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扑火还是浴火重生》一壶桂花酿

29、第 29 章

　　林佩佩自从那次挨了海歌一巴掌后，心中一直有个执念，那就是不用武力打败她。如今她已经消失不见，也不知躲在哪里，反正是活着的无疑。

　　她应该还在时刻关注着徐家，关注着徐东。如果自己代替了她在徐东和徐母心里的位置，那将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她决定再次进入徐家。

　　自己不是还有些东西在徐家嘛，这天，她带着些燕窝人参来了。

　　“林小姐来了，请进。”刘姐给她开了门，也没帮她拿手上的东西，走在前面。这次林佩佩学乖了，没穿高跟鞋。她提着东西快速超过了刘姐。

　　见徐母正跟一只白色拉布拉多玩着。想过去又怕狗。远远的就叫徐母：“阿姨，我来看您了。”站在离徐母近十来米的地方没前进。

　　“‘思念’去那边玩去。”徐母把手里的玩具球扔出去，拉布拉多就去追球了，抓到球自己在一边玩。

　　“‘思念’长这么大了？”林佩佩惊奇着。

　　“这是太太重新养的狗，也叫‘思念’”。刘姐在身后告诉她。

　　林佩佩迟疑了一下。敢情是还在想着海歌，买只狗来做念想呢。心里不免嫉妒，对那狗横竖看不顺眼。

　　狗子是通人性的动物，或许它也不喜欢林佩佩吧。叼着球就过来了。林佩佩怕得躲到刘姐身后。

　　“林小姐别怕，‘思念’不会咬人的，你对它友好，它自然也会对你友好。”言下之意就是提醒林佩佩，不要对它动什么歪心思。

　　“我顺便过来看看阿姨您身体好些没，给您带点补品来赔罪，上次跟您说那么多让您不开心的事，佩佩深表歉意。”

　　刘姐这才帮林佩佩接过手里的东西。

　　“我不碍事，那也不怪你。是我自己着急上火。”徐母又跟‘思念’玩起球来。

　　“阿姨，我就留下来陪您几天，陪您去打打球散散步，您看如何？”林佩佩倒是直接，都说到这份上了，徐母也不好意思说不行。

　　“只是我上次住的那间卧室，下午总觉得太亮了，我可以搬过来徐东隔壁这间吗？”林佩佩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就开始提要求了。

　　“这我可不敢做主，阿东特地说了，那间屋子，谁也不能动，就要让它保持原样留着。你也知道的，海歌在他心里的位置，不是我们说动就动的。”徐母尽量客气的劝着林佩佩放弃这个愚蠢的想法。

　　林佩佩心里简直恨的牙痒痒，但是又不好表现出来，就说：“其实那边也挺好的，阳光充足，我就住那间吧。”

　　这次林佩佩来是做了些功课的了，除了陪徐母去打球散步，没事还会学着海歌，跟家里的每个人都买了小礼物。时不时的还会去厨房哄哄厨师大叔，跟老沈去花园里闲聊几句，就是跟刘姐她没法靠近。

　　徐东回来了，也会跟他聊聊工作或者去书房里跟他一起看看书。毕竟是同龄人，多少还是能找到点共同话题。

　　徐东也没对她表现出拒之千里的感觉，但是也不亲近。

　　林佩佩觉得自己胜利已经有百分之四十的把握了。

　　“你和张昊最近都没有来往了吗？”徐东看了一手里的书问她。

　　“你说他呀？突然你叫他名字我还有点转不过来呢。算是吧。我跟你说过的，我是很现实的人。”林佩佩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他挺在在意你的，就这么放弃你不觉得可惜吗？”徐东替艺术家争取着。

　　“我就不喜欢那种心里只有浪漫的男人，男人应该有野心。比如你。”林佩佩倒是真的很直白。

　　“你太抬举我了。我心里也一样渴望浪漫。只是我和他肩上的东西不一样而已。”徐东翻着手里的《红楼梦》，那张海歌写下的留言条又把他的心湖搅得波涛汹涌。

　　他拿起那本书，站起身回自己房间去了。留下林佩佩一个人在书房里玩手机。她想跟上去，但实在看不出徐东会开门迎接她的样子。

　　她开始思考，海歌到底是哪一点，让徐东这么念念不忘。

　　徐东是从不会把书拿到卧室看的，他看书从来都是在书房，这次他破例了。

　　身在拉萨的海歌似乎感应到什么，觉得那一秒特别想念徐东。她拿出电话，点开那些短信息，现在她已经明明知道那根本就不是徐东发的，但还是愿意把它们当做徐东对自己的表白。

　　吉他修好了，静静的靠在墙角，如果他在就好，多想也想对他表白，似乎用再华丽的辞藻都没法达到预期，那感觉如火在体内翻滚，融化了五脏六腑，似即将喷发的火山。

　　“我爱你”三个字怎诠释得完？可是就算是“岩浆”喷出，徐东又如何能感受到？语言诠释不了的东西，也许音符能帮忙。

　　海歌的房间里，还是那首《一生所爱》，随着振动的琴弦响起来。

　　徐东你能听见吗？她想告诉你这些天她收获了喜和惊。

　　喜的是，赖哲宁帮她找到了一个幼儿园的工作。惊的是，她真的怀孕了，就像你母亲希望的那样。

　　每个音符的起和止，就像在自问自答。

　　本来想着走的远远的，断了就断了，怎么断？让自己怎么断？每一次的恶心，那都是徐东在告诉自己，你躲不过的，他已经根深蒂固，如今还发了新芽，这株芽正在慢慢长大，有一天还会脱离，然后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你面前，看得见，摸得着。

　　这边徐东拿着海歌唯一的痕迹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纸的边缘都已经变薄。

　　那边海歌就一阵接着一阵的恶心，想吐又吐不出来。

　　这爱，终究是太苦，明知苦，还只能咽不能吐。

　　海歌决定生下这个孩子。从验孕棒上出现两条红色标标记的那一刻，她没有犹豫过，一天比一天坚定！她要独自把孩子抚养长大。教他（她）识字，教他（做人），教会他（她）感恩。

　　《一生所爱》一遍又一遍的弹奏着。她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面对怎样的困难，这是一个干净的生命，她这代手上的血不能沾在他（她）身上。

　　七年的惩罚，海歌以为已经还完了这债，但是当知道有了孩子以后，这七年也洗不干净这双手。她决定要用自己的等身长和五体投地来真心忏悔。不让孩子带着罪出生。

　　同时她也很感谢赖哲宁，帮她找了一个工作，起码可以让她维持生计，如果做的好，可以一直做下去的话，等孩子上幼儿园了。她还可以省下很大一笔钱。

　　自从海歌去了幼儿园上班，赖哲宁来客栈也频繁起来。他正在收集一些人物作品，打算拿去参赛。很显然，海歌成了他的素材之一。他要在无意间拍一些关于海歌的照片，筛选之后拿去参展。

　　这事只有老板和他知道。

　　可是每天赶着来，他还是扑了个空。老板说：“她会不会是去八廓街磕头去了？那天她问我上哪能买到磕长头的护具。”

　　“磕长头？”赖哲宁重复道。这姑娘心里有很多东西，只看眼睛就能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她有如此大的决心去完成这件事。

　　“我去八廓街看看，能不能发现她。”

　　要想在没有约定的情况下，在八廓街找到一个人，真的太难了。就算赖哲宁对这里也算很熟悉，但是要在众多的人流中去寻她一个移动的人，实属不易。况且八廓街有三十多个街巷，不知道她会绕到哪里。

　　作为一个对这里不太熟悉的海歌，这个问题也正在困扰着她。她经常找不到昨天自己做的记号。每次都得从街头开始。这样貌似不行，有时她甚至找不到出来的路口。是自己不够虔诚吗？还是她的罪孽太深重？直到有一天她晕倒在巷子里。

　　一个藏族老阿妈发现的海歌，不太会说汉语的老阿妈叫来了警察。警察在拨打了急救电话后，等待救护车的过程中，想用她的手机联系她的家人。好不容易手机解锁了，通讯录里就没有人，看了一下通话记录，就三个号码，最近的一个打过去半天没人接。

　　再打下一个，电话终于接了。

　　“喂，你的家人还是朋友，在八廓街晕倒了，现在我们在等救护车，通知你一声。一会儿你可去人民医院问一下。”

　　电话那头一直没说话。愣了好一会儿，才问：“什么街？”

　　“廓街，大昭寺旁边的八廓街。”警察又说了一遍，这时，刚才打过去没接的电话打过来了。

　　警察接起来，救护车刚好也来了。

　　电话那头听见救护车的声音，急忙在电话里一个劲的喊着：“海歌！海歌！怎么了？”

　　警察这时把电话凑耳边说：“八廓街，你家人晕倒了。现在送去医院，你去人民医院找人。说完挂了电话。跟着救护车去了。

　　第一个电话那头，“艺术家”张昊一头雾水。

　　第二个电话是赖哲宁，他此时已经赶到医院。救护车刚进去。

　　警察在门口遇上了赶来的赖哲宁。

　　通过一番检查，海歌也醒了，医生正在给她补充液体。赖哲宁也知道了海歌怀孕的事。警察误把他当家属了，叮嘱他，妻子怀孕了要多关心她，出门最好陪着点。然后把电话还给“家属”离开了。

　　看着脑门正中有一块磕头印记的海歌，赖哲宁就这样静静的看着。

　　海歌问他：“你怎么来了？我好像刚才晕倒了。”

　　“警察给我打的电话。”赖哲宁停顿了好一会又说：“医生说你怀孕了。低血糖晕倒的。”

　　“哦。”海歌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意外的只是警察怎么会通知他。

　　“你的手机里有我的电话。”赖哲宁心里有点复杂。但是看海歌却一脸坦然。

　　她想起，上一次在医院，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另一张脸，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自己就像是落水后被他救起来的一样，那种欣慰的感觉。

　　现在站在面前的这个男人，只觉得是个认识的人，没有任何内心波动。

　　但为何他的眼睛里有那么复杂的东西存在。

　　“谢谢你来，你回去吧，我没事，针水输完了我就回去。”海歌觉得占用了他的时间，很不好意思。

　　“你说什么呢？我等着你，一会儿跟你一起回去。”赖哲宁好像是突然清醒一样回答她。

　　医生拿着单子过来，叫赖哲宁去缴费。赖哲宁站起身接过单子要去缴费。

　　海歌叫住他，你拿我的手机去交，密码是……”

　　他看了一眼海歌，没拿她的电话，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海歌已经输完液体。正在穿鞋。

　　他走过来，蹲下，帮她把鞋穿好。伸出手给她让他扶着自己站起来。

　　她没有直接去握住他的手掌，而是抓着他的手臂，站起来。

　　“我好饿，得去吃点东西。”此时海歌已经胃里翻江倒海。又是一阵干呕。

　　他站在她面前，用手帮她把脑门上的灰擦去。海歌把脸别到另一边。自己用手擦了擦。

　　“你想吃什么？”赖哲宁看着海歌问。

　　“无所谓了，什么最快最近我就吃什么。你不知道我现在饿的那种感受就像胃都要吐出来了一样。”

　　海歌现在面对他那么轻松，一点不像之前那种设了防备小心翼翼的感觉。现在的她就是一脸坦然。根本就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想。

　　赖哲宁知道了，所有人此时在她心里都只是过客，唯一在意的只有那个在她肚子里折磨着她的胎儿。

　　他的脑子里其实一片空白。

　　路边的小面馆，夫妻俩没有生意坐在一起看手机，见他们二人走进来，马上热情的招呼着。海歌就要一碗面，大碗。之前说老板不要放肉我吃素，过一会她又说，没事，麻烦要肉的。

　　面条端过来，海歌先是把肉扒到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面，那种如狼似虎的吃相。让赖哲宁内心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话来，却鼻子发酸。

　　他在想，那个男人知道吗？如果他此时就坐在自己的这个位子，看着这个为他怀孕的女人，如此吃相，会不会心疼。

　　海歌吃完面，看了那些被她扒到一边的肉，愣了一会，咬着牙又把她们嚼碎咽下。

　　他看着她，觉得她咽下的不是肉，是她心里的所有不甘和倔强。他记得海歌跟他说过，自己不吃肉。现在为了这个孩子，她愿意咽下所有的委屈和苦楚。

　　海歌吃完，赖哲宁已经把纸巾递到面前。和在飞机上那次一样，她抬头看了一眼这个男人，接过纸巾把嘴擦了擦，扔进垃圾箩，说：“舒服了，走吧。”

　　之后就没再看这个眼里蓄着水要溢出来的男人。

　　“他知道吗？”赖哲宁手握方向盘，侧着脸问。

　　她也转过来看着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这样看着，这次赖哲宁被她看的心发虚。觉得自己是不是刺痛了她。

　　她解开安全带。眼睛还在看着他。

　　“你干嘛？我只是问问，我没别的意思，你回来。”赖哲宁叫着她。

　　车门关上，她站在路边看了一下没有车，就自己往前走。其实她已经不知道往前是通往哪里。她不熟悉这条路。

　　赖哲宁匆忙下车，追上她。拉着她的手。被她甩开了。

　　他又追上，一把把她搂在怀里。

　　她没有挣扎，两只手就这样耷拉在两边，不说话也不动。

　　十月的拉萨夜晚已经有了寒气。

　　他拉起海歌的手，把她带回车里。帮她系好安全带。发动汽车在夜色里缓缓向前。

　　“我坐了七年牢。我怀着他的孩子。”海歌看着前方面无表情的说着。

　　赖哲宁没说话。

　　“我十九岁那年杀了人，他们欺负我和我朋友，一怒之下，我捅了那人。本来判的无期，我爸妈砸锅卖铁帮我申诉，后来改判过失杀人，

　　判了我七年。

　　出狱那天，我遇上了他，后来阴差阳错，我们相爱了。”

　　海歌笑了笑接着说：“造化弄人啊，他竟然是那个混蛋的堂弟。”她这时才看了一眼赖哲宁。

　　“然后就这样了。就是你在飞机上看见的那个哭鼻子的我。”

　　“真不公平，你说了两个，我说了了这么多。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他没说话。

　　“对啦，你问我他知道吗？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已经不重要了。这是我自己的事。”

　　他还是一句话没说。

　　“我不会因为这个又失业吧？”海歌看着他说。

　　他看了海歌一眼，说：“没事。”他没说会也没说不会。

　　车开了很久，没有目的地的绕遍了整个拉萨城。在一个路边停下，打开暖气，海歌在座椅上睡着了。睡的那样安详，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不知道他这一夜都在想什么。

　　拉萨的夜静极了。

　　直到有人拍他的车窗，两人才醒来，天已经亮开了。

　　送海歌回到客栈，客栈里的游客都起床赶旅游团。海歌上楼洗漱一番，把她送到上班的幼儿园，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