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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抉择 ...

  •   大概是和筱星诉说后更能坦然面对冰场,又或者是遇到了“同病相怜”的林野让苏晴更好受了些。总之,高三前最后的暑假,苏晴除了学习,也时常会去滑冰,回家也会做一些陆地基础和力量训练。

      “林老师早啊!” 照例和林野打了招呼,苏晴绑上冰鞋,嗖嗖两下滑上场。

      一大清早是人最少的,苏晴偶尔能让林野利用“职务便利”给她放上一曲。

      “今天是月光。” 林野的声音从小房间的窗口处传来,而他的歌单堪称花样滑冰音乐赏析大全。

      事实上,这是苏晴16岁参加世锦赛拿下银牌的长节目曲目。

      “林野是特地放的吗?” 她没由来的感觉到有些压力。

      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是最为世人熟知的,不仅是花滑比赛中常常会撞曲的存在,也相当考验选手的演绎能力。

      音乐响起,那种陌生却熟悉的感觉,正在一点点重新指引着身体。

      苏晴在每一个重音蹬冰加速,任由月下的忧愁从手臂倾泻到至指尖。

      当年那套节目是由世界著名编舞师打造的,练习了上百遍的肌肉记忆,自然不会骗人。

      开场是一组3Lz+3T的连跳,没有犹豫,苏晴干净利落地完成了。流畅滑出后,苏晴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知道也许第二个3T的周数依然有存周的风险,但自己的心境已经和颓废地说要退役的时候,截然不同了。

      然后是单跳3F和第二组连跳2A+3T,一组旋转和步伐进入节目的后半段。

      也许是人品全都在前半段爆发了,也许是现在的体力不足以支撑,苏晴先是摔了一个连跳,又紧接着跳空了一个刃跳。

      后半段的音乐从忧伤转为挣扎,正是应该随着音乐将情绪推向高潮。可惜苏晴滑得磕磕绊绊,唯二的两个瑕疵较小的跳跃,在落冰环节也不干净。

      一套节目下来,苏晴累得扶着膝盖大口喘气,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又觉得发绳把头皮勒得太紧很难受,干脆将发绳解开。

      一瞬间,乌黑的长发披散,随着滑行的带起的风飞扬在空中。

      回到挡板,苏晴有些感慨地对音控师傅林野说:“谢谢林老师专门找了我当时的音乐,感觉青春的小鸟飞回来了。”

      林野耸耸肩,评价道:“我看你最近也练习了不少,算是找回了一些状态。”

      他一边给苏晴递纸巾,一边补充,“尤其是没想到,最后贝尔曼拉得还挺好。”

      “这叫,劳逸结合。” 苏晴的柔韧训练也没落下,在家一边劈叉一边背单词,一边拉筋一边背古诗。

      但她知道,如果这场对话再继续进行下去,林野可能会说“你不继续滑实在是太可惜了”之类的。

      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苏晴脱下冰鞋告别,“我等会儿约了筱星去图书馆,就先撤啦。”

      因为今天滑得确实很开心,而且这是最近苏晴状态最好的一次,她又转身道谢。
      “真的,林野,我很感激你能专门给我放这首意义非凡的月光。”

      苏晴的眼睛亮闪闪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也还没干,整张脸红扑扑的。

      “其实,你也可以回到青春的。” 苏晴犹豫了一下,把在心里憋了很久的话全倒了出来,“我是说,没必要勉强自己成为什么教练,什么要用另一种方式爱花滑。没必要,真的。想继续的话,回去就好了,回到属于你的冰场吧。”

      这是苏晴第一次和林野说这么长一段话,第一次这么真挚地看着他眼睛。

      林野欲言又止,嘴唇张了张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苏晴看他犹豫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说对了,林野他就是在勉强自己用另一种方式爱花滑罢了。

      “你现在不用回答我。或者说,这个答案我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深思熟虑过后,去做出不要让自己后悔的那个决定。” 苏晴这话说得相当诚恳。

      她就这样走了,把空间和时间都留给了林野一个人。

      劝人容易自解难,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苏晴就很难从困局中走出来。她其实最近有些明白了,也试图和无用的自尊心和解,但是都以失败告终。

      后来到冰场练习的时候,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件事。

      苏晴也不知道林野想清楚了没有,但是时间确实是一剂良药。

      这个暑假,苏晴滑了很多以前比赛的曲目,也接触了很多自己没滑过的。

      反正,感受音乐,然后随心所欲地在冰场滑行跳跃旋转,苏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做回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那时候滑冰好像不是任务,也没有包袱,想要飞翔,便飞翔了。

      *
      但毕竟苏晴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这种自在的状态也仅仅持续到高三开学。她也许还没克服自己的心魔,但现实已经推着她向前,逼迫她做出选择。

      班主任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地鼓舞着学生,“同学们,今天你们正式成为了备战高考的高三生。请不负韶华,奋斗拼搏吧!”

      她知道,这个暑假她的状态恢复了不少,自己长了一些力量,也重拾了滑冰的快乐。她也知道,如果真的能按照这个速度正式恢复训练,说不定自己有希望能在全国赛复出,甚至拿到参加四大洲的名额。

      这种摇摆不定的想法对高三生显然是致命的。

      开学的第一次月考,苏晴一下跌到了年级前五十。

      筱星也注意到了苏晴的异常,她头一次这么严肃地和苏晴说话,“我觉得你需要确定好自己现在想要什么,然后专心朝目标努力。”

      苏晴闷闷不乐地用笔在草稿纸上画圈,“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好难。”

      “贪心不足蛇吞象。” 筱星说。

      苏晴插科打诨,试图让严肃的氛围变得欢快一些,“不愧是未来要成为作家的女人,还挺有哲理的嘛。”

      “那当然。” 筱星也恢复到平日阳光积极的模样,只是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高考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天回家,苏晴就破天荒地收到了林野的短信。

      【我决定重新回到冰场了,谢谢你当初的那番话。】

      苏晴打心底里为林野高兴,郑重地敲下一行回复。

      【恭喜你!向理想又进一步!】

      苏晴想了想,又发了一条新消息,字里行间都是豪言壮志。

      【我准备今年专心备考,冲刺京大!但是我可没说要放弃啊,你等着,以我的天赋和实力,让你一年也能立马追上。】

      林野:【好,那我等着。】

      决定有的时候是最难做的,因为很多时候决定的对错是难以判断的。就像今天林野决定要复出,苏晴决定要专心高考,没人知道他们会不会迎来光明的未来。

      但是能确定的是,这是两个人做了都不会后悔的决定,而未来最不应该的就是在无限的“我本可以”中抱憾终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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