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为昭》晁舟

23、九娘

　　石碑边上的守山人心口一痛，唇角溢出淡淡鲜血。
　　胖子见了连忙扶他，“糟老头！你这是被反噬了！”

　　守山人没说话，便是默认。

　　石门阵是由他的内力与机关所致，若顺利破阵，双方均无反噬，若以力破阵，便遭反噬。

　　他于此地已守候二十载，从无反噬。只因他乃江湖隐姓埋名二十载的江湖风云榜第十名———君一枪。

　　长/枪在手，一招破喉，内力深厚，以一敌数十之战绩。

　　他目光深远，望着那道白烟中走出的三人。

　　二十年，他已二十年未曾如此。

　　那走在首位的少年郎一袭白衣胜雪，衣衫整洁，并无半点血迹。

　　石门阵，又称石门蛊心迷阵，是以白烟毒至幻所布阵，君一枪内力为辅掌控石门变化。

　　所以，破阵后，并无受伤，若陷阵未出，或在幻想中痛苦死去。

　　邪门得很，却在这长宁城算是正常。

　　只因他们不知，里头的人更是邪门。

　　“我没事。”君一枪淡声朝胖子道，又看向江策，目露一抹看不出的意味，“既已破阵，便请入城。”

　　“少侠，车马留此，下山即可取回。”胖子笑呵呵地走过来。

　　江策颔首，领着明昭与凌行秋随那胖子入山。

　　一路上山，约莫走了五里，终是到了一处山门外。

　　山门恢弘，约有九十尺，三人眼中划过一丝震撼。

　　一旁的胖哥笑呵呵地同他们解说：“这便是我长宁武城，诸位入内后，请低调行事，”顿了顿，他笑的阴侧，“还有一事，二位少侠生死自负。”

　　长宁武城，外人入内，城内可随时发起比武，有点到为止，也有不论生死。

　　但只针对习武之人，所以胖哥只说二位少侠。

　　山门遁开，里头倒是热闹非凡的景象。

　　得了胖子的提醒，江策走在前头，将明昭护在身后，凌行秋亦是握紧手中弯刀，不敢松懈。

　　一路入城，只见城内之人，无论老幼妇孺，皆是气势十足，甚至周边铸剑铺子都有女人锻刀。

　　天色已晚，胖子领着他们入住了一处客栈。

　　三人舟车劳顿，又历石门阵早已有些精疲力尽，简单吃了点果腹的食物后便回房歇了。

　　为防再遇之前客栈黑店之事，江策住的明昭隔间，不敢熟睡，随时都有注意房内动静。

　　一夜休整，第二日，三人精力才有恢复。

　　该办正事儿了。

　　大厅内，三人坐在角落桌子上，店家端来早点。

　　昨日的胖子此刻也来了客栈，说是尽地主之谊。

　　眼神却时不时瞥着明昭。

　　“三位可有好生休息？”

　　江策眼底划过不耐，没有说话。凌行秋扫了一眼，露出一个温润的笑，答：“多谢关心，我兄妹三人已然好些。”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胖哥虽总好色，但色而不淫，知晓江策不悦，也未再失礼。

　　“对了，请问胖大哥，长宁城可有贺氏族人？”凌行秋眼眸微转，朝胖哥发问。

　　那胖子面上露出一抹惊讶，“诶，你咋知道我姓庞！姓贺的呀……我想想……”

　　三人正一脸期待地等他答案。

　　门外，一持着大刀的女人朝内气势汹汹地走来。

　　大吼一声：“妾身刀九娘，寻破阵少侠！”

　　这妾身二字，被她喊出了大爷味儿。

　　江策跳眉，正喝着豆浆的手一抖，差点呛住。

　　几人纷纷看向江策。

　　明昭：诶，江哥哥现在就开始出名了吗？

　　凌行秋：这莫不是传说中的比武招亲？

　　庞胖子：有好戏看啰。

　　少年起身，朝刀九娘走去，衣冠楚楚，剑眉桃目，端的是一个风姿绰约。

　　一时之间，坐在大厅内的女子们纷纷侧目，好俊的小郎君！

　　下一刻，又不禁露出惋惜。

　　可惜了，刀九娘的大刀可是要人命的……

　　“便是你，让我家糟老头遭反噬的？”她上下打量一眼，冷哼一声。

　　手中大刀蓄势待发，江策也懂了，寻仇来了。

　　他朝刀九娘做了个“请”的姿势，二人朝门外走去。

　　店外，两人剑拔弩张，气氛已经烘托到位。

　　周边看热闹的多了起来。

　　“少侠，我这个人不喜欢点到为止，生死不论局，你可应下？”

　　江策明白，无论他什么答案，在这长宁城，还得听这些地头蛇的。

　　那女子长刀一起，脚尖轻盈飞身朝他袭来，江策朝外一闪，手中握着的还是那把木剑，凌行秋冲出店面，朝江策扔出一柄弯刀。

　　握刀在手，他剑眉微挑，手中弯刀挥舞自如，如蛇行水，身如闪电，一个转换，将局势带为主动。

　　刀九娘意识到不对，眼下一冷，手中大刀运力，朝后一闪，一招假式，才朝前一飞，劈向江策。

　　二人打得如火如荼，周围看热闹的人，一时分不出高低。

　　甚至有人坐在一旁的茶肆里嗑起了瓜子。

　　“九娘这招平沙落雁，使得不错。”

　　“哈哈，我看未必，那郎君的弯刀才是英雄辈出少年郎呢。”

　　“来来来，堵个彩头，瞧瞧谁赢谁输。”

　　明昭站在人堆里，听闻旁边的人正在下注，便也瞧过去。

　　只见，买九娘的比江策的就多那一两银子，她抿唇走去。

　　“我买江少侠赢！”

　　只见一美若秋水的女子，拿出一锭金块摆在桌上。那是离开郸州时，李知州给她备下的一些盘缠。

　　哇！豪气呀！小娘子人美钱多！

　　而那两位主角，此刻已转战到了屋顶，自他内力恢复几层以来，体内气息已渐渐于他融合，运力之时也越渐雄厚。

　　刀九娘已感到不敌，手中不慎一招落空，被他的弯刀划伤。她一个弯腰闪躲后，趁着全力朝他背身劈去。

　　谁知，江策似早有预料，轻松闪过，一只手将她反擒。刀九娘大刀落地，而他的弯刀落在她雪白的脖颈处，只需用力，便能送她归西。

　　“我输了…”她黯声。

　　她闭眼，早已说好生死自负，她愿承担。

　　可过了许久，那少年都未将刀抹上她的脖子，她睁眸，却见少年眼中衔着一抹笑意，坦荡从容。

　　“我这人，喜行善积德。”

　　说完，他将弯刀落下，收回腰间。

　　飞身跃下，身影潇洒自如。

　　屋檐上，女子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

　　人群中，明昭眼中露出得意，看向那组织下注这人。

　　“得了得了，姑娘且拿去罢。”那人有些不甘心地将钱给她。

　　明昭捧着银子，笑颜灿烂。身后，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不耐。

　　“小小年纪不学好。”

　　回眸，果然是那江小气鬼，她将手中银子递给他。

　　“我挣钱呢。”

　　说得理直气壮，江策眼底又气又笑，指节曲起，欲敲她脑袋。

　　却顿住，想起之前幻境中，他似推了小姑娘一把，还挺重。

　　“昭昭，以后不会了。”他的手抚上她的发髻，温声。

　　明昭却没明白，他说的什么，一脸茫然。

　　他将明昭双手捧着的钱往她怀里一带，挑眉，恢复之前那股子风流味。

　　“收好你的嫁妆钱，哥哥可没钱给你备。”

　　这话一出，明昭脸颊泛红，将钱收回腰间的荷包，瞪他一眼。

　　瞧着她的模样，江策眼底泛起笑意，带着她回店内。

　　刀九娘战败一事，很快传遍了长宁城内。

　　话说，这女中修罗刀九娘，向来屡战屡胜，今日竟败在一少年郎手中，简直是个大新闻。

　　庞胖子也开始对着江策刮目相看，长宁城以武为首，谁武功最好，便最受敬佩。

　　于是，一上午，庞胖子几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他口中得知了些许线索，江策和凌行秋便开始朝着城内搜索。

　　明昭一人留在客栈，待他们走后，她便后脚给了店小二银子，让他领着出门。

　　一路走过，她早注意到兵器铺子是城中最多的。

　　扫过一家，里头琳琅满目的兵器，皆是锋利无比，样式精美。

　　她提步朝这家走进。

　　女店家见她一身华服锦衣，定时外来贵女，赶紧腆笑相迎。

　　“姑娘可是要看兵器？”

　　“嗯，请问可否能铸剑？”

　　江策只有一柄木剑，他那样好的身手当配把好剑才是。

　　铸剑可比这买成品贵的多，女店家自然乐意得很，连忙说可以。

　　领着明昭朝内走去，询着她样式类别，简单起了个稿子给她看。

　　确定后，她又在店中寻了一对双弯刀才付钱回客栈。

　　凌行秋的刀，她先前看着已有破损，爱刀之人应当很是心痛的。

　　买完兵器后，店小二替明昭提着弯刀，回了客栈。

　　刚走到客栈门口，便于江策二人遇见。

　　“你买刀干嘛？”
　　江策扫了眼店小二提着的一对黑金暗纹刀鞘的双弯刀。

　　她想着正巧凌行秋也在，便让店小二将刀递与凌行秋，她眉眼一弯，“凌大哥，这是送你的。”

　　凌行秋有些受宠若惊，他惶然接下，连忙道谢。

　　而不知，一旁的江某人眼底划过一抹冷笑，一声不吭地朝着客栈里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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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江某人：没办法，我媳妇儿佛门长大的，不好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