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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低调 ...

  •   自那日之后,大雪再没下过。严寒卷过监狱林荫道,慢慢气候温暖起来,周遭树枝都渐渐露出了花苞。

      又是一年春,比往年还要暖和不少。见多了残枝萧条的清冷景象,满地花瓣如云瞧着更显优美。阳光和煦如柔软的薄纱笼罩大地,好似伸指一碰就能感受到那如烟似雾的细腻。

      周峋在狱中的日子过得极快,没多久便要刑满释放。却在这时监狱里出了一件大事,所有人皆没有料到。

      一位性情极端的犯人在监狱食堂里制造了一起煤气罐爆炸事件。这场灾难来得猝不及防,危险近在眼前。许多犯人来不及逃脱,一时死伤无数,而周峋成了幸存的那个。

      不仅如此,他还在爆炸现场救出了一名女子。那女子是个孕妇,丈夫贩毒已被判了死刑。女子本无生志,在一片鲜血中转醒以后拽紧周峋受伤的胳膊哭喊,“为什么要救我?让我随五哥去!五哥死了,孩子生下来也没有爸爸,这世界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周峋无言,只定下心神,任血液在指缝间肆意流淌。

      他没有倾听外人苦难的习惯,也没有一份想要解救芸芸众生于水火之中的菩萨心肠。为什么要在那个女人哀鸣的时候闯入火场,或许,他这辈子都寻不到答案。

      意义,人生能有什么意义。或活着,或死去。或爱,或恨。赎罪还是认命,哪里都没有答案,可哪里却都是答案。

      那天太阳极大,食堂外一片血腥。空气里是难闻的味道,耳边充斥着罪犯们的求救和呻吟。周峋护着那孕妇躺在草地上,血一滴滴地落,打湿了囚服,染红了视线。可周峋面无表情。

      原来身处监狱,仍然逃不开世间百态,生老病死。穷凶恶极的人也会怕死。而旁人眼中的生死相随,重情重义,也不过是自私的笑话一场。

      他又活了一次。出狱那天,冯青山没来见他。只在那场爆炸后,他曾这样问过他。

      告诉我,重生一次,你想怎样活着?

      周峋没有回答。

      那时候的冯青山站在林荫树下,抬头望着树枝上的花瓣。树影轻晃,初春的氛围清爽静谧。偶尔蝴蝶飞过,却是说不出的蓬勃朝气。这里的一草一木并不特别,但常令周峋在梦中记起。

      再多言语也只是感慨。最终,冯青山只低声说了句,春天来了。

      春天来了。

      一切,又是新的开始。

      那一日,周峋踏出监狱后门,毫无惊讶地看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女人为男人撑着一把伞,而男人微垂着头,有些欣喜,又有些愧疚地看着他。他一身的黑衣黑裤,一双眼宛如潜藏在森林中的老鹰那般锐利。

      匆匆光阴转瞬即逝。这个夏天来得炙热无比。天擦黑,风中还氤氲着热气。夜晚的棋牌社浸润在清凉的空调之下,门外行人稀疏,一轮黯然弦月灰蒙蒙地挂在天空。

      棋牌社近来生意不减,入夜后酒绿灯红繁华更盛。表面上是正经的棋牌茶水生意,而绕过层层走廊之后,里头依旧别有洞天。只见一排排赌桌并列放置,人们高声欢呼喧哗澎湃。年轻的女子身穿透视短裙,风情万种,撒娇献媚。时而斟茶,时而盘腿勾在男人身上。地下室的后门,几缕青烟淡淡飘过,在闪烁的红灯下透出一份相得益彰的颓靡和堕落烟火气。

      两个染着黄毛的小弟佝偻在墙角旁吸烟,其中一个说,“拐哥,这么久没见坤哥,他到底藏哪儿去了?”

      另一个神情不耐,咬着烟蒂吼道,“不该你管的事别管。坤哥遭人废了,你不知道?”

      那人支支吾吾,“那咱们还要跟着他混吗?”

      叫拐哥的瞪他一眼,“我他妈怎么知道?不跟着坤哥,你想跟着谁?那个周峋虽然对坤哥出手,可咱们老大不会轻易放过他。这会儿,他说不定也进公安局了!”

      闻言,对面的小弟忽然面容诡异地笑起来,“既然如此,坤哥躲他做什么?他不肯露面,咱们连他是死是活都弄不清楚,这心里啊终归是不踏实。”

      拐哥冷哼一声,拍着他的头,“你呀,别动歪心思。坤哥活得好好的,而且就在这棋牌社里。周峋这次惹着了警察,没那么容易出来。你就收收心,少想着去投靠他,明白吗?”

      “好好好,我知道了。”

      小弟眉飞色舞着说:“原来坤哥没走啊,我还以为他逃出国了呢!没走就好,没走就好。他不走,咱们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这话说得拐哥终于舒服了,嘿嘿笑着朝他挥手,“现在满意了?你小子如果听话,坤哥不会亏待你。都说患难见真情,到时候吃香喝辣,还能少得了你?”

      小弟重重地点头,“拐哥所言极是!阿让多谢拐哥提携!”

      “阿让,你确实要感谢你的拐哥。不然,咱们今晚还得多花些力气。”

      一道不含起伏的声线蓦然在黑暗中响起。

      残月无星,夜浓得化不开,叫人脊背寒凉。拐哥猛然心惊,直觉不妙,顿时丢掉香烟,转身欲跑。然没跑出几步,忽听一声骇人的巨响,一颗子弹无情贯穿男子左腿膝盖,拐哥瞬间惊跪下来!

      鲜血顷刻如注,几只黑亮野猫尖叫着从黑漆漆的草丛里飞跃逃窜,顿时破了寂寥,带动着一整片的绿化带皆杀意难消。硝烟气息驱逐了夜晚的草木芬芳,拐哥痛到失语,只本能地想要求饶。

      他汗流浃背,满脸苍白冰凉。铁锈味蔓延开来叫时间静止,下一秒,开枪的男子悠然从角落中走出,手臂伸展,枪口平淡地从他腿上游移至眉心处。

      “周……周峋,你,你怎么……”

      周峋偏着头笑,“我怎么没在公安局?你猜猜,嗯?”

      拐哥吓破了胆,脚又受伤,站不起来。他流着血,毫无尊严骨气地趴在潮湿的地面上,向他不断磕头,涕泗横流,声泪俱下,“不是我干的,是坤哥和老爷!他们忌惮你已久,早就想除了你,可我什么也没做!我就是老爷手底下养的一条狗,你们杀了我也没有任何用处!凭我一个人的本事,我根本不可能陷害你!我,我可以跟你们认错道歉,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求你们,放过我……”

      话音未落,只听又是一声闷响。拐哥还张着嘴,没发出一声惨叫,胸腔便已然破开了一个鲜血淋漓的黑洞。

      刺目的红将男子漆黑的外套染得更深。一旁,杨易随意走到周峋身边,将还残存着热度的枪口微微垂下,有些好笑地望着他,“阿峋,你可真有耐心。这种东西,一枪毙了不就完了。”

      周峋蹙着眉,无奈地看回去,“不是叫你低调些吗。”

      “低调够了,不想再低调了。”杨易扬起嘴角,说,“动我没问题,谁叫他们打你主意。既然是垃圾,来多少老子杀多少。”

      杨易唇边的笑意未达眼底,眉峰处的那道伤疤在血色月光下显得妖冶又狰狞。他一身黑衣,轮廓被夜幕渲染得极其神秘深邃。他眼瞳冰冷,指腹在枪身上轻柔擦拭,又觉不解气,抬脚过去在刚才那人的尸体上狠踹一下。周峋轻笑,把枪收了起来,“一个小人物,也值得你亲自动手。”

      杨易轻声笑着,“哪个大哥不是小人物做上来的。何况,这人挨了一枪就把主子卖了,口口声声撇清关系,推卸责任,一点江湖道义也不讲。老子平生最恨出卖兄弟和老大的人,那些恶心的话,我是一句也听不下去了。不杀他,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说完,杨易又幽幽地抬起眼眸,意味不明地看向了一直躲在暗处瑟瑟发抖的阿让。阿让原是棋牌社的人,跟了王坤多年却未得重用,只被周峋三言两语便策反了过来。此时听闻杨易这番言语自是吓得不轻,险些尿湿了裤子,红着眼结结巴巴,“易哥,我,我不敢背叛您,您别杀我,别……”

      杨易与周峋对望一眼,大笑起来,“放心放心,我不是滥杀无辜的大哥。只要你别背后捅我一刀,我可以留你一条小命。”

      只是,这种背弃旧主的货色,虽有利用价值罪不至死,但想得到新老大的全情信任也是必然不可能了。关键时刻,亦只能当成弃卒处理。

      月色朦胧,此处风景独美。杨易笑着搂过周峋肩膀,说,“阿峋,辛苦你了。咱们去请王松和王坤出来。”

      周峋问:“他们若是不出来呢。”

      杨易瞪大眼睛,“那我们就住在这了。正巧我肚子饿了,想吃火锅。一会儿我叫许磊和小婕过来,咱们就在这热热闹闹地吃上一顿,如何?”

      周峋笑着摇头,“拿你没辙,走吧。”

      杨易朝阿让使眼色,“带路。”

      “……是!”

      阿让战战兢兢。

      三人从棋牌社后门进入。方才动静太大,有些姑娘闻声好奇地出来,见此惨状皆失声尖叫。黑夜的安宁被暗藏的血腥杀戮彻底搅乱。在此的姑娘们个个心惊胆战,却没有一个敢拿出手机报警。杨易被那些叫声扰得心绪烦躁,偏巧这时候见到一个穿衣暴露的小姐走出,一双媚眼来来回回在周峋身上扫荡,更觉反感,立刻抬起手臂,一枪打爆了小姐眼珠,在血肉飞溅中,如愿以偿地听到了更多惨绝人寰的凄厉哀嚎。

      小姐浑身发抖地倒在走廊上,杨易一脚踩过,神情扭曲可怖,宛如地狱爬出的妖魔恶鬼,“阿峋也是你随便看的?”

      周峋注视他,似笑非笑,“你跟女人吃什么醋,能不能怜香惜玉些?”

      “能。”杨易收回脚,颇为嫌恶地又在大理石地板上碾了碾,好似要把污秽血液全部清除干净。他啐了口唾沫,恶狠狠道,“今晚,我一定对她们每个人都怜香惜玉一番。”

      周峋不信他:“你就一个人,别说大话。”

      杨易哈哈笑,“我从不在这事上吹牛。最多时候,我房里的女人能有二十个,听着吓不吓人?”

      周峋笑笑,什么也不说了。

      上了楼,有些心如明镜的紧紧关上了门。这一夜注定不太平,光滑楼梯上溅了一地鲜红的血脚印。大家不敢声张,只能选择沉默应对接下来的结局。混他们这条道的,朝生暮死犹如浮萍飘零。若不能将生死置之度外,也就没有陪着老大尽享荣华富贵的资格。

      人人皆是一条不值钱的烂命,无关出身无关性别无关年纪。命运看中你,你就赢。反之,输了也别怨天尤人,只能怨怪自己。要么跟错了人,要么信错了人。

      奉赢棋牌社位处城郊,离林婕开的歌舞厅不远。位置不算多好,夜里看月亮倒是不错。杨易和周峋站在只有几株翠绿盆栽的空旷阳台上边抽烟边赏月,身旁是阿让从楼下提来的一箱啤酒。弦月如钩,后方传来的是种种辱骂和惊叫声。乌云挡住弯月,一如身后人的垂死挣扎般缥缈无力。杨易心里火烧似的痛快,但见周峋脸上却没有多余表情。他只夹着烟,瞧着月,杨易猜,他肯定又在想那只小白兔了。

      女人啊女人。说起来是不算什么。可杨易也是过来之人,不会嘲笑别人矫情。有时候人一旦陷了进去,便是再多清醒透彻听闻再多大道理皆是徒劳无功。有情皆孽,到头来,也不过换人一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

      林婕接到杨易电话,急匆匆赶来棋牌社时,入眼一幕叫她心绪难平。大厅里桌椅翻倒,筹码玻璃碎了一地。仿佛强盗入室,整个棋牌社从里到外都被人暴力洗劫一空。

      而在一片狼藉之中,杨易小七阿龙等人倒是围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地煮着火锅。锅底是特辣的,翻着滚滚浓汤,红油和鲜艳的干辣椒,大葱段,密密麻麻的花椒粒纠缠在一起,仅是闻着味道便觉得呛人不已。杨易喜辣,口味也重,嘴都吃肿了仍然停不下来。小七为他拿了个小碗接满温开水,好让他方便把菜品放进水里涮涮。餐桌上堆满了老陈醋,芝麻碎,耗油,牛肉酱和各类葱蒜调味料。两个美艳的辣妹正微笑着替他们服务,不停往牛油锅里下着毛肚,鸭肠,还有脑花之类杨易最爱的菜肴。

      汤汁颜色鲜亮,像血一样浓烈黏稠。杨易兴高采烈,地板上却淌满血渍。有人擦拭过,但没擦完全,血迹模模糊糊,腥气却被火锅浓重刺鼻的味道所掩盖。

      几个人瘫软在地上,其中包括早已无法说话的王坤。他背靠着沙发,用一种怨毒的,愤怒的眼神恨着杨易。他的指甲全叫人拔了,触目惊心的血线顺着指尖不住向下流淌,很快便在身旁汇聚成了一滩温热的小溪。

      王松被人押着带了出来。老头子年纪大了,脑袋依然被人破开,鲜血直淌。他的两条胳膊皆被钳制,垂眸望着脚下染着红的手指甲,一张口,一嘴血沫吐了出来,“杀了我,放了他。”

      杨易笑了笑,放下筷子,把嘴里的松花蛋肠咽了下去。周峋也觉有意思,从窗边缓缓走过来,踢了踢地上的指甲盖,嘴角泛起一笑,又抬眼看向王松,“老先生,您竟然还想谈条件。”

      王松陡然激动起来,大喊:“事情是我做的,和阿坤没有关系!他已经付出了代价,你们还要怎样?”

      周峋笑着点了根烟,走至王松面前,弯腰,半蹲望着老人,“老先生,我从不想与您为难。可您想让我死,我倒想问一问,您该付出什么代价,才可与晚辈同等?”

      王松一时哑口无言。

      燃烧着火星的香烟轻轻戳到了他苍老的手背,王松痛得钻心,汗水一股股地从额头冒了出来,打湿下巴。而周峋看他的目光依旧平静,就连嗓音也毫无波澜,“说,您准备付出怎样的代价,嗯?”

      王松气喘吁吁,周峋却不为所动。须臾,前者咬牙切齿地吼:“你们没有证据,凭什么审判我!”

      杨易站起来,眼神凛冽,神情叵测,“我杀人,要什么证据?”

      王松怔住。

      是了,是了。有些人动手杀人,百无禁忌。没有理由没有后台,只凭够狠。只要够狠。

      杨易绕开饭桌,一步步朝着王松逼近,眸底透着冷意,“我不想惹事,老爷子您干涉淮市的生意,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您上了年纪,要坐享其成,我也不是不能分您一杯羹。可您不顾道义,想黑吃黑地对我兄弟下手。老爷子,您这一手人赃俱获是想置阿峋于死地啊。您用这么激烈的手段来对付我身边的人,您觉着,我还会留下您吗?”

      此时此刻,王松终于怕了。他濒临崩溃,忍受着直击心脏的痛楚,“周老板不是没事了吗,他既已安全,你何苦非要赶尽杀绝?”

      “换了您,您会不会赶尽杀绝。不斩草除根的话,我哪还有命活到今天。”

      辣妹送上纸巾,杨易握着擦了擦嘴,又看着周峋,“我这人脾气好,可只有一个逆鳞。您若想捅破我们之间的和平,那咱们也不谈什么情面了。老先生,别说我不尊重您。您是坏人变老,手上染的鲜血怕也不少。活到您这把岁数,该享受的都享受了,该偿还的,也都可以偿还了。您不用担心,我不会太折辱您。您要是舍不得家人,我会一并送他们下来陪您。”

      “杨易!”王松怒吼,眼珠通红,“你犯下大罪,不怕落下把柄在警察手里?”

      杨易兴奋大笑,“老子就一条命,杀一个也是杀,十个也是杀。咱们各凭本事,各安天命,就不由老爷子替我这个晚辈操心了。”

      说完,杨易拍拍周峋的肩,转头对许磊他们说道:“别光顾自己吃啊,失了礼貌,咱得请老先生也尝一尝。但老先生血脂有点高,身体也差,吃不了太多。咱客气点,送他一只手就够了。”

      许磊从善如流地起身,握了匕首走向王坤,“那几个菜,我们自己还不够吃呢,想要多的也没有。”

      周峋低下头,看着香烟上的火焰已然熄灭。杨易懂他,当即拿出了打火机,替他仔仔细细地点上。

      “阿峋,你要不要也吃一点?”杨易朝他挤眉弄眼。

      周峋笑道:“少恶心我。”

      俄顷,此起彼伏的哀叫又响彻大厅。王松心知这一晚他是没有活路了。杨易折磨人的手段道上人尽皆知,是出了名的变态残酷,怎一个无情了得。他早知江山无法易主,偏却生了侥幸心理,以为倚仗着沈氏这座牢不可破的大山,早晚能有称霸淮市的一日。然而今晚,他却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才叫不见棺材不落泪。

      王松喘着粗气苦笑,听着耳边传来的叫他无法忍受的惨叫。那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撕裂痛苦。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地躺着,疼痛或清醒,或麻木。王松张了张嘴,终于在巨大的惊恐之下语不成调地哀求:“杨老板,周老板,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不该找替死鬼对付你们,我是畜生,你们杀了我吧。可我弟已经是个废人了,还有我的家人,你们放过他们,我做了鬼,也不敢心存怨恨,求求你们!”

      许磊眼神示意,两个小弟上前把昏倒的王坤架了起来。

      周峋一眼也没看他,继续抽烟,视线低垂。

      求饶声比先前更甚。林婕听不下去了,侧过了身。杨易见她如此,凑近逗她,“心软了?”

      林婕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你大半夜叫我过来干什么?看你杀人?”

      杨易说:“你最近郁郁寡欢,我怕你一个人闷出问题。瞧,事情解决了,阿峋也从公安局出来了,你该高兴了吧?”

      林婕冷哼,“嗯,高兴了,我可以走了吗?”

      她不愿去看那桌火锅,只感觉喉咙里一阵作呕。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太习惯这些血雨腥风的场景。

      更不习惯周峋的冷酷和杨易的残忍。

      她抬脚欲走,杨易却一把拉住她:“小婕,你生气了?哥是真想讨你欢心,没别的意思。”

      “我没生气。”林婕面露烦躁,“我就是身体不太舒服。你们别管我,让我一个人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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