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侠者成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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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
悬挂与屋檐下的古灯原本摇摇欲坠，一点星火微光在这雷霆暴雨中瞧着便是十二分的危险，然而瞬间灯火骤明，scout抬头一眼，凭他眼色也只来得及看见飞影残光直转入天，须臾消散，不见起影。
——而在远方的狂风骤雨的雷霆之势下，期间似是有龙吟悠然穿寻。
“……啊。”
白色的卡特斯抬起头，愣愣看着天空。
“天晴了。”
浪潮消退，带去一切污秽与残杀的痕迹，只余下空荡荡一片暗色沙滩，光风霁月，海阔天空。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不可知。
她只恍惚觉得，似乎多年前也有人带她仰望着同一片天空，坐在同一处的位置，轻轻拍拍她的肩膀，邀请她去欣赏这样的画面。
而今她在荒芜的白影中重新踏上这片熟悉的甲板，看见熟悉的人影。
——看啊，囡囡。
他与自己指着什么，彼时那舟，那舰，已然没入了光华万千的未知，他邀请自己去看那景，五彩争胜，流漫陆离，山海万兽，大荒大海，过往一切的记载都已经沦为废纸一张，一仰头便是儿时只在故事书里见过的描述：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它们没入云海，羽化重生，新生的巨鹏掠过舰船的上空，翼若垂天之云。
她仰头看着，瞧见龙身翻搅云海，而老人只是仰头看着，杯中物轻轻一晃，自己仰头一饮而尽，老人须发皆白，仍是精神矍铄，神采奕奕，他仰头遥望空中龙身，又转手将最后的酒壶扔向了云海深处。
她细细听了半晌，除了鲸鸣龙吟，并未听见酒瓶碎裂的声响，于是老人嘿嘿一乐，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瓶果汁递给她。
可别告诉那群白大褂的，我和这东西喝酒。
她瞧着老人那副怡然自得的脸，干巴巴的说，……但是迟早会知道的，中将。
嗐。
老人翻了个白眼，那肯定也不是现在嘛。
我晓得那群家伙的心思，还有你的那个诺亚老师，当真把自己当成渡人救世的大圣人了是不是？巴别是人造的巴别，要做的是问天的伟业——但是也别那么有压力嘛，你瞧这些个东西玩意的，便是咱们自己老祖宗都留过记载，他们当年遇见过，如今轮到咱们，总归不可能比他们当年做得更好，是不是？
山海经上多少让人吃了尝试的？你背过那东西应当清楚，比起老祖宗咱可没那胆子挨个咬一口，本舰上倒是有个厨子是南方来的看着什么都敢做，但你让他混着菌子用这些个玩意炖个锅他可能都嫌弃会脏了他的汤底。
……您这么说，是不是因为您试过了？
噫，这种时候心眼子不要这么多，我只是趁着之前打架的时候顺便敲了块那个大家伙的骨头酿酒。
嗯？？？
不说别的，那瓶骨酒的味道真的还算不错，就是后劲太大，我上了岁数就送回去了，要不然那个大家伙也不能下来反复要我的酒瓶子。
……
她缓缓深吸一口气：为什么会有人想要用那玩意的骨头酿酒？还这么大方的送回给本尊了？
哎呀，好喝的好喝的！你不喝酒你不懂！
……那你给我尝尝。
小丫头片子喝什么酒，去去，一边去。
被老人横眉凶了一下，她不由得有些讪讪的委屈，本觉得自己应当乖乖回去继续上课，可不知为何，她忽然直接坐了下来，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囡囡。
他蓦地叫了一声，粗糙的大手按在头顶，用力摸了又摸。
他们给你起了个代号，却也别觉得这就是你的命了。
咱们在这会就没能赢过当年的老祖宗，到了你的那个时候，我也成了你的祖宗，你也不用想着能做的比我们更好。
我们已经做完了该做的，但你还没有呢……你当回去啦，囡囡。
她张张嘴，半晌不能发声。
“我不能留在这儿吗？”
“我不能……和你们待在一起吗？”
老人摸了摸她的头，只是直接拿走了她面前的杯盏。
“囡囡，你若是真的沉溺在这里，你不会说出这样清醒的糊涂话。”老人伸手擦了擦她的脸颊，指尖一片湿热，“你回头看看，你知道自己该去哪的。”
“……我不知道。”
老人一抬眉，只是放声大笑：“你分明清楚！”
他执盏，声彻九霄，入云端。
“——我持马刀下黄泉，是深是浅皆不告诉你。”
所以，真的该走啦，囡囡。
云海渐浓，龙身隐现，她被夺了可以继续沉溺梦中的酒盏，不得不从一场荒唐大梦中缓缓苏醒。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一双手托住她的后颈和腰身，像是从从旧日的余烬中和深海的晕染中捞出最后一捧新生的碎片，一切沉沉坠压的窒息感都随着远离的海水而一同逝去，那双手揽着她的身躯再度破出海面，一缕群青垂在胸口，不曾沾染半分水色。
“许久不见，老友。”
“过去的名字不大重要了——令，如此称呼我就好。”
“啊……”令看着她的神色恍惚仍是昏昏沉沉，只是竭力睁着眼睛看着自己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我好像……见过你？”
“欧呦？”她轻声低笑起来：“啊……也许是在梦中吧。如何，那是个什么样的梦，老友？”
“是个……很不错的美梦。”
“那可真是个好事情。”
令放缓声音，看着她眼睫垂下，再度于自己的臂弯中沉沉睡去。
“这次做得真的相当不错……还有，辛苦了，老友。”
便且先放下那些累赘琐事吧，已经到了落叶归根之时，何况难得有此机会，不妨彻底大梦一场。
令揽住自己老友疲惫的身躯，理直气壮地忽略了那些岸上的人。
既然已经如此疲累，合该好好休息才是……至于她留下的那些生前身后事，便由得他们自行解决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侠者成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