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塔的星星[男向女哨]》云一泽

6、第 6 章

　　按照规定，所有的异能者在发现异星遗物后，必须尽快提交到遗物管理处，由管理处经过鉴定和排序后收纳进遗物仓库。

　　被哨塔回收的遗物通常有两种用途。

　　一种用于维持哨塔各项工作的运行，比如为照明、器械、智能设备提供能量，或是进行清洁、修缮、整理工作等。

　　另一种则被用于异能者的等级晋升。

　　异能者的级别评定与两个因素有关：体质评级和异能。

　　没有异能的异能者，其等级由体质评级决定。而拥有异能的异能者，其等级可以根据持有的异能数量在体质评级的基础上进行提升。

　　异能者的体质评级在通常情况下不会发生变动，因此赋予异能几乎可以说是提升等级的唯一手段。

　　异能有先天与后天之分，而遗物就是能够让没有异能的异能者后天获得异能的媒介。

　　“如果遗物能够归自己所有就好了。有异能傍身的话，能提升不少战斗力。”谈悄有些遗憾地看着手中的纽扣，眼中满是不舍。从刚才的情形来看，这件遗物虽然不具备什么攻击性，但它能够操纵空间的能力却堪称保命神技。

　　保证生命安全，是谈悄在面对这个陌生世界时的最基础也是最强烈的需求。

　　可是蜗牛少年对她的发言如临大敌：“持有未经净化的遗物，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疯掉的！”

　　未经净化的遗物会影响持有者的精神，轻则产生不可逆的精神损伤，严重的会直接陷入疯狂或者狂暴，这也是哨塔禁止异能者私藏遗物的原因之一。

　　就谈悄所知，违反哨塔禁令的异能者，下场不会太好。

　　她叹了口气，决定还是依蜗牛男孩所说，乖乖上交遗物。

　　遗物管理处在哨塔的十二层，楼层之间可以通过楼梯，也可以通过升降梯移动。

　　谈悄走出升降梯，有些紧张地沿着那条昏暗的长廊走到楼层最深处的办事台前。

　　和刚才的圆形大厅一样，这里的办事窗口是一个深渊般的黑色圆洞，死气沉沉地悬在墙面上。

　　“提交遗物？”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黑色的洞口传来。

　　“提交遗物。”谈悄像是对暗号一样回答道，她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生怕暴露自己异界来客的身份。

　　接着，一张空白的表格从黑洞之中飘了出来，正好落在谈悄伸出的手中。

　　“请填写表格。”管理员说。

　　话音刚落，一支笔跟着从洞口落了下来。这层楼的管理员比圆形大厅的那个要和善一点，至少还会用“请”。

　　谈悄接住笔，借着天花板上一盏有气无力的吊灯，开始填了起来。手在大脑的控制下，自动将她要表达的意思转写成一种她不曾学过的语言。

　　她很不要脸地在获得经过那一栏写道：由提交者击败异兽后获得。她当然不可能把真实的经过写上去，毕竟萧烈现在还是哨塔的头号通缉犯。

　　填完表格，她将纸笔连带着那颗红色的纽扣送回了窗口。

　　黑色的圆洞很快将她塞进去的东西吞食得一干二净，不一会儿，管理员的声音再次从里面传来。

　　“遗物编号459，遗物类型：维度，遗物名称：迷宫。感谢您的提交，请再接再厉。”

　　谈悄站在窗口前等了一会儿，里面不再传来任何动静，死一般的沉寂示意她已经可以离开。她再一次穿过又黑又长的走廊，钻进那台狭小的升降机里。

　　在她的身后，黑色窗口中的人将那枚小小的红色纽扣从自己的鼻尖前面移开。

　　——这件遗物上面残留着一股微弱却狂暴的气息。

　　或许应该交给那位向导看看。

　　*

　　回到圆形大厅，一个工作人员打扮的人单手提着一名失去意识的哨兵正走出拱门。

　　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谈悄匆匆地看了他一眼。

　　从他的制服可以判断，这也是一名管理员。制服背面的数字027就是他的管理员编号。

　　他的长相普通，外貌没有突出特点，看不出年龄，但给人感觉很温和。

　　他的体格并不健壮，不过他提着那个哨兵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在手臂上挂了一件大衣一样轻松。

　　大厅中的哨兵都默默无声地看着这个方向。

　　谈悄迅速在人群之中找到了蜗牛男孩：“发生了什么？”

　　蜗牛男孩有些沮丧地垂着触角：“又有一个哨兵失控了。”

　　看样子是被路过的管理员顺手处分掉了。

　　“今天不是个好日子。”谈悄有些惆怅地说。

　　或许是为了转换情绪，蜗牛男孩迅速换了一个话题：“刚才那件遗物应该挺厉害的，管理员给了你不少积分吧？”

　　“积分？管理员没提。”谈悄说。

　　积分是一种类似于功勋的东西，异能者完成哨塔派发的任务、击杀异兽或是提交遗物都能够获得积分。积分可以用来和哨塔兑换各种资源，相当于一种流通在哨塔之内的货币。

　　按理来说，提交一件遗物，应该即时就获得相应的积分。但刚才谈悄还没想起这事，也就没多问。

　　“怎么可能？”蜗牛男孩眨了眨眼睛，“看看你的余额增加了没。”

　　谈悄下意识地抬起左腕——她在观察环境的时候就已经发现，所有异能者的左腕上都戴着状似手表的东西。

　　这是哨塔向每个异能者发放的终端，用于查看信息、交流情报，同时拥有任务管理器和地图、搜索引擎等功能。每个人的积分信息自然也可以在上面查询。

　　她毫无障碍地按照“记忆”找到记录积分的页面——

　　“150？怎么可能？”在谈悄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惊讶的时候，蜗牛男孩就已经替她发出了质疑。

　　谈悄想起在二楼的公共食堂兑换一个肉包所需要的积分是200。

　　谈悄这下知道辅助系统里面“取之不尽的钱财”这一选项存在的用意了。原来她这么穷，穷得连一个肉包子都买不起。

　　“也就是说，管理员确实没有给我奖励。”谈悄装作风轻云淡地关上终端，心里却感到一阵失望。

　　[老大，这份工作包三餐吗？]她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敲打了一下上司，照她现在的经济状况，连填饱肚子都难，只能指望一下员工福利。

　　意识中很快就传来回复：[除了金手指和情报，我们很难在物质层面干涉世界线。]

　　所谓入职前各种保障，入职后要啥没啥。黑心公司，不过如此。

　　谈悄苦笑了一下——怪她自己没问，也怪她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这个匹配周期轮空了，谈悄前辈之后有什么打算吗？”蜗牛男孩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找到萧烈，把他洗白，然后让他和裴郁一起去阻止世界的毁灭，而她则功成身退，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当然，这些都是没法同别人说的打算。

　　谈悄想了想，答道：“先接一点简单的任务，赚一点积分，保证自己饿不死。以后的事情，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呗。”

　　蜗牛男孩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希望我们都能活到下一个匹配周期吧。”

　　“嗯。”谈悄应了一声。其实她已经不在意这次的轮空了，毕竟有金手指傍身，她根本就不怕自己会沦落到发疯的境地。

　　“对了，谈悄前辈，”蜗牛男孩没有在意谈悄的敷衍态度，举起了自己的终端说道，“不如我们加一个好友，有机会的话可以一起做任务。”

　　[组队行动不是一个好主意，容易暴露金手指，而且也不方便你开展工作。]在谈悄差点就要点头的时候，上司及时地出声提点。

　　[金手指暴露了会怎样？]谈悄警觉。

　　[一定程度的暴露是被组织允许的，但如果超过一定范围，就会破坏世界线的平衡，引发崩坏。你可以把自己当成是开了外挂的游戏角色，如果被游戏管理员发现的话，]上司突然压低了声音，[是会被封号的。]

　　谈悄的脑中突然闪过了管理员027的脸，以及那些藏身在黑洞后面的不知面目的管理员。

　　上司特意用游戏管理员来打比方，难道是有什么用意的吗？

　　这是在提醒她，拥有向导能力的事，绝对不能被哨塔和管理员发现？

　　“谈悄前辈？”蜗牛男孩对谈悄这个过于漫长的犹豫感到一丝紧张。

　　谈悄回过神来，盯着他那一对略显拘束的触角，想了想说：“好。”

　　[喂……]上司对下属没有听从自己建议一事有所不满。

　　[虽然组织不包食宿，可我还是要吃饭的好吗？]

　　和其他异能者共同行动确实不利于她拯救萧烈的计划，但那都是后话，眼下最急迫的问题显然是她那余额只有150的积分账户。

　　她虽然有着向导金手指，在精神失常方面几乎没什么可担心的，但在战斗力方面依然只有D级的水平，谁都没法确保她不会被异兽一巴掌拍死，找一个队友一起做任务无疑比自己单独行动更安全。

　　蜗牛男孩松了一口气，他将自己的终端对着谈悄的扫描了一下，谈悄立刻在自己的终端上收到了好友请求。

　　“毕乙？”

　　“嗯，前辈可以叫我小乙。”

　　谈悄的视线落到了毕乙的个人信息栏。

　　上面显示他的哨兵等级是——B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