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监视 ...
-
一块墓碑。
柔滑的白石雕刻，而且着实能看出墓碑的价值来，上面虽然积了灰，许久没人来扫墓了，但能看出立碑时的用心。
我倒是没想过，凯亚他会带我来到教堂后的墓园来。
上面刻着米妮拉的死亡时间。
眼见着龙宫米娅上前几步去，慢慢蹲下，在墓碑面前半跪下，伸手去触摸时，凯亚有些恍然，一阵微风而过。
他不单单是知道米妮拉的——
——
“哎呀你这孩子，在城外不知道躲雨吗？”
黑夜的森林，没有月光，到处都是四溅的雨水，泥土溶解在雨水中，四散流开，接着被两个人的脚步重踏，发出被打破的声响。
年轻的女人拖着男孩快步在雨里跑，她尽量不迈大步跑，牵着的男孩也低着头任她揪着，挣脱是没什么必要的，女人将自己雨衣解下来，裹在男孩身上，露出一头绒红的长发，很快就被雨水浇透塌了下去。
男孩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慢加快了跟上的脚步，他浑身也湿透了，而且全是泥污。
“你叫什么，父母在哪？”
女人抓紧跑，眼见着雨越来越大，森林还没跑出去，她啧了一声，一把将沉默的男孩抱起来，用雨衣裹好了，闷头跑出树林，直直冲着蒙德城门跑去。
城门口的守卫也在躲雨，他们只需要站在城内，一眼看见黑沉的雨幕里冲出一个眼熟的人来，其中一个叫耶尔的骑士大喊道，让人赶紧进来去。
“——米妮拉小姐！你这么晚还在外面？”
“耶尔先生？”
米妮拉瞪大了眼睛，随即笑起来，拍了拍怀里的男孩，她虽然抱着有些吃力，但是体能不错，紧走几步冲进无雨的城镇里去，她喘气都费劲，不过还是把男孩轻轻放在地上“耶尔先生，你能跟骑士团报告一下吗，我发现这孩子在树林里面淋雨。”
耶尔常常和其他西风骑士下班去她那里喝酒消遣，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
耶尔想拉起裹在他身上的雨衣看看样子，结果被那孩子往后躲了一下。
他听见骑士团的名字，有些缩手。
他还不小心撞到身后米妮拉的怀里去，有些惊慌的想躲开，但是却止住了动作，抓紧了米妮拉的雨衣，让自己靠女人近一点。
嗯？
几个大人愣了一下。
耶尔看向米妮拉，有一些为难，但还是打算要看看这男孩的样子——他刚刚伸出手去，米妮拉却抱住了小孩。
她示意对方先不要碰这个孩子，想了又想，于是压下身子先对那个男孩柔声问道“——你愿不愿意先跟我去我的酒馆？”
男孩低着头，深蓝的头发滴下水珠去，他声音很低的应了一声。
“先这样吧，耶尔先生。”
米妮拉说到，站起身，再次拉起男孩的手来“我先带他去我的店里，他这样去会感冒的。”
耶尔一愣。
“……啊，那也好，那我现在去跟团长他们报告，先让这孩子在你那休息。”
——于是。
米妮拉咚一声踹开自己关上的门。
湿淋淋的女人带着湿淋淋的男孩站在屋里。
她点上油灯，把桌子上的酒瓶酒杯扫到一边去，米妮拉买下这间酒馆的原因之一就是宽敞，再由她布置的温馨而充满蒙德感。
她快速起锅烧了热水，用升腾的炉火和蒸汽让屋子里快速热了起来，一部分热水要做一些暖身子的食物，另一部分热水是给男孩擦洗……不过这个孩子不太喜欢别人碰他。
不过她还是争取帮他脱下脏污的外套来。
椅子，干燥的绒毯和一杯热牛奶。
米妮拉担心牛奶会太烫，取出盒子里的神之眼来冷了一下，确保是温热的，不会烫伤男孩。
神之眼是那么用的吗？
用这些将男孩安顿好之后，米妮拉才跑进里屋收拾自己，至少把头发擦干。
男孩坐在桌子旁。
米妮拉给他腾了一张营业用的桌子，他静悄悄的坐着，抱着牛奶，任由米妮拉用毛巾擦干他湿乎乎的脸和头发，边擦，女人边跟他说话。
“小小先生，跟家里闹脾气了么？”
男孩眨了眨眼睛。
“……不是。”
“那我能知道是什么事吗？”
红发的米妮拉听见他终于开口了，于是蹲到男孩身前去，打理干净了一些后，才露出这个男孩子的漂亮可爱，皮肤虽然黑，但是十分健康，就连眼睛也像流动的星光一样美丽。
只是看着像一只被雨水浇炸毛的小鸟一样可怜。
男孩又没说话，不过表情变得很不开心。
“——以前没在蒙德见过你呀。”
“这么漂亮帅气的小先生，如果在蒙德会很有名的哦～”
米妮拉于是转移话题，边夸边逗他，夸的男孩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鼻头。
“………”
男孩又沉默了一会，结果肚子发出咕咕的闷响来。
他马上用手按住肚子，可是已经迟了，而且饥饿是按不住的，引的米妮拉哈哈大笑，钻进厨房去做些吃的——
——凯亚觉得自己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米妮拉那道油腻肉酱盖着的面了，印象里他没吃过那么饱，而且又确实不很美味的食物，那碗面的味道满满填充着他。
但是那种饱腹和安心感前所未有。
之后米妮拉安排他睡在一张小床上——她说她的小侄子有时候会来住，一般就会睡在那。
直到那天夜里，骑士团带着莱艮芬德家的老爷和挨了揍的小少爷以寻找养子为名敲响了米妮拉酒馆的门道谢之前，她都没说要送他离开，甚至在他躺下后，担心他怕黑专门给他点了一盏小夜灯。
临走时，米妮拉用她柔软温热的手轻抚他的头，对克里普斯老爷道别后，蹲下身跟他悄悄说话。
女人笑眯眯的。
“下次见面，小先生，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他点了点头。
——
回忆至此，凯亚收回思绪去。
他与米妮拉的交集也只有那一次，也是众多初到蒙德接触到的善意之一，那次他被莱艮芬德家的克里普斯老爷领回家去，因为和年幼的迪卢克发生争执跑了出来，第二天便成为了对方的养子，在那之后没几日，米妮拉就被拐走了。
他再没来得及为那天的事情道谢。
年幼的自己远没有现在自己的圆滑，盖不住心事，同样连一句感激的谢谢都有些羞于启齿。
他看着龙宫米娅在眼前为母亲再度落下泪去——
还是那种奇怪的哭泣。
泪落下去，却面无表情，会抽泣，但是没有更多的情绪动作——凯亚不确定，他只在遭受过重大心理创伤的人身上见过这种哭法，所以联想的更深。
或许这个女孩在稻妻有过什么关于母亲的不好回忆？
眼见着龙宫米娅为了擦眼泪，自己的袖子又被当成抹布一样使劲蹭她自己那张可怜的脸，凯亚悄悄叹了口气，至少不能这个样子带去骑士团，龙宫米娅看上去像是被史莱姆揍了一顿一样糟糕。
一会找一趟诺艾尔吧。
——
——
似乎哭的没那么凶了，我边蹭脸边想，龙宫雅这个孩子的情绪已经越发的稀薄，除了让我落泪之外，几乎快要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
果然，她现在要死去了吧？
系统也没说话。
只有我一个人蹲在这里悄悄呢喃，也没人能回答我这些。
在我又哭的像狗一样的那十几分钟里，我嘴里那个帅气的凯亚先生似乎离开了一小会，紧随着他的离开，我抬起泪眼朦胧的眼，伸手从墓碑后面悄悄摸出一只信封来。
方才我蹲下也是因为这个。
谁会在这种地方放一封信？
不会是凯亚，因为这封信上面积了一些灰，看上去放了好几天了——
而且，背面是愚人众的标志。
我让系统帮我检测周围，就着蹲的动作拆开它，草草看了几眼，再收回背包里去，继续垂着头做难过的动作，能有时间在这里放信的人，一定是知道我会来蒙德的。
我摧毁了要运回至冬的山下奈美的尸体，无疑是多少得罪了公子和博士，可能有愚人众的人在璃月参与了跟踪。
所以才会知道我来了蒙德。
那封信署名——博士。
“……这个博士邀请我在须弥教令院与他见面，这是不是说明教令院已经是他的地盘了？”
［详细的我不了解］
系统说道［不过新任草神确实许久都不露面了］
［而且也不知是哪个“博士”］
我在来到这里之前就从游戏里面了解到博士的一些特点，其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切片，为了能体会不同视野而把不同年龄段的自己做成了各种克隆人一样的行为。
山下奈美记忆中的博士十分年轻，甚至看着脾气不错，应该就是其中一个切片。
这家伙应该很早就盯上轮转者了。
我擦了擦脸。
“没有什么办法能——”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系统头一回这么灵敏，直接打断到。
［附近有人，是修女打扮］
［检测到重要人物——罗莎莉亚］
“啧。”
蒙德与愚人众的外交关系搞得很僵，其中还有迪卢克.莱艮芬德与愚人众的血海深仇，我收到愚人众邀请这件事先不说好坏，但是绝对不能让蒙德人知道的。
不然蒙德正义人晚上给我来一套迪式逼供就好玩了。
现在的问题是，蒙德人为何对我的监视不断，一般外国人到此也会受到这种观察吗，或者说，他们知道了什么？
我只好盯着墓碑发呆。
眼泪快流干了，也不见罗莎莉亚从这附近离开。
直到有脚步声再次传来，听着像两个人，一个人肯定脚上踩着盔甲，这时系统才提醒我罗莎莉亚的离开去，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蹲麻的脚，转身看到凯亚带着诺艾尔走过来。
“嗳，凯亚先生什么时候离开的？”我还得装作无知的问。
真的是，用这种方式监视人。
如果我没有系统，真是搞不好要被蒙德保护神们揍一次。
——
——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监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