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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I beg you ...

  •   比起他们,精英干员的权限总是很高。

      “像是罗德岛的‘特权阶级’。”
      沃尔珀的红发少女偷偷摸摸小声和博士抱怨的时候,脸上其实并没有多少嫉恨的表情,更多是抱怨,是羡慕,是写在脸上的好奇与向往,于是博士便也跟着笑着问道:“是看中了什么东西但是权限不足吗?安洁莉娜如果有什么东西的话,可以走我的权限。”

      “哎呀。”少女跺了跺脚,有些嗔怪的看着博士。“不是说这个呀。”

      才不是说这个呀。

      她试探着去触碰博士的手指,隔着手套,肌肤与温度便不再那么真实,但是抓住她手指的少女仍然露出了欢喜而羞怯的微笑,安洁莉娜稍微加快了一点步子,让自己靠在了博士的肩膀旁边。
      一个足够让少女怦然心动的亲密距离。

      她抬起头打量着博士掩藏在兜帽之下的侧脸,低声问道:“只有我们两个偷偷聊哦~您其实有点……不是很想接触精英干员的吧?”

      博士并没有立刻回答,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附近,这才看向安洁莉娜,很平静地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安洁莉娜咬了咬嘴唇。
      “他们想让您想起来一些东西,但不是全部,是他们现在需要的那一部分,而您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不知道需要想起来什么,于是就开始顺着他们的要求去做了。”
      她不一定是能想起来,只是能做到。

      可是记忆,感情,心,哪里是能允许理性挑挑拣拣选择使用的存在?

      博士伸手摸了摸少女柔软的头发。
      “不要和别人说这个……特别是他们。”

      少女露出有些紧张的表情:“因为会给您造成困扰吗?”

      “不是的,安洁莉娜。”她转过头来,少女看见她兜帽下毫无血色的苍白肌肤和露出的一点微笑的笑弧,她看不见对方的眼睛,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能从博士的声音里清晰辨认出安抚与偏爱的味道,这偏爱第一次没有给那些精英干员们而是交给了她,可是少女却并没有感觉到多么庆幸。
      “我只是没有忘记我是为什么被唤醒的。”

      如果可以的话,安洁莉娜希望不要在这种地方得到这份特殊待遇。

      因为这往往代表着博士下意识觉得自己的反驳是错的,她的理性否决了这一部分,并准备继续按着原来的步伐走下去。

      可是……可是,这充其量只能称作【正确的选择】,但是博士自己呢?

      这对她不公平。

      “正是过去的记忆在不断提醒我,感染者也和普通人一样,期望着美好的未来。我不知道博士有着怎样的过去,但我会和你一起找回来。”

      少女不安的注视着她。
      “博士,记忆是很重要的呀。”

      她在努力用自己的心去说服博士,“不能想起来,却要做到过去的你才能做到的事情,这唯独对你是不公平的。”

      少女只觉得自己理由充分,可是博士却和她说:“我想起来全部,也许才是对其他人的不公平。”
      憎恨与恐惧,怀疑与痛苦。
      正因为失去了过往,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才能如此平静地对待自己。

      可安洁莉娜微微鼓着脸扭过头去,摆明了不想听她替别人辩解。

      少女的恋心本就是不需要理性和规则支配的东西,她只知道什么是不需要理由的偏爱,不知道什么是纯粹的正确。

      我不要听这对别人是否正确。
      我只要听这对你是否正确。

      【这一切是否值得?】

      我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

      她们来到了医疗部的入口,Sharp已经等在了那里,准备去陪她换药。
      少女并没有和之前那样嘀咕着特权,因为再如何强调博士的偏向,他们的实力毋庸置疑:博士之前在罗德岛内部也出了事情,她现在每次去医疗部检查,都必须要跟着一名以上的精英干员保证安全。

      那本是一次所有人习以为常的医疗检查,她走在走廊里,与一位刚刚接到医疗部的重症感染病患者的擦肩而过,穿着修女服的美丽病患原本只是恍惚的挣扎和亦步亦趋的跟随,直到她看见了博士。

      那一刻的年轻女性口中忽然迸发出极为剧烈的哭喊,她开始尖叫,挣扎,崩溃推搡扔开自己面前的药物和针剂,安抚她已经用了太大的力气,华法琳去调配强力的镇定剂,所以没有人注意到那一刻博士的身边空无一人——

      你们要对我做什么!你们要给我吃的是什么!?……不,你们拿来,我会吃药的,我全都会吃的,你们不要碰她,你们不要去拿着这些东西去碰她!!!

      放过她!!!

      女郎的声音已经只能被形容为凄厉的非人尖啸,她冲破束缚以一种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的恐怖速度扑到了博士的身上,所有人都以为她要把博士当成幻梦中折磨她的对象撕裂她的躯体,目眦欲裂几欲窒息,可她只是抱着博士把她死死按在自己的怀里,像是怀抱着什么终于回归她臂弯深处的珍宝。

      她在哭,也在笑,修女被尖利的哭喊撕裂的喉咙只能发出沙哑的呜咽,但她抱住博士的那一刻,却是在努力清唱着无人听懂的诡秘歌谣。

      不要哭,不要哭,我亲爱的。
      我还在,我一直在。
      无论何时,无论深渊还是大海,我们始终同在……

      她的手指穿过博士的发丝,抚摸她的长发与脆弱的后颈,安抚幼童一般轻声歌唱着。

      那本该是个充满温馨的怀抱,若是女郎的指尖没有划破博士的衣服几乎要穿透她手臂的骨骼与血肉,若是修女的手臂没有几乎快要勒断博士的肋骨和呼吸,那应该是个怀抱。

      最后靠着一管远超正常浓度的镇定剂,他们得以从修女的手臂中解放他们被折腾的鲜血淋漓的指挥官;华法琳几乎快要被那远超浓度的馥郁血香折磨得精神崩溃,好在崩溃的不止她一个,罗德岛内部响起警告的时候几条走廊之外的misery毫不顾及地用源石技艺挑选了物理意义的最短途。

      抱住奄奄一息的指挥官将她送往重症手术病房的时候,这素来脾气温和的精英干员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怖表情。

      ——没人会怀疑,如果不是因为misery的理智足够强大到压住不合时宜的萨卡兹本能,那么下一秒他会不顾任何人的阻拦直接把罪魁祸首当场切成碎片。

      ***

      不要怪她,鲨鱼病得很严重。

      博士的手臂被修女的手指穿透了血肉险些直接捏断了骨骼,她的动作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柔,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能让包扎好的伤口重新渗出艳丽的血色,misery主动伸出手托住指挥官无力伸出的双手,她的手臂此时失去了最基础的掌控能力,甚至连抬手的动作也极难完成——他直接握住她垂放在膝上的手,忠诚谨慎的干员一向是最习惯维持上下级距离的那一个,鲜少如此冒犯的触碰她,这应当是第一次。

      萨卡兹满是粗糙老茧和伤痕的宽大手掌握住她的手,惊异于那纤细轻盈的陌生触感,即使此刻她已经不会用力,掌心能够感受到的仍然只能称得上是一瓣花瓣落入其中的力度。

      他抬起头,对上一双忧心忡忡的眼,博士在努力替那个犯罪者辩解,口吻透着连他也完全无法理解的熟稔与怜惜。

      为什么?

      她的干员就站在这里,他快要被吓死了,也要被吓疯了,而她现在却要说……不要怪那个凶手?

      misery抿起嘴唇。

      ——他忽然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委屈……与嫉妒。

      萨卡兹看着那只被自己纳入掌心的手掌,她如今的伤势连动一动手指也很勉强,于是男人粗糙的拇指缓慢摩挲着她手背的肌肤,以一种过分沉稳冷静的语气说:

      您不能连迁怒的余地也不留给我。

      【您不能当着我的面,如此明目张胆的偏心一个伤害您的外人。】

      他忽然感受到喉咙涌现熟悉的疼痛和腥甜的血味,misery习惯了遮掩和忍耐,这一次本该也是如此——寻找一个无人的地方,或者就去隔壁找touch打上一针,但他这一次意外的选择了没有离开;那大口大口的鲜血毫无顾忌地从他口鼻里涌出,悉数落在了指挥官苍白的手上,于是他终于如愿听见了博士惊慌失措的叫声,声音里反反复复的重复的只有自己的名字,她没有去关注陌生的外人,满心满眼就只剩下眼前的干员。

      萨卡兹知道这行为非常过分,让他本就已经身心俱疲的指挥官为了自己习以为常的疼痛担心受怕,那张脸上现在应该是什么表情?她的声音是否会也变的嘶哑,身躯是否会因为慌张而战栗?手臂受伤连一个支撑的拥抱也给不出的博士,会不会在他昏在她怀里的那一刻就难过地哭出来?

      misery不知道。
      因为他选择第一次在指挥官面前放任自己,如此轻松地投入了昏迷的深渊。

      ***

      misery从病房的床上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outcast罕见没有带着笑容的脸。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把她吓坏了。
      萨科塔叹了口气,冲他露出不赞同的严肃表情。

      ……你明明知道她的脾气好,但是唯独受不住这个。我们之前让她去记住罗德岛之前的干员伤亡这件事已经开始有人后悔了,你还偏偏——

      Outcast止住了责备的话,她不愿意去回忆那个太过惨烈的画面,医疗干员冲进去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浑身是血狼狈不堪,其中一个干脆栽倒在她腿上晕了过去,而且博士的那个马上就要彻底坏掉,无助又空洞的表情她也实在是不希望再看到第二遍……misery从来不会在人前暴露自己的弱点,特别是他的同僚。

      那么这一次,是为了什么?

      misery没有回答,他反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博士没事吗?

      Outcast挑了挑眉。
      算不上很好,在我们面前情绪还能维持稳定,但是谁知道呢……看阿米娅的那个反应,在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后怕到吓哭我也不奇怪就是。
      何必总是逼她呢?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连一点让她慢慢走的余地也不能给吗?

      ……总之,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自己在做什么。

      最后,还是年长的女士给了他自我思考的空间,病房的门关上,这里又重新变成了只有他自己一人的地方。

      仍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将手臂横在眼上,挡住了所有的表情。

      ——为了什么?
      啊,天使这真是个好问题。

      他也许不知道答案,也许,他知道。

      ……这是错误的,肮脏的,只能用污浊来形容的陌生感情。

      misery嗤笑一声。

      多恶心啊。

      恶心的要死了。

      苍白的萨卡兹挡住眼睛的那只手手背青筋绷起,死死吞下所有挣扎的声音。

      可无论他再如何斥责,憎恨,反复的自我怀疑自我厌弃,拼尽全力去蔑视嘲讽被疾病掌控的脆弱血脉里翻滚的东西,他也无法忽略那感情到底是什么。

      欢喜。

      快乐。

      【你在看着我。】

      ——如今充斥于他血肉与骨骼之中的,是一种令人作呕的,病态且甜蜜的满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I beg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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