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智如莜莜》杯土一寸

2、相遇_2

　　寒冬刚过，春风正好。
　　鸟雀呼晴，燕筑檐下。
　　“刘媛媛！！你又把其他色笔戳到我白颜料里！！”
　　一道“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响彻在小出租屋内外。
　　刘媛媛像没听到，把脏掉的白颜料盒盖子盖好，再缓缓将自己因为刚才没看到而撞倒的画架扶起来。
　　与怒目而视的沈莜莜对视。
　　沈莜莜极力隐忍着自己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似笑非笑的看着装不清醒的刘媛媛。
　　“刘媛媛，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窗上来挡风的塑料纸被吹的呼呼作响，刘媛媛眼神一直往别处瞄着，右手手心紧紧攥着自己灰扑扑的衣角，使劲儿的扣啊，挖啊……
　　给沈莜莜瞅的额角隐隐作痛，眼见那可怜的衣角就要被媛媛给磨碎了，莜莜于心不忍的拨开刘媛媛那作孽的手。
　　“行了行了，你也不嫌那小衣服可怜，待会儿能给你戳出一个洞来。”
　　莜莜说着话，一面绕过刘媛媛想去拿瓶架上那盒被污染的白颜料，一面在心里盘算着少吃几顿米饭。

　　白颜料不能浪费了，主要带牌子的还挺贵的，十五六一盒。
　　也不是说非得用带牌子的才好，只不过是路边儿上卖的，根本达不到自己画画的标准。
　　母亲对她的离家出走很厌恶，有告诉过她，如果再犯的话，那就不用再回来了。她也不会出来找，更不会给她任何帮助。
　　于是莜莜自己新办了户口本和身份证。
　　除了身上的衣服和基本的证件外，她什么都没带走。

　　画架后面就是床，最上面一层的床单上沾满了颜料。
　　外头风挺大，屋内都能感觉得到。
　　刘媛媛低了低脑袋，脏呼呼的手往上一抬就要去揉眼睛。
　　她知道钱不好挣，也不是故意要摔开颜料盒的，只是今天眼睛很不舒服，在昏暗的出租屋内，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沈莜莜感觉到小姑娘在自责，自己心里也不太好受。
　　不就是一盒白颜料吗，到时候让媛媛和自己一起去捡瓶子拾纸壳子卖钱不就买回来了，只是辛苦一点而已，这么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又拍了一下刘媛媛抬起来的手：
　　“好了好了，把你的手放下来，刚刚摸了颜料就要去揉眼睛，谁给你教的啊。这盒子白颜料脏了就脏了，大不了用这调一个雾霾蓝给画天空和海洋。”
　　说着说着，刘媛媛又开始扣衣角。
　　“待会儿记得和我一起出去捡瓶子昂，要画画的话，白颜料我可不能少。”
　　把她所有小动作都看在眼里的莜莜：
　　“……”
　　额角又是突突几下。

　　正午时分，一天中最热。
　　可是春天，热也热不到哪儿去，最多叫人感觉到温，感觉到暖。
　　沈莜莜拿着两个捡来的蛇皮袋子，把其中一个递给刘媛媛。
　　“媛媛，你去那边的巷子，我去这边，如果这次捡瓶子还的钱买完颜料还有剩，那今晚就加餐！”
　　手指往前往后一戳哒，两个姑娘就开始为瓶子奋斗了。

　　―风云涌动，日渐西沉。―
　　“老伯，您看看这些您给多少钱。”
　　沈莜莜哼哧哼哧的拖拽着整整一麻布袋可以卖钱的废品，低伶摆荡的晃到收废品的老伯那里。
　　老伯正在院内废品堆里打着哈欠，摇椅晃晃悠悠的咯吱咯吱响。
　　“放那儿吧放那儿吧，整整一蛇皮袋能卖十五块。”
　　沈莜莜揩了把汗，呼吸不太平稳。
　　“那老伯，两蛇皮袋子是三十吧？待会儿还有个小姑娘要来给您拿一袋子来，您把钱一块儿给她成吗？”
　　老伯拿扇子的手顿都没顿，嘎吱嘎吱直响的摇椅呻吟着自己命不久矣。
　　“嗯哼！去吧去吧！”
　　说着说着沈莜莜就又闪出去了。
　　满是废品的庭院里重新布满嘎吱声。

　　沈莜莜站在门口等啊等的，眼瞅着天都快要黑了，但那小毛崽子还没回来。
　　“……总不该出什么事儿了吧。”
　　最后一抹余晖被天际线吞下，拐角还是没有出现那一个身影，一分一分过去，天终于完全暗下来了。
　　沈莜莜心里像打着鼓。
　　“……这小毛崽子，这么晚都没见人影，看她回来我怎么收拾她。”
　　嘀嘀咕咕的说着话，一步一停的朝自家门口走去。
　　“嘎嘣！”
　　莜莜推门的动作一顿，后猛的转过身。
　　那只野猫儿受了惊吓，飞也似地从墙头窜逃了。
　　她脸上重新挂上了失望。
　　本以为屋里会像屋外一样冷，毕竟这门和窗子只是起到了透光和格挡的作用，根本不防风保暖。
　　可进房之后，满室饭香。
　　沈莜莜看着屋子正中央，那儿的那个用简易石板搭成的台子上，放着早就冷掉的饭菜，旁边放着两盒未开封的白颜料。
　　石桌旁边，蜷缩着一个脏团子。
　　沈莜莜心软成了一片。
　　“……gun……”

　　“笃笃笃……？”
　　刘媛媛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

　　“你进去了？”
　　管云洁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自己的头发，顺便帮沈莜莜看摊。
　　沈莜莜百无聊赖，有一搭没一搭回应着管云洁。
　　“哪儿能啊，人家那画展进大门都要安检，里面的小门还要请柬，我像是那种能混得进去的？”
　　“那么严啊！哎，我还想着你能不能给我仿一张里面儿名家画的画儿，我带回去裱起来挂墙上呢。”
　　沈莜莜给了管云洁一胳膊肘。
　　“去去去，死一边儿去。”
　　被击中肩膀的管云洁惊的往后猛退，站定之后斜了一眼罪魁祸首。
　　语气极其不满。
　　“不愿意就不愿意嘛，这么大脾气？”
　　“……”
　　两人正聊着，管云洁忽然怪叫一声。
　　“wo草！！”
　　偷偷摸摸蹲在沈莜莜椅子边上的刘媛媛被惊了一个机灵，不小心撞翻地上摆着茉莉花的废弃篮筐。
　　沈莜莜也吓得不轻，赶紧摸了几下团子的头表示安慰。
　　“管云洁你有病？这么叫？”
　　无辜被骂的管云洁深吸一口气，好看的脸都憋紫了，才从嘴里蹦出来少几个字。
　　“这团子怎么在这儿？”
　　刘媛媛像看傻子似的眼神望着管云洁，忽然站起身来，用自己苍白的小爪子摸摸她的头发梢。
　　管云洁也是一个机灵，然后她听见了沈莜莜震碎三观的话。
　　“我捡回来的，准备等她十四岁就去公安局办身份证上户口。”
　　管云洁呆滞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话都说不顺溜。
　　“不是……她，这，她上谁家户口？大社会？”
　　沈莜莜，此时目光与刘媛媛别无而异。
　　“你是不是傻，我捡回来的，肯定是上我的户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