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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行かない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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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今日的助理,能天使第一个冲进了博士的临时办公室。
“早上好,老板!”
红发的萨科塔几乎是气势汹汹的喊出了这句话,结果看见博士的第一眼她的脚步就有些放缓,她退出去,看了一眼房间临时的挂牌,又看了一眼正端坐在椅子上喝咖啡的博士,表情有些呆滞。
博士也跟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我有什么问题吗?”
“嗯——”能天使挠了挠脸颊,吞吞吐吐:“就是……没见到过老板会穿着这种风格的衣服出来办公呢……平时都是罗德岛的那个兜帽制服,挡得严严实实的。”
但今天怎么说呢……
能天使眨眨眼睛,她的脸蛋红扑扑的,看着坐在阳光下只穿着柔软白衬衫和宽松长裤的博士,姿态是罕见的闲适放松。
那身衣服很沉重,天使一直知道,是各种意义上的沉重,躲在里面的时候连呼吸的空气都是被面罩里的装置仔细过滤的;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是因为脱掉了那么沉重的衣服所以整个人也显得轻松不少的关系吗?
女孩只觉得原本被制服和文件拉开的疏离感在此刻烟消云散,博士原本瘦削苍白的脸庞轮廓此刻也被咖啡氤氲的雾气柔和了许多,能天使安静地看着,这样的画面即使是惯常乐天派的萨科塔也要控制不住自己跟着弯起来的眼睛。
“就是……觉得这样打扮的老板好少见呐,”天使的语调变得欢快了不少:“是今天的助理特供福利吗?”
“啊,你说这个。”博士揉了揉自己的衣袖,笑着解释道:“这是临光的衣服,丽兹之前一直是被人照顾的,第一次照顾人大概觉得新鲜得很,我拿过去的几件换洗衣服她都拿去洗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能和临光借一件应应急……而且就是最简单的款式,也称不上什么福利吧。”
能天使又鼓起了脸。
“……我也想要老板穿我的衣服。”她故意拉长自己的调子,每个字的尾音都拖得相当长,在博士笑眯眯的注视下哼哼唧唧的挂到了她的身上蹭来蹭去:“我不管,我——也——要——”
博士哭笑不得:“这是特殊情况我才换了这身衣服的,如果不是闪灵和临光特意做过报告保证我也不会穿这个,你又跟着忽然闹什么脾气?”
能天使当然要闹脾气。
但是和博士说她是听不懂的,女孩想了想昨天的情况,如果这种情况下直接说让老板穿自己的衣服她肯定会同意,只不过之后自己说不定会遭到一些完全不必要的隐秘报复,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并确定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午休时间的甜品专供时间,outcast的旁边忽然冒出来一颗红色的脑袋。
“前辈~”
女孩笑脸甜美,眼睛亮晶晶的。
她对着冲着自己低下头的outcast捏起手指,两个指尖比划出来一个小小的距离。
“有关老板的衣服,我可不可以提一个——小小的意见?”
Outcast饶有兴趣的挑了下眉。
“什么小小的意见?”
***
Sharp站在精英干员休息室的门口,和灰头土脸刚刚从外面回来的stormeye面面相觑。
“又是什么所谓的‘女性干员聊天时间男性免进’?”
Sharp点了点头。
狙击手无比疲惫的抹了一把脸,他的头发灰扑扑的,衣服也灰扑扑的,已经是让人毫不怀疑是不是会走一步路都会落灰的程度。
“什么会议内容都好,让她们快点。”他深吸一口气,“我需要进去洗个澡换个衣服,总之不可能这个样子去和博士汇报。”
Sharp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的房间就在博士的临时办公室拐弯后面的走廊里,也不远,何况你就这个样子进去她也不会说什么的。”
“她是不会说什么。”stormeye语气沉沉,带着心如死灰的麻木:“可是今天的值班助理是温蒂——我这个样子我确定我连走廊门口都过不去。”
Sharp:“……”
他安慰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休息室的门已经打开了,意外的窜出来的几个熟悉面孔都只是合作的高级干员而不是罗德岛内部的精英干员,outcast施施然跟在最后冲这几个小姑娘摆了摆手,煌和outcast说了句“那我先去了”以后就走了。
最后一位能天使走出去后,Stormeye甚至来不及和同事打招呼就迅速窜了进去,outcast与他擦身而过,看见狙击手一头钻进了里面的男用浴室随即响起哗哗水声,跟着拍了拍身上蹭的灰,抬高声音难得叮嘱了一句:“洗完了记得把你的东西带走——这儿我们过一阵子可能要有别的用处。”
年轻的萨卡兹憋了口气,没搭理她。
他简单洗漱后走出来外面已经没了人,也不知道outcast和另外几个家伙怎么说的,几位女性干员的备用制服都好好的放在她们那边的架子里,而这边的男性干员专用衣架子上面的衣服包括logos在内的都已经没了影子,他站在那儿想了一会,忽然就起了个恶作剧的心思。
Stormeye把自己其中一件备用衬衣抽出来,藏进了后面同色的白色沙发里面。
她也没说全都拿走是不是?
狙击手理直气壮地在心里狡辩,然后才拿着自己的其他衣服离开了休息室。
他出去后才发现迷迭香站在门口——Stormeye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甚至把小猫叫过来摆在这儿盯着他是不是把东西拿走了——迷迭香仰着头认认真真的和stormeye确定过后,这才放他离开。
***
女孩子们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可爱小秘密。
罗德岛的女性干员从来不在少数,而无论是哪一位领导人都不介意纵容这些年轻女孩们那些花样百出的东西。
感染者,矿石病,贫穷,阶级……太多的理由让她们成为了被排挤被压迫的对象,本来应该是花一样的年纪,却早早就被矿石病剥夺了本应属于她们这个年纪的乐趣和幸福。
对待她们,博士始终不曾吝啬自己的宽容和爱意,但是偶尔——只能说偶尔,她也会怀疑自是不是太过纵容这群本质上都是移动人形兵器的姑娘们。
比如说这一次,她只是顺从古米的请求去她们那里尝一尝她新做的一种糖渍玫瑰做馅的小型酥饼,但是在经过实验室的走廊的时候骤然而起的爆炸声和警报声打断了他们的脚步——
这不是说哪里有问题。事实上这种情况在罗德岛内部的一些地方从来都是稀松平常,只是这一次的博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爆炸药剂烧得破破烂烂的制服,还有那尖叫着冲过来吧自己挡在铁门之下,但是却像是不小心扯坏了兜帽和外套,这会正眼泪汪汪看着自己的乌萨斯小熊崽……
沐浴在紧急消防喷水装置下的博士拎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叹了口气。
后勤部给她批的衣服其实都是特质的,无论是呼吸过滤还是衣服上的防尘装置都是经过反复测试的,这也就导致了这种衣服其实不可能大规模量产,但是现在,她的衣服先是被战场上“热血上头”的煌弄坏了好几件;紧跟着是去后勤部帮忙的卡缇不小心洗坏了一部分;之前去医疗部探望劳伦缇娜的时候也被伊芙利特烧坏了一件……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的外套,控制不住的头疼。
“这是我最后一件制服了……”
从实验室冲出来的棘刺看到被古米护住的博士表情明显一呆,也反应过来自己这次差一点惹了多大的麻烦,等听到博士那一声自言自语后立刻毫不犹豫地准备脱下来自己的外套:“您把身上那件脱了穿我的吧,我的衣服也是做过防护准备的。”
古米在此刻忽然发出了一声慌张的尖叫。
她整个人都扑到了博士身上去,冲着棘刺疯狂摇头:“不行!不行,这个不行!”而博士拎着自己还在滴水的头发看了一会,示意古米让自己站起来,小姑娘倒是稍微松了松手,整个人仍然黏在她的身上挡得严严实实,一脸警惕的看着满脸莫名其妙的棘刺。
“考虑到你们几乎是有预谋的毁掉了我所有的衣服……”博士随手把额前滑落的头发抓回脑后去,拍了拍一脸心虚转开目光的小熊崽的脑袋:“趁着我还没打算告诉后勤部你们的丰功伟业之前,有什么要和我交代,好让我提前想好怎么包庇你们的嘛,这位可爱的小姐?”
“嘤。”古米撇了撇嘴,“就是单纯想让您换个好看点的衣服嘛……您别生气。”
博士一脸无奈:“我没生气。”
古米嘿嘿两声。
“那博士可以先换我的,”棘刺冷不丁开口,并对上了古米瞬间杀过来的目光:“不,就算你这么看着我这也是事实,她这个衣服也根本没办法穿了不是……唔。”
从屋子里窜出来的极境迅速捂住了他的嘴。
“信我的,兄弟,”黎博利一脸的痛心疾首:“为了你的性命考虑,这种时候什么也别说。”
棘刺一脸的莫名其妙。
***
古米把湿漉漉的博士带回休息室的时候,从屋子里伸出的几只手仿佛是不可名状的深渊蠕动物把她给抓了进去。
她看着拿着自己衣服冲着自己露出讨好的乖巧笑脸的能天使,还有其他一群眼睛冒光的女性干员们,大概明白了这群丫头片子到底想干嘛。
“来吧。”她很痛快地抬手解开了自己的外套扔在了地上,一脸的自暴自弃。
“想干什么你们就来吧。”
Outcast脸上原本称得上愉快的笑容不由地跟着多了一丝诡异的忧虑。
“很早之前我就想说了她某方面的意识是不是太薄弱了一点?再这样下去如果那位阿戈尔小姐过来质问我我可能真的就说不出反驳的话了啊!”
Touch:“……放松点,她常识还是有的,至少她找人同住的时候知道绕开男性干员。”
Outcast:“我现在担心她的常识不够用啊……!”
“好耶!”比起前辈的满脸忧郁,能天使心无旁骛,举着自己的衣服就跑过去了:“我第一个!”
德克萨斯:“能天使你记得温柔一点,博士很脆弱的,你的力气不要太大!”
Outcast:“……说真的这个发言实在是太奇怪了我现在后悔了我现在真的后悔了可以吗???”
Pith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回头看看后面跃跃欲试的人数。
谢拉格的圣女毛茸茸的大尾巴矜持地在地面上划过,她对上萨科塔不可置信的目光,轻咳一声,无言转开了自己的视线。
***
Misery经过的时候,正好碰上能天使哭着从休息室冲出来,失魂落魄的蹲在墙角,忽然锤墙痛哭的诡异画面。
“穿不下啊穿不下!为什么会穿不下!”
Misery:……
Misery无比谨慎地停下了脚步。
德克萨斯紧随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松点,这也是预料不到的事情,毕竟博士的衣服平时看不出来,何况我的也……要不然我们去后勤部问一下上衣的具体尺寸修改一下?”
“我就不信我不行……”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走了,看着方向应该是后勤部。
Misery:?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随即气冲冲走出来的是刚刚入职不久的史尔特尔小姐,这位红发的萨卡兹表情阴沉气场恐怖,Misery也下意识跟着退了几步避其锋芒,他就听着这姑娘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矮那么点怎么了怎么了何况她长那么高干什么衣服能穿不就行吗”……仍然是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
她和之前那两位企鹅物流的一样,离开的方向也是后勤部。
过了一会从屋子里跑出来的是柏喙小姐,这位平日里性情羞怯的干员看见Misery却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人物一样眼睛骤然一亮,她冲过来抓住这位精英干员的手臂,跟着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抱歉打扰了,但是如果要考虑到罗德岛之前就一直跟随着博士的应该有您才对,所以我想问一问博士的衣服是之前就这个样子吗?她之前的尺寸请问您有吗,或者说谁哪里有吗?现在的衣服明显尺寸不合身是出于罗德岛的考虑还是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对她现在的制服做一些尺寸上的修改吗……”
Misery被她的一连串问题打得脑袋反应不过来。
衣服的尺寸不对?那是为了预防战场上专门靠服装和身形针对指挥官的结果;过分宽大的款式是为了让他们之中的一些男性干员穿也完全没有问题,比如说sharp之前就穿过博士的衣服以此来模糊追踪者的视线,这并不奇怪。
但是博士之前的尺寸?
那个应该是有人知道的。
但是不是他,也不是sharp,甚至不是站在这里任何一个和她曾经关系无比密切的干员。
Misery忽然反应过来,这些信息其实曾经有过。
……负责掌握这些纯粹属于博士私人的琐碎信息的那个人?
是的,有的。
Misery很清楚的记得:在很久之前,久得在他们还在巴别塔的时候,的确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负责站在博士的身边保护她的安全,由王女殿下亲自指派,以此向他们所有人证明她有多么重视这个人;他们没有在乎过这些小问题,这理所当然,再正常不过。
而那两个人后来也奔赴了各自的战场,几乎再也没有过交集。
之后呢。
之后博士在切城被他们唤醒,记忆,人生,自我,她失去了自己过去的一切。
而那个人在那座城市里永远停下了脚步,除了一段当时看来过于悲观消极的遗言,什么也没有留下。
没有人想过那封信代表了什么,没有人考虑过那些字的背后寓意着什么,毕竟有太多人愿意付出生命,以至于一封染血的遗书似乎也显得平平无奇,活下来的他们记住了死亡与分离,记住了一个毫无记忆且对此一无所知的指挥官,记住了那段时间里,无人知晓未来究竟要如何的茫然与空虚。
Misery猛地想起来自己和那个时候的博士说过什么。
【“你会记住他们吗?”】
【“那您应该去做您该做的事情,凯尔希医生应该教过您怎么做才对。”】
——他们那个时候全都没有注意。
全都,没有,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