26、ACT.24 矛与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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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治收拾好厨房正准备出门的时候，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陡然降临的黑暗一起劈头盖脸地涌了过来。他冲出门，看见远处的天际一片血红的浊色，在陡然间黑透了的城市里尤为骇人。慌乱的叫喊声混在一起听不真切，只使得香波地上空笼了一层嗡嗡的耳鸣般的杂音。
他愣了愣。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他才给新婚“夫妇”做满了足够一个礼拜的口粮，把冰箱塞得严严实实，确保他们不仅不会饿死还能养得肥肥胖胖；因为对自己的成果十分满意的关系，他之后边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边喝光了基德酒柜里年份最好的一瓶葡萄酒，并且抽了几支烟，这才打算离开。
因此他看到全城断电的惨然景象后，第一个反应不是出了什么事，而是冰箱里老子辛苦做的菜会坏的得赶紧吃掉。
好在这种脱线的思维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就听见了城里传来的女性惊恐的叫喊声。“妈的——有LADY们受伤了吗？红毛、罗！你们俩这时候在干嘛！！”他一边骂，一边蹬开长腿就立刻向着呼救的方向跑去。
刚才的大爆炸所引发的小规模的余爆接二连三，就像一根爆竹点燃了引线，不仅引发了线路上的及各种易爆品的连续性失火与爆炸，同时被引爆的还有人们惊恐的神经。他们口不择言地呼喊着，胡乱地诅咒与祈祝着，夺路而逃；孩子和妇女就在毫无目的的奔跑中被挤撞在地上或者走失，再引发第三轮的悲剧。因为已经过了半夜，很多人身上只穿了睡衣，不整的衣冠与瑟瑟的寒风都令人从心底愈发恐惧与绝望。
山治敏捷地从人群中逆行而过，必要时也像参加橄榄球赛那样用力气把发狂的胆小男人狠狠撞开。他抱起了一个险些被人潮踩到头的孩子，再将被人群冲散的他的母亲温柔地护在怀里。
“噢，天哪！谢谢你！……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了？”
孩子的母亲紧紧抓着失而复得的儿子的手臂，顶着发红的眼睛惊恐地问。山治摇了摇头，却露出了令人安心的微笑：“用不着慌张，尊敬的女士。可能是供电站爆炸了……但也没有要到逃亡的程度。”
母亲却完全不能因此而平复心情，她抓着山治的胳膊一连串地诘问：“不是玛丽乔亚打过来了吗？可这里是香波地啊！是莫比迪克的辖区啊！可那么厉害的爆炸！……天哪，这儿以后还能住吗？”
山治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还想再安慰这位虽然不再年轻但仍然颇有风韵的母亲几句，但这时候远处传来了更加尖利的、少女的呼喊。他又立刻像个骑士那样旋风般地冲向了声音的所在，混乱的人群、再多的危险以及可怜兮兮的中年美妇——都不能阻止他拯救公主的使命与步伐。
“怪物——怪物呀啊啊！”
几位少女争相惊恐地叫着，却只是躲在掩体后面，或者拿手指捂着眼睛，但仍继续从指缝中偷看着前方，并没有想跑或者遭受生命之虞。相比刚才的情景，气喘吁吁赶到的骑士山治觉得自己有些滑稽，但他仍然立刻走上去，想要看清楚那令女士们心生不安的“怪物”的模样。
“噢去他妈的，还真是怪物……”
他在发出这事不关己的悠然感慨的同时，视野对面的墙体发出了巨大的撞击声并随之坍塌下去，少女们惊恐的呼声又再度响起，不过这次里面似乎多了些担忧与焦虑。但她们立刻又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小小欢呼，因为那个绿色头发的武士不过像是舒散筋骨那般摇晃着脑袋，从那个被砸出的大洞里没事人似的走出来。
当然实际上并不是表面上那样、只有额头流了一点血那么轻松；山治一眼就看出这家伙受了不轻的伤，于是默默地吐槽原来你是会在LADY面前抢风头的类型。他这才转眼打量这个绿藻怪物的对手，叼着雪茄身形庞大的剑客，浑身透出阴鸷得近于死寂的气场，也提着一柄杀气浓重的长刀。
“我可没有时间……”那人看见绿头发的怪物再次站到面前，叼着雪茄的嘴角就勾出一个弧度，用含糊不清的低沉嗓音说道，“……陪你磨蹭啊。”
“这里太危险了，女士们稍微离远一点吧。”山治苦口婆心地才将那些看热闹的LADY们拉开到稍远一点的距离，但那两人的打斗所引发的更加惨烈的现状却让他的努力成果顷刻间毁于一旦。利刃划过掩体的时候乍看根本没事，但不到一秒后整个楼层都发生了断裂的位移。山治急忙拉起几名女士向后跃开，一面将砸落的混凝土块踢还给肇事者。
“倒霉催的吗？难得来一趟香波地，怎么尽碰到这些稀奇古怪的……啊，我不是说LADY们哟，我是说那边那个……绿藻怪之类的。”
有斗大的石块砸在近旁，女孩子们惊魂未定，都紧紧地贴在山治的周围，这让他不禁头顶冒烟眼闪红心，满满的成为SUPERMAN的自得感；当然，令美丽的女士们惊慌的罪魁他也不打算原谅，那两个全情缠斗的剑士根本没有在意到周围的环境和误伤的可能性。
但这可不是能够随便插手的战斗。罗罗诺亚是“莫比迪克”联盟乃至整个无法地带第一流的剑士，虽然只是听说，自己也不懂刀法，但山治从他进退格挡中看得出这绝非虚名；那另一个能和他战得丝毫不落下风、反倒游刃有余的家伙，自然也肯定大有来头。
刀刃掀起的杀气与鬼气在空中碰撞，被切断的电缆整个垮塌下来，摩擦激起鬼火般的蓝色火花。此时罗罗诺亚已经占据一处较高的地形，身形庞大的长刀剑士早已追上，那脸上满是胜券在握的轻蔑笑容，片刻也不给喘息地压上力道；他用巧劲卸开这必杀的一击，身形电转，一招“刀狼流”已如扶柳风停收势而起，潇洒利落。
山治知道自己只是个看热闹的外行，但也差点没忍住就想要喝彩了；可喊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这个笨蛋绿藻！打架也长点眼睛，伤到了LADY们看我不揍死你！”
只见那个绿藻头剑士分了神，向这边给了一个略带诧异的视线；而几乎同时对手已经旋身而起，凌厉的斩击带着锐刃的白光由下而上直扑面门。瞬息之间他只够反手格刀抵上鼻尖，堪堪架住了攻势，力道的碰撞让刃击喀喀作响，眼看着要被逼退一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对手觉有厉风扑面而来，视网膜里只是隐约的一闪，凌厉的踢击早正中标的。罗罗诺亚只觉得刀上一轻，突然的失重感令他险些跄个跟头；与此同时原先的敌手也早被踢飞到十米开外，有一个金发黑衣的修长背影占据了视野里的大片范围。
“怎么这么没用……老子看不下去啦，过来搭把手。”那家伙转了转头，遮住眼的金发令人看不见表情；他朝罗罗诺亚扬起那张叼着烟的有些轻佻不羁的侧脸。“这个混蛋是谁啊？”
“他就是搞出刚才大爆炸的祸首之一。别帮倒忙啊。”
“哈？！你说谁会帮倒忙？老子还指不定帮谁呢！”山治气冲冲地撂下话，但令他吃惊的是被他踢飞的家伙并没有向惯常的那样立刻回扑过来，反而只是取下了嘴边的雪茄，那庞大漆黑的身影在夜色里影影憧憧，他气定神闲的看了看这边的两人，然后转身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喂！想逃吗？”
“嗬嗬嗬嗬……逃？……我只是没兴趣——和乳臭未干的小鬼浪费时间罢了。”他似笑非笑的抽动着嘴角，那身形已经越去越远，“就暂且饶你们一命吧，要心怀感谢啊。还有很多人和很多地点……等着我去破坏啊。”
“啧！”罗罗诺亚咬牙抹了一把几乎要渗进眼里的血，刀柄一攥抬脚就要去追；山治一把拉住了他：“等等你这绿藻脑袋！你以为你真是超人英雄啊？！一个人单打独斗顶个鸟用！给我长点智商！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笨蛋市民们和美丽的LADY们都还没来得及避难啊！而且刚才到莫比迪克的全部通讯就都接不上了！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都给我速度交代清楚再去当英雄嗝屁了我也不拦你！”
“你他妈的才放开我！你的卷眉到底是向着哪边弯的啊？！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能速度回答清楚了才有鬼！”罗罗诺亚转身架上刀就想逼开他，山治当仁不让地抻开长腿亮出鞋底，一副水火不容的架势。
“我看你八成是迷路迷到这里来的吧？！不对，用不到八成，绝对是十成啊！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没想到罗罗诺亚答应得倒是底气十足：“别说得人好像是路痴一样！这不是香波地吗？我清楚得很！”
“天哪……人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傻成这样……”山治无力地扶住扶住额头，“你知道你在香波地几区？大剑豪！”
罗罗诺亚抓了抓他那绿色的短刺头脑袋，皱着眉头向四周看了看。别说现在夜黑风高，灯火全熄，周围的参照物又在刚才的打斗里被两人损毁严重；就算是风和日丽的白天，他也绝对不可能答出正确答案的。
“这里……1区？管它的……”他突然记起一件事来，“对了，这里是联盟下面哪个家伙的地盘？我找他有点急事。”
“——还敢说你不路痴啊笨蛋！这里是41区啊41区！！”山治一个扫荡腿踢过去，把难得开始认真思考问题的罗罗诺亚踢了个跟头，“还问我谁负责……你这么长时间在莫比迪克都吃白饭的？！往你那绿藻脑袋里塞点知识啊！这里铁定是尤斯塔斯组的地盘吧！不是那个红毛混蛋的地方吗？”
罗罗诺亚“哦”了一声，跟了一句：“那联络得上他们吗？”转身收刀，不知道他怎么判断了就向着一个微妙的前边明显是死胡同的地方迈开了步伐。山治气得头顶冒烟，只得伸手抓住他生拉活拽地拗了个方向。
“走这边笨蛋！”他拽着罗罗诺亚的手腕走得很快，“之前爆炸的时候还有信号，但当时我打全在占线；现在什么都联络不上了，估计破坏的不止供电站，基站也被废掉了吧？要换卫星信号才行！你他妈的可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说起来真麻烦……总之无法地带出了内鬼，他们在香波地已经潜伏了一段时间了，现在和玛丽乔亚两边包夹，打算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果然有玛丽乔亚那群混账们的一腿吗……那你怎么跟他们打起来？”
“之前的任务里恰好发现了这条线索，就一直咬着过来；本来想在他们开始破坏之前就阻止，不过似乎还是晚了一步。”
“总部那边知道这个消息吗？”
“不知道。我在执行机密任务，身上没有任何联络工具。”
还真是干脆……谁那么有信心放机密任务给这个路痴去做的啊？！
虽然心底里吐槽归吐槽，但两人脚下的步伐一刻也不含糊。路上看到了正在负责市民疏散工作的尤斯塔斯组的成员，他们指了个更加具体的方向。
“不在尤斯塔斯组总部的大楼里，那里攻击目标太明显啦。红毛……你是说老大？他在里头。当家的没看见。”末了有些奇怪地看着山治扣着罗罗诺亚手腕的动作，能扣着大剑豪的脉门让他如此听话地跟在后面这家伙一定有什么独门绝技……当然这八卦的本性也不过一闪即逝，随即立刻投入本职工作中去了。
但山治仍然敏感地被这视线烫了一下，急忙摔开了罗罗诺亚的手。接着拐过那条巷子就能到临时本部了，这总不会还能走错吧？！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觉得脸火辣辣的，低着头走得很急，几步就跨到了门口。这里悬挂着几盏靠发电机组带动的应急灯，惨然的白光照着有些寒碜的几张桌子，像是工厂里高负荷运转的流水线，这儿的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或是眉头紧锁，各种信息被像卖场里的促销商品那样叫喊着，空气里充斥着肾上腺素分泌的味道。他没看到特拉法尔加，透过人缝看到不远处的基德正对着一张老式纸质地图，和身边的一个人大声地说着什么。
“红——……不对，那个，尤斯塔斯！”他挤过穿梭的人群，朝着基德喊，“我带了这家伙来，大概对你们有用……”周围的人都朝他投了个眼神，但他却悲哀地发现罗罗诺亚并没有跟在他后面，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身后的空挡，只好再叹了口气冲出门，将那个就在二十米开外却走进了巷道死角里的路痴拽了过来。
“罗罗诺亚？”基德看到来人愣了一下，转了过来，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罗罗诺亚带着一身未干的血渍站在了不大的房间中间。“和他们交过手了？这事儿到底是谁干的？”
“长话短说，”罗罗诺亚环视了一下四周，周围人立刻静了下来。他将刚才对山治说的部分又重复了一遍，“——总之，对方的目的是里应外合。不知道他们基于一个什么样的条件达成了协作……但总归是合作了。计划应该是他们在香波地破坏通往莫比迪克的供电、能源以及交通，断绝后路；同时玛丽乔亚对莫比迪克发起进攻。”
“还真是干得漂亮……”基德拧起眉头，“不过‘内鬼’的范围也太大了，知道是谁吗？”
“不很全。”罗罗诺亚说，他攥了攥刀柄，“和我交手的剑客人称‘雨之希留’，负责情报联络的是‘拉斐特’，他们自称领导人与组织是‘黑胡子’，我没有见到。”
“黑胡子”的名号很多在场人都是第一次听到，但他们仍然厌恶地皱起了眉头。“……竟敢这么狂妄……‘黑胡子’？和‘白胡子’对着干吗？看老爹不打扁了他！”
“有时间唠叨给我滚去干活！”基德骂，他的心情和脸色都看来相当不好，但仍然迅速而有效地分配下去，“知道敌人的意图就好干他的了，死守能源基站和供电光缆！不惜一切确保莫比迪克的正常运转，老爷子那边不能出一点问题！疏散和抢修的工作继续干！最坏是香波地大不了变成死城，但他妈的该守的都给我守住了！”他一连串地分拨下去，紧张得令人呼吸不畅的节奏感再度充斥四周，让山治本来打算问的“怎么没看见罗”反倒不好出口。
“基德，往莫比迪克的能源基站在哪儿？”罗罗诺亚问。正在和电力负责人商议抢修供电段的基德头也没抬随手一指，“东边。自己看地图！”
“我去那儿，估计他们下一个破坏点就是那和光缆。”
“光缆地上部分那边有基拉在。你去基站吧。喂，谁给他个卫星通讯和GPS！省着点用，不管是数量还是蓄电都不够了。”
山治觉得自己面部有些扭曲，给他GPS？那东西有用这只绿藻就不会迷路了！他说：“喂，派个人跟着他！”但罗罗诺亚却把递过去的GPS又扔了回来：“这东西，我有。”
“人？我他妈的要是还有人手就好了！这么大男人了看着地图走吧！罗罗诺亚，基站要出问题我第一个宰了你！”
那家伙嘴角勾起笑容：“嘿，你才没这个机会。”竟然一口就应了下来。
“喂喂喂，那个……”山治有些纠结地、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感到脑海里有两个小人打得头破血流，终于在那家伙的绿色头发快要消失在视线范围里时决出了胜负。他跺了跺脚摁灭了烟：“好吧，我去跟着那家伙，我去跟着！不然他明天都走不到基站！”
他去追罗罗诺亚的身影的时候正好与刚进门的一位成员擦身而过。听见他急吼吼地对基德说：“老大！还是哪里都没看到当家的！真的没问题吗？”
不禁回头去看，那个暴躁的红獒向门前快走了几步，终于又住了脚，折了回来，很用力地挥了挥手：“不要管他！暂时就当没这个人！听到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ACT.24 矛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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