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的年华》汤圆芯子

33、妖精

　　周峋望一眼鲜红的袖扣，声音淡然，“走吧。”

　　一行人上了车，许磊在前面开着。此时不过九点，正是淮市夜生活的开始。闪过的风景灯红酒绿，只有路旁的树木受温度影响，掉下落叶，显出几分萧条肃杀之感。

　　桥上无数行人走过，或光鲜亮丽，或忙碌奔波。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表情都麻木空洞，像空有躯壳却毫无灵魂的人偶疯狂涌动在城市中心。周峋静静看着，把手伸到了窗外，用掌心感受着这座城的寒意。

　　一旁，杨易扯下口罩，凑近周峋：“阿峋，怎么不干脆杀了他？”

　　周峋开口：“他早晚要死，先让他痛苦几天。”

　　杨易觉得挺痛快的，大笑起来：“老子怕他今晚就熬不过去。还是你有手段，直接废他命根子，过瘾。”

　　“那老头很记仇的。”周峋笑笑，拿出打火机，“你要有心理准备。”

　　杨易说：“有你在，老子什么都不怕。”

　　周峋笑而不语。

　　车子到达林婕的歌舞厅。

　　杨易是这里的老板兼熟客，大步走在前头为所有人开路。歌舞厅不挂牌营业，只招待熟人或是些熟人介绍过来的朋友。即使如此，里头依然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巨大的球状灯滚出一圈圈五颜六色的光芒。舞池中的男女似群魔乱舞，腰肢狂摆，好像要把头发甩掉。

　　每个人脸上的神情几近癫狂，好似被强劲的电音吸走了魂魄。林婕嫌外面太吵人，拽着周峋快速穿过走廊，到了尽头的一处包房，把门打开。

　　杨易不想当电灯泡，称要找乐子去。临走时，他拍拍林婕的肩，挤眉弄眼地暗示她。林婕假装看不懂，挥手叫他赶紧走。

　　房间的布置很艳俗。粉红色的光芒扑满各个角落，一张圆形的大床被透明的纱帐笼罩。床上摆满了各类情趣用品，被新鲜的玫瑰花瓣圈成爱心，又暧昧，又可笑。

　　周峋看向林婕，林婕也有些尴尬，说：“别看我，我哥喜欢这种风格。这间房是特意为你留着的，以备不时之需。”

　　“就像现在？”

　　“嗯。”林婕指指一旁的浴室，说：“去洗澡吧。血不洗干净，会有味道的。”

　　说完，林婕走到衣柜旁，双手打开。里面挂满了一年四季的男士外套。有西装，大衣，风衣，休闲衬衫和各种材质的裤子。皆用熨斗认真仔细地熨烫过，连一丝褶皱也不曾有。上面一排的格子里放置了一些随身配饰。包括但不限于围巾香薰皮带皮夹打火机，钢笔领带领夹，手套手帕，袖扣等。

　　林婕从中挑选，问：“你穿哪套，没要求我随便给你拿。”

　　周峋睨过去，唇畔漾着笑意，“这么多衣服。”

　　“是啊，都是你的尺码。”林婕取出一套简约的衬衫长裤，走至他面前拿给他，说：“虽然你不来，我也给你准备着。瞧，不就派上用场了？”

　　周峋抽一口烟，看着她，“有心了。”

　　林婕摇头笑笑，却透出一丝苦涩。她也犯了烟瘾，取走周峋唇边的香烟夹在指间用力吸了一口。周峋低头看她，转过了身，说：“你出去吧。”

　　“这么生疏？”

　　林婕笑出了声，把香烟再想喂进周峋嘴里，周峋却伸手，淡淡地挡住了。

　　他含着笑提醒，气场并不压迫，可态度却显得泾渭分明，“小婕，我有女朋友了。”

　　“你还有脸说她是女朋友。”

　　这是林婕第一次被周峋拒绝，她有些错愕，但也维持了一贯的刻薄，“你伤她那么多次，还会在意她的感受不成？”

　　“这是我的事。”周峋说，“你就当是一种新的玩法。”

　　林婕咬着唇看他，蓦地倾身上前，伸出手缠住男人的脖子。即将擦枪走火的姿势，空气亦变得微妙起来。她用做了精致美甲的手指轻柔地在周峋身上游走，逐步往下，围绕着男人劲瘦的腹肌不停打圈。女人呵气如兰，意图明显，“周峋，别装了。你就是个人渣，不用为谁守身如玉，反正她永远都会原谅你。今晚别回去了，留下来陪陪我，我有点寂寞。”

　　周峋身子一侧，林婕的手顿时落了个空。她僵住，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周峋收起了调笑神色，语气变得冷淡下来，“找别人吧。你还是跟小奶狗比较适合。”

　　“怎么，你也被传染了，想当个情种玩玩？”林婕不禁嗤笑，面容也随之更加尖利，“你连真实的面目都不敢叫她知道，却被人家迷得神魂颠倒。那小白兔哪怕落魄了也跟我们不同，我们才是一类人，将来会一起出国，一辈子在一起。我知道，你心里瞧不上我，可那小白兔也未必跟你契合。如果她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可能早就吓跑了。”

　　“两回事。”周峋并不生气，反而轻飘飘地威胁她，“你要是不出去，我就带着一身血回家了。”

　　“你……”林婕再度被他点燃了怒火，那支夹在手里的香烟也开始烫手。她狠狠丢掉踩熄，骂了句脏话，又瞪向周峋，“你真是烂透了。你根本不值得任何人喜欢，你不值得！”

　　“你才发现？”周峋笑了笑道，“不值得，就不要喜欢了。”

　　林婕气到说不出话，离开时，大门摔得震天响。

　　周峋心中牵挂着马卡龙，收拾的动作很迅速。直至走出歌舞厅，他没与任何人打招呼。

　　要买一盒马卡龙并不难。他可以点外卖，赵依婧也可以。但恋爱中有些事是不可假手于人的，是必须亲自去做的。这也是赵依婧这么久以来提的第一个小要求，周峋乐意为她效劳。

　　回到家时已将近十一点。周晔肯定睡了，周峋开门很轻。沙发上躺着一人，闭着眼睛浅浅呼吸。她清透的面容陷在黑漆漆的长发里，被客厅里开着的灯光照得雪白晶莹，像一块明亮的宝玉。

　　周峋走过去，坐在沙发旁垂眸看她。曾经难以触碰的月光，如今就在他的眼前，唾手可得，任他欣赏。男人的视线从她的眼睫开始游移，缓缓落到女人的腰腹处。她今日穿的一身配套的居家服，长衫长裤。此时衣衫卷到了上边，露出的一截腰肢光滑洁白，只是消瘦不已，如山雨里一枝幼细的翠竹。而在那截腰腹下边，周峋知道，会有一道细小的伤口。那伤口非但没有破坏她的美丽，反而更添顽强坚韧。想起那日在超市对她的种种关怀与叮嘱，周峋不由得心绪万千。

　　想来，爱的感受便是常觉心疼亏欠，总也无法弥补。

　　周峋对身下女人深切凝望，原本不忍叫醒，可赵依婧睡眠很轻，似乎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动静。她睁开眼，看到他，迷蒙的眸底闪过喜悦之色，“你回来了。”

　　“嗯。”周峋摸摸她的脸颊，柔声问：“怎么在这睡。”

　　赵依婧揉揉眼睛，打个哈欠，说：“我写完稿，没事做，就和小晔看了会儿电视。她困了，我也迷迷糊糊在这睡了过去。”

　　“肚子饿不饿？”周峋把一个购物袋放到茶几上，“给你买了夜宵，还有想吃的马卡龙，赶快吃一点。”

　　赵依婧自然不会抗拒美食，开开心心地就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了出来。

　　所有食物都是双份的。不算特别，却是一些十分美味的街边小吃。热腾腾的咖喱鸡排饭，香草冰激凌蛋糕，少冰多糖的杨枝甘露，大份装的马卡龙和甜蜜蜜的黄油菠萝面包。赵依婧本来没有太饿，一见这些充满了烟火气的食物，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

　　她拆了一盒马卡龙，取出一枚放入口中。甜味很浓，纠缠着舌尖迟迟不散。她眼睛弯起，也拿一个递给周峋，说：“你也尝尝。”

　　“你吃就是了。”周峋笑着看她，“以后有什么想吃想要的，尽管给我打电话。”

　　“嗯。”赵依婧点点头，忽然瞅着他，意识到了不对，眼神古怪。

　　“怎么了？”

　　“你衣服换了。”

　　赵依婧嗅到空气中有一丝清浅的果香味。这味道她太敏感，也太熟悉。她不止一次被这抹香味刺激，就如她不止一次被这二人的亲密关系伤害一样。她警觉起来，整个人微微发颤，“你晚上和林婕在一起。”

　　这是一句陈述，而周峋早已料到今夜会有一番对峙。这只聪明伶俐的小狐狸怎会察觉不到这样大的破绽和失误。但他毫无办法。总不能叫她看见一身的鲜血。

　　“阿婧，你听我说。”周峋放柔语调，拉着她靠近自己，“今晚在酒吧，林婕不小心把红酒洒我身上了，我只能换套衣服，你别误会。”

　　“……我不信。”

　　赵依婧猛地站起来，眼底盈着水光，脸颊微红，看样子像是气的。她放下食物，马上要往前走，哑声说：“你们这种关系……说什么我都不信。”

　　“阿婧。”

　　周峋追上去，一手搂住她的腰，“这么晚了，去哪儿？”

　　“别管我。”赵依婧负气道，“我房子还没退租，我回我的家。”

　　赵依婧又要抬脚，周峋却把她圈得更紧，搂搂抱抱的就是不愿放人，“阿婧，相信我。”

　　“……你前科太多，我要重新斟酌。”

　　赵依婧去推他的肩膀。

　　“我说的都是实话。”周峋的心简直被怀中的女人抓紧了，忍不住便要去寻她的嘴唇，“我没必要骗你。你要是不信，可以问许磊。”

　　“你们是一路的。”

　　“我下次不喝酒了，你听我解释一回，好不好。”周峋开始耍无赖，缠着人半晌不撒手，低笑道：“你不能因为过去的事否定了现在的我。”

　　“好啊，那你告诉我，你身上怎么会有林婕的香水味。”

　　赵依婧转过身，盯着他，“你说得在理，我就信你。”

　　“她觉得愧疚，帮忙熨了衬衫。你也知道，我们是合伙人，没法避免相处。你如果介意，以后她在，我就不去店里。”

　　“我当然介意。”赵依婧沉下嗓音，“周峋，你是什么人我会不了解？你明知道我一定会察觉到衣服的问题，你如果有心，就该穿着脏衣服回来，不然，你怎么证明你的清白。”

　　“是我疏忽了。”周峋抱紧她，“对不起，阿婧。”

　　赵依婧甩开他的手，“你的对不起太不值钱了。我不想待在这，你让我走。”

　　周峋哪里肯放，一勾手就把人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这具纤细又柔软的身躯贴在他的怀里，轻盈美好，体香萦绕。只是女人不肯配合，抬起眼瞪他，张牙舞爪，哇哇乱叫。脸上的表情似怒似羞，生动丰富。周峋三两步把人抱进了房，带着笑意又哄又亲，“怎么可能让你走，你把我的心都偷走了。我承诺过你，若是背叛，你要亲手杀了我的。”

　　“我不听你这些浑话。”赵依婧仍然企图从他身上挣脱，“我又不能真的杀你。”

　　她这般吃醋无措的模样实在可爱透顶。周峋忍俊不禁，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立刻听到女人气喘一声。他垂眸看她，沙哑的嗓音透露出一丝明显的情欲，摄人心魄，“阿婧，你确实让人神魂颠倒。”

　　叹息示弱的呢喃温柔在女人心底漾开。赵依婧望向那双宛如夜色般认真凝视她的眼眸，心跳不禁凌乱些许，挣扎的动作到底渐渐缓下来，“花言巧语。”

　　“是真情流露。”周峋用指腹揉弄着她嫣红水润的嘴唇，手指忍不住暧昧地探进去，“你啊，比聊斋里那些化成人形的狐狸精还要磨人。”

　　“……我怎么磨你了。”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周峋俯身吻吻她的头发，手掌轻抚她的身体，动作缠绵热情，“阿婧，你不是要我统统给你吗，你做到了。”

　　“……你别想蒙混过关。”赵依婧嘟囔着，心却在不知不觉间流成了一汪水，动摇不堪，“我没那么好哄。”

　　“我跟你道歉，是我不对。不管怎样，让你难过就是我的错。我不该去店里，更不该跟他们喝酒。下次我只跟你喝，我们可以用酒……”

　　他在她耳边说出挑逗话语，赵依婧脸色一变，打他一下，又觉好笑，“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

　　“原谅我。”周峋抚摸着她热热的脸，“如果还不能，你说个方法。跳楼，自残，做到天亮，我什么都答应，只要你能留下来。”

　　赵依婧拿他莫奈何，又感到羞怯，眨眨眼瞪着他道：“你哪里是在求原谅，分明是在威胁我。”

　　周峋看她的脸。尽管生气，她的眼眸依旧莹润动人，充满情愫，皮肤水嫩。那翘起的唇瓣仿佛抹了蜜，叫人禁不住渴望只想品尝彻底。她这副模样，俨然就是故事里那些妖精。荒郊野地，佳人乍现，若非山村鬼魅又当如何。可总也有人心甘情愿，前赴后继。

　　“心情好些了吗。”他贴近她的鼻尖。

　　“下不为例。”赵依婧色厉内荏，须臾面容柔和下来，叹道：“你该去店里就去，但是，你的衣服不能再随便让人碰。”

　　周峋深深看她，“嗯。”

　　“……我很小心眼，但你们毕竟是工作伙伴，倒也不用特意为我避嫌。只要你答应，不欺骗我就行。”

　　“嗯。”

　　“还有。”

　　周峋笑着，“请讲。”

　　“我不高兴，你今晚必须补偿我。”

　　“怎样补偿。”

　　赵依婧红着脸，“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周峋揉揉她的发丝，“阿婧，我知错了。”

　　此时此刻，甜蜜总是伴随着疼痛而来，让人无法掩饰。他继续吻她，不断攻破她的防线，叫赵依婧的呼吸加重。这些日子以来，周峋早已摸清了她身上的所有弱点，撩拨起来得心应手。赵依婧的胸口起伏，却始终不愿松口，看似强行忍耐，心中有气。周峋浅笑，握紧她的指尖放在唇边亲吻，低声道：“你瞧，追人的是你，告白的是你，卑微的是你，结果呢，究竟是谁拿捏谁。”

　　赵依婧吃不消地躲开他，“……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峋轻笑出声，“你知道的。”

　　他解开她的衣领，将唇覆盖上去，又沉沉地重复一遍，“你知道的。”

　　“你……”

　　赵依婧想说什么，那人的唇却向上游移。亲吻不断，直至将她嘴唇含住。

　　他撬开唇齿，与她相缠。赵依婧抓紧他的衬衫，用力之大，留下褶痕。须臾终是心有不甘，躲开那道叫她沉迷的呼吸，猛一发力，反客为主，把男人翻转压到了身下。

　　周峋没想到她会这样，看她的眼神有些深邃，也有些复杂。

　　赵依婧盯了他几秒，似乎想惩罚他，伸手拨开他的衬衫纽扣，叫他细致的脖颈大敞。她用手指爱恋地摩挲，眼底带着执迷。

　　然后，她捏了捏他的脖子，低下头，发狠地，报复地在那脉搏跳动的地方，张开嘴，咬下去。

　　牙齿一寸寸陷入，女人存了心要让他感到痛苦。她难得有今夜这般脾气，然而周峋甘之如饴。那疼仿佛要落下痕迹，周峋浅吟一声，双手轻拍着女人的后背，意在安抚。赵依婧冷静片刻，才抬起眼眸，与他视线相对。

　　也许是太过用力，赵依婧看着他湿润发红的皮肤，泛起心疼，又用指尖摸了摸。周峋看到她眼底的火苗，眸光漆黑深沉，却由她发泄，并不打断。

　　“我不喜欢你这套衣服，脱了。”

　　“好。以后都不穿它。”

　　“过两天，我带你去重新选几套。我买什么，你穿什么。”

　　“好。”

　　“你要是再犯错，我会离开你。”

　　周峋半开玩笑半认真，“你离开，还不如杀了我。”

　　他如此百依百顺，赵依婧的动作也愈发放肆起来。她从未有过今晚这样的固执，似乎执着地想要证明什么东西。皮带金属扣发出声响时，那清浅的呼吸朝下贴着，周峋终于坐起来，按住她滚烫的手腕，“阿婧，不用这样做。”

　　赵依婧直直地望着他，“你也做过。”

　　“不是什么事都必须对等。”周峋泛着笑，回看着她，“我还在追你，不是吗。”

　　“你在追我，就要听我的。”

　　赵依婧态度强硬，偏执莫名，“你说过，我可以提要求。”

　　她与他僵持，一会儿，眼尾又润开了。

　　周峋看她很久，情不自禁将她环入怀中。

　　赵依婧贴着他的心口，只感觉喉咙里的火快要失控。

　　原来爱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样的。时而温厚多情，时而恶意扭曲。时而嫉妒贪婪，时而来势汹涌。

　　周峋低叹，而赵依婧还在坚持：“我想要，你给我。”

　　“阿婧。”

　　“我想要。”

　　她直白地表达，可连耳尖都烫熟了，整张脸死死埋进他的怀中。

　　她早已想清楚，今夜无论如何，她都要周峋的全部。

　　从来乖顺的人一旦强势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叫人难以抗拒。周峋的心无奈软化，只是，他抱着她，在她耳边噙着笑，“行，满足你。但不许关灯。”

　　赵依婧身子一抖，呼吸加速，“你……”

　　周峋抵着她的额，轻声道：“我要看着你。”

　　“如果害羞，你就放弃。”

　　“不。”赵依婧摇头，“不害羞。”

　　周峋低声笑。

　　赵依婧垂下眼。

　　她说不清此刻的感受。她分明想掌握主导权，可周峋此话一出，她仿佛又成了被动的那方。

　　她被他的声音和手指蛊惑了，最终只能同他一起失神沦陷。

　　灯光炙热，将一切毫无阻隔的接触无限放大。在那些抵死相拥的纠缠中，周峋听着怀中女人强烈的心跳声，亦或是从窗外传来的，细碎又柔和的风声。忘却此间日月，唯剩此情此景叫人沉溺，又何须在意什么鸿鹄之志，仇恨伤害。未来不可预测，唯有抓紧那些欢爱的分分秒秒，才能填补昔日缺失的那份空白与孤寂。

　　最为干脆直接的欢愉让赵依婧几度落泪。胸口澎湃的情感太过热切，浓烈得甚至有些发痛。她趋身抱住他，又迫不及待送唇去吻，“周峋。”

　　周峋将手插入她的指缝，低应，“我在这。”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周峋眸光加深，没用言语回应。后面的事，赵依婧记不太清楚了，只感觉全身发热，汗出如浆。彼此好似灵魂都绞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不分离。

　　之后，两个人也不知闹到了几点。赵依婧又饿又累，周峋把食物加热后拿进了卧房，瞧着她吃完。

　　东西吃得心满意足，周峋陪着她温存了一会儿。她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漱，又打算放水泡个澡。周峋也跟进去，说：“我来帮你。”

　　“嗯。”

　　水放好以后，赵依婧原本以为周峋只会守在浴缸外帮她清洗。谁成想这人居然也跟她一起钻进了温热的水里。

　　虽说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了，但赵依婧到底脸薄。身后的男人伸出手臂抱住她，发丝微微打湿垂下，五官英挺，线条流畅。水珠从他清晰的下颌滚落，有种餍足过后的性感。赵依婧的心魂又像被吸了一样，情愫蠢蠢欲动。她不敢看他，眼眸望向不知名的一处，低声道：“我看你才是狐狸精。”

　　周峋发笑，用毛巾替她擦拭洁白身躯，“我怎么了。”

　　“还好意思说。”赵依婧嘟嘴，“你不是妖精，怎么那么会蛊惑人心。”

　　周峋看她一会儿，凑过去亲亲她的耳朵，“你今晚也挺会的。”

　　赵依婧心一跳，脸颊又悄悄泛红，别扭道：“我是被你带坏的。”

　　“不，你是无师自通的。”

　　“油嘴滑舌。”

　　“现在开心了吗。”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开心。”赵依婧温顺地靠在周峋肩头，神色懒洋洋的，像只白色的猫咪。

　　“阿婧。”

　　“嗯？”

　　“你要永远开心。”

　　周峋轻轻抚着她湿润的发，微红的唇。

　　“无论我是否在你身边。”

　　闻言，赵依婧表情一僵，再回头，男人的唇舌已经将她俘获。

　　“周峋……”

　　辗转分开时，他低低望着她，含着笑，几丝迷离，“我爱你。”

　　我爱你。

　　呢喃的情话胜过千言万语，恍若微风般吹进赵依婧内心深处。她呼吸轻颤，闭上眼回应着这个吻。直到她几欲昏厥，发烫的脸颊紧贴到冰凉的墙壁上时，她才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三个字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