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塔的星星[男向女哨]》云一泽

8、第 8 章

　　训练场外面就是向上的楼梯，谈悄顺着楼梯来到二楼的公共食堂。

　　她现在有900积分，总算是能够吃一顿饭了。

　　200积分的肉包是食堂最便宜的单品，但性价比很低。谈悄选了一个450分的套餐，有荤有素，还有一碗汤。

　　现在正是晚餐的时间，食堂里都是人。谈悄凭借着单独行动的灵活性成功在拥挤的食堂里找到了座位——一张已经坐了三个人的四人桌。

　　三人边吃边聊，没有注意到谈悄的到来。而他们的谈话内容引起了谈悄的兴趣。

　　“这两天可能会有重大的消息，我从一个B级的前辈那里听来的，好像是因为哨塔已经探到了几件重要遗物的动向。”

　　“你说的几件重要遗物，不会就是那个……欸，叫什么来着？”

　　“灾厄遗物？”谈悄随口插话，但依然没有引起三人的注意。

　　“对，就是灾厄遗物，我听说哨塔从很久之前就一直在找它们，一共是四件，分别是饥荒、瘟疫、战争和死亡。”

　　“听上去都不是简单的货色。”

　　[修补剧情的要素马上就要全部登场了，进度是不是有点太快？]谈悄一边喝汤一边在脑中提问。她还记得上司跟她说过的概要，阻止四件灾厄遗物的合体是拯救世界的关键。

　　上司语重心长：[问题出现不代表你能够立即解决它，更何况问题还没有完全出现。]

　　咕咚。谈悄将口中的汤水咽了下去。

　　“偏偏在这个关头出现了向导紧缺。对了，我记得在哪里看见过，说哨塔可能会实施向导的重新分配，让异能者组成三人小队，由两个哨兵共同拥有一名向导。”

　　“这不是在效仿萧烈那个小队吗？我觉得不太靠谱，都已经有前车之鉴了，管理员最好再考虑得谨慎一点。”

　　“什么前车之鉴？”谈悄问。相关的情报并没有因为关键词的触发而在脑中自动出现，这种异常让她感到一丝警惕。

　　聊天吃饭三人组终于发现了谈悄的存在，他们齐齐地转过头，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这么大的事情，你难道没有听说过？”

　　谈悄迟疑地摇了摇头。

　　这似乎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事件，如果她表示自己不知道则有可能引起怀疑，但明明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事件，组织给她的资料里却没有记录，说明这件事很可能与世界线的变动有关，是一个重要的情报。

　　权衡利弊，谈悄认为无知比受疑更糟糕。

　　“萧烈的小队有三个人，除了他自己之外，一个是已经损耗的向导莫安山，另一个就是现在的A级哨兵宣行拾，这你总知道吧？”

　　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莫安山这个名字，不过谈悄还是点了点头。

　　“莫安山虽然是萧烈的专属向导，但一直和宣行拾走得很近，听说两人似乎是青梅竹马。宣行拾匹配那年，哨塔没有合适的高级向导，莫安山就提出让她加入自己的小队，他一个人服务两名哨兵。虽然这样的事情没有先例，但哨塔还是同意了。”

　　“结果就是——十年后，莫安山死了，萧烈濒临暴走、叛离哨塔，剩下一个宣行拾奉命追杀自己曾经的队友。”

　　“哨塔没有公开原因，不过很多人都猜测，莫安山的死因是长期同时服务两名高级哨兵而引起的过量精神消耗，而萧烈濒临暴走也是因为没有得到妥善的精神治疗。所以说，两个哨兵共用一个专属向导是不靠谱的。”

　　[老大，这是怎么回事？]谈悄一边点头应付三人组，一边呼叫上司，[这是崩坏后的世界线中发生的事吗？]

　　[既然在已有的资料里没有出现，那就说明是的。]

　　[怎么会这样？萧烈的专属向导难道不是裴郁吗，为什么会变成莫安山？]

　　[等等等等，你从哪里看到萧烈的专属向导是裴郁的？裴郁从一开始就是公共向导，可别搞错了。]

　　谈悄愣住了。她开始尝试各种关键词，所有触发的情报都显示上司说的没错，裴郁至今为止都没有成为过某个哨兵的专属，而在原有的世界线中，他到最后和萧烈都只是单纯的战友关系。

　　她被误导了。因为上司给她的介绍是“第一向导”和“最强哨兵”，她自然而然就把原有世界线中的两位男主角当成了一对哨向组合——虽然性格不合，但因为哨塔的匹配结果而被强行凑到一起，由此推动了剧情的展开。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是通过什么关系被联系在一起的？]一个单身的公共向导，和一个有专属向导的哨兵。性格不合，再加上没有强行将他们绑定的外力，那他们之间的纠葛是怎么产生的呢？

　　[嗯……]上司的语气暗示祂陷入了沉思。

　　而谈悄也开始尝试各种关键词，寻找相关的情报。可是所有的资料都没有说明裴郁和萧烈是怎样产生联系，又是怎么开始共同在暗中拯救世界的。

　　[……这个问题有点严重。剧情偏移点出现得或许比组织观测到的更早，我得好好调查一下。在我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不等谈悄的搜查有所结果，上司就从虚空中抛下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便消失在了谈悄的意识中。

　　问题有点严重？

　　工作展开的方向有点出乎谈悄的意外，不过她相信上司应该会处理好相关事宜。

　　她又试了一下关键词“莫安山”。

　　这是一名通过遗物从原本的B级晋升为A级的向导，男性，和宣行拾还有萧烈同年。

　　一个从B级晋升上来的A级向导，去给一个天生的S级哨兵做专属。这不太合理。

　　高级向导可以向下兼容各个等级的哨兵，而低级向导很难为高级哨兵提供优质的治疗，除非是D级向导和C级哨兵这种低级之间的匹配。

　　就算S级向导很少，对于萧烈这种级别的哨兵，至少也应该给他匹配一个天生的A级向导才对。

　　就她所知，天生的A级向导绝对数量不多，但也并不是那么稀有的存在。

　　谈悄用筷子搅了一下米饭，突然问道：“那为什么当初不让裴郁当萧烈的向导呢？”

　　虽然目前哨塔还有其他几位S级哨兵，但他们都是通过遗物晋升上来的，像萧烈和林越这样天生的S级很少。

　　即使面对这样的哨兵，哨塔也舍不得动用珍贵的S级向导吗？

　　吃饭三人组对谈悄的提问不以为意：“你说得对，S级哨兵和S级向导匹配，皆大欢喜。但谁让裴郁不愿意呢。”

　　“裴郁拒绝了系统的匹配结果？”谈悄问。她的资料库里似乎没有这样的情报。

　　“论坛上有传言说，其实最初的匹配结果是裴郁，不过系统对他施加暗示时失败了，所以才换成了莫安山。暗示失败这种事情，哨塔当然不可能公开，所以管理员才会声称莫安山成为萧烈的专属向导就是系统匹配的结果。”

　　“系统”是哨塔的最高权力者，接近全知全能的存在。祂观察着这个世界的动向，预告灾厄，并维持整个哨塔的运作。

　　据说哨塔二十层以上的部分就是祂的栖身之所，不过从来没有人见过祂真正的样子。

　　祂就像是一位受困于哨塔、无法施展真正力量的神明，无声无形，通过名为“管理员”的祭祀来执行自己的意志。

　　在遥远的过去，向导和哨兵需要藉由在对方的身体上留下刻印，形成身体和精神的联结，才能成为彼此的专属，这导致哨向组合中一方死亡，另一方也会随之失去价值。

　　但是现在，系统可以直接对哨向双方施加暗示以达到刻印的效果，也可以利用这种暗示解除刻印的约束。这使得失去专属搭档的异能者可以重新参与匹配。

　　这种暗示的效力是不容置疑的。

　　如果吃饭三人组所谓的传言是真的，是不是意味着，裴郁的精神力已经强到了连这种存在都能反抗的地步吗？

　　“关于裴郁，你还是别想太多了，就算真的碰上了，也当是一个和你毫无关系的存在吧。”三人组之中坐得离谈悄最近的那名哨兵好心地提醒道。

　　谈悄有些郁闷地扒了一口饭。

　　……

　　到了晚上，谈悄在哨塔三楼租了一间临时宿舍，100积分一晚上，还算便宜。房间是上下铺的双人间，这种布局是为了方便那些有专属的异能者。

　　谈悄走进自己的房间时，下铺已经躺着一个人了。那人虽然已经盖着被子睡下，但显然没有睡着，因为在谈悄准备爬到上铺的时候，正好和一道探究的视线对上。

　　毕竟是在同一个屋檐下过夜的同伴，就这么不理不睬似乎不太友好，于是谈悄冲着那双红色的眼睛打了个招呼：“睡得好早。”

　　“明天出任务，保存体力。”下铺的同行应道。是那种正在经历变声期的介于男孩和少年之间的声音。

　　谈悄愣了一下。这哨塔也真够不讲究的，分配宿舍居然也不考虑一下性别，让正值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共处一室。

　　不过下铺的少年似乎已经习惯这种安排，而谈悄作为一个实际年龄二十四的女青年对一个小屁孩也没什么好介怀的。

　　她听到少年的回答，探头看了他一眼，心中一动。

　　上司说要去调查萧烈小队的事情之后便再也没出现过，谈悄身边没个能商量的人。她原本想等毕乙回来之后再行动，但毕乙要离开三天，而她的积分顶多也就能让她再撑一天——还是在只能吃一顿饭的条件下。

　　她必须得在这三天里赚一些积分才行。而眼前的少年，正是一个合适的队友——他有一头与那双红眼睛相配的红色头发。

　　就像角是感知型体质的特征一样，红发是攻击型体质的特征，而且颜色越深，就代表攻击属性越强。

　　这头和萧烈相似的红发，足以说明这个少年是一个不容小觑的攻击手。

　　谈悄打定主意要抱上这条大腿，于是问道：“是什么任务？如果能在三天内解决的话，介意带我一个吗？”一般来说，单身的哨兵还是比较乐意组队的，毕竟多一份战力，就多一份生存保障。只不过D级哨兵很难找到高级队友罢了。

　　少年注意到谈悄的表情变化，大概是猜到她在想什么，翻了个身，避开了她的目光：“我想你应该不会想和一个D级组队的。”

　　D级？原以为少年是条大腿的谈悄露出了不解的表情，挠了挠头说：“你的攻击特性应该很强，为什么只是个D级呢？”

　　一般来说，只能是因为存在特别重大的短板，才会导致拥有优秀特性的哨兵没法得到高评级。

　　少年自嘲地笑了一下，并没有将弱点暴露给一个陌生人的意思：“为什么要告诉你？”

　　谈悄抿了一下嘴，没有深究，却在心里暗暗揣测了起来。

　　这个哨兵看上去已经有十五六岁，刚好是接近极限年龄的光景，在D级哨兵里，这已经算是长寿的了，足以说明和高纯度的攻击特性带来的优势相比，他的短板并没有出现在特别致命的属性上。

　　毕竟有毕乙那样评级虚高的哨兵，那存在评级虚低的也不是不可能吧？

　　谈悄认为自己应该保留原有的意见——这个少年，肯定不弱，就算不是大腿，也能当条小腿。

　　在异世界遇上腿该怎么办？一个字，抱！

　　少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谈悄想了想，厚着脸皮伸出手：“你是D级的话那正好，我也是D级，可没有嫌弃你的资格。”

　　少年的眉毛皱了一下，他从来没有见过比自己年纪大的D级，所以之前下意识地将谈悄当成了高级的哨兵，听她这么说，不由得有些困惑。

　　略作思考后，他想明白了，冷笑了一声：“你就是传说中的处决者？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谈悄歪了一下头。

　　“哨塔有一个活到了成年D级哨兵，大家都说她能活下来，全靠两手本事——向高级的单身哨兵谄媚，还有就是拉比自己还弱的同级当替死鬼。”少年坐了起来，一双赤红的眼睛冷漠地看着谈悄，“其实你不是看上了我的攻击特性，而是想拉我当个赚积分的垫背吧？”

　　谈悄愣住了。

　　原来她在哨塔的风评其实是这么差的吗？也对，资料上就显示她是个不受待见的存在。只不过毕乙的友善态度让她一时间忘了这回事。

　　“我没那种打算。”她只能口头辩解。

　　少年躺了下去，将被子拉过头顶，不再说话。

　　谈悄叹了口气，爬到床上，也一把拉过被子就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