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扑火还是浴火重生》一壶桂花酿

26、第 26 章

　　拉萨的雪，来得那么悄无声息。一觉醒来窗外远处的山上已经盖上一层雪。
　　海歌的家乡很少看见雪，印象中这二十几年来，她就见过三次下雪，最后一次见雪，还是在女子监狱。那场雪也是三次当中最大的。
　　海歌在三楼走廊尽头拿了个椅子坐着，点了根烟，静静的看着远处山上的雪。
　　昨天还晴空万里，一夜过后仿佛一下跨越了一个季节。来到这里已经近半月的时间，这样的天气变化已经不稀奇了。今天她休息，但她也是客栈里起的最早的。
　　几天前她找到了一个酒店前台的工作，工资不多，但工作清闲，她打算再找一份兼职，反正那么多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发。
　　咔嚓咔嚓，一阵快门声把海歌从监狱里的那场雪中拉回现实。她吐着烟雾，转头看向声音来源的地方。
　　“早！”赖哲宁说。
　　“早！”海歌又看向远山，回他。
　　“看雪景看得那么入神，我来了你都没发现。看了你好一会了。”
　　海歌把烟头戳在手中的一次性纸杯中。站起身，提起椅子回屋。
　　赖哲宁在走廊上对着她的窗子说：“今天我要去纳木错，想不想一起去看看？”
　　见屋内的人没有回答，赖哲宁识趣的转身，往楼下走去。
　　“还有别人一起吗？”他突然听见身后，海歌问他。
　　转过身，她已经拿了一件厚点的衣服挂在手上。背着包，墨镜挂在胸前。带上墨镜一是可以抵挡强烈的阳光，特别是在雪地里。二是可以遮住眼睛，对方不能看到你的眼睛。就像在心上加了道防盗门。
　　赖哲宁点点头。
　　海歌转身关上房门，跟着赖哲宁下了楼。
　　海歌拉开后排车门，见车座上装着些东西。“坐前面把。”赖哲宁扭着头对海歌说。
　　海歌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车。她也没问其他的人呢。但是赖哲宁像是已经知道她会问一样说：“本来还有一个人要去的，但是临时有事去不了了。”
　　海歌此时想下车，但是汽车已经起步。算了，现在说下车，他还觉得自己想的太复杂。虽然说自己跟旁边这个男人也不熟，就跟着人家外出不太合适。
　　她也想去看看，过去只在图片上看见过的纳木措现实里是设么样。
　　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听着车上的音乐，看着前方这些陌生的景色。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以为很近的目的地，其实很远，车子一路行驶也没看到有水。到了一个叫那根拉山的地方，他把车听到路边宽阔地带。
　　在这里海歌第一次觉得有点胸闷。
　　“把外衣穿上，外面很冷，帽子也戴上。”他从座椅靠背上取下有些厚实的夹克穿上。
　　海歌也把外衣穿起来，照着他说的戴上帽子。
　　推开车门，风吹着脸，让她几乎张不开口。她把外衣的拉链拉到最顶端，可是还是没有把脖子完全遮住。外面真的很冷。
　　赖哲宁举着手里的单反相机，找准合适的角度拍起来。她没有去打扰他，自己走到公路对面，顺着台阶往山上走。山上挂满了经幡，风把经幡吹得发出呼呼的声响。
　　胸闷的感觉再次袭来，甚至还有点恶心。她走的很慢，前方有个很大的石碑，已经有很多说着普通话的游客在轮流拍照，由于近视，她没看清上面刻的字。
　　只听一个导游在说，这里海拔5190米。难怪会有点胸闷。她看向远方，后悔把眼镜放在车里了。远处的景色一片模糊。但她还是对着远处久久凝视。
　　徐东现在应该在办公室里吧，那里肯定没有风，如果他现在就在她身边，肯定会告诉她，远处有什么。
　　又听到快门声在旁边响起。扭头看去，赖哲宁举着相机对着自己的方向在拍。
　　她没说话，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还在拍。
　　“我没动不是为了方便你拍摄，我是在提醒你我不喜欢被拍。”说完，海歌经过他身边，自己朝山下走去。
　　赖哲宁追上她，把还带着他体温的围巾拿下来围在海歌脖子上，还绕了一圈，这样就不会被风吹掉。风实在太大了，她用手按着帽子，帽子才没被风吹走。
　　她想取下围巾，但是他先她一步说：“围着吧，你刚来不久，别感冒，会肺水肿的。”
　　“那你呢？”海歌带点歉意的说。
　　“我没事，来西藏三年了，风吹日晒就是我的工作环境，再说啦，男人嘛天生皮糙肉厚。
　　海歌现在才觉得，自己是跟一个男性出来的。可以说之前都一直没有在意他的性别。这时倒是感觉围巾上也有一股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这个味对她没有任何吸引力。不像徐东，她很想念徐东身上的味道，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但是就是喜欢。
　　不能！不能再去想他，如果她整天这样想着他万一他能感应到，自己的离开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回到车上，海歌就把围巾取下来还给他。“谢谢你。”
　　他把围巾挂在脖子上。冲她笑了笑。说：“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什么表现怎么样？”海歌没有理解，转过头问他。
　　“我一直都很少说话啊。”赖哲宁看了海歌一眼笑着说，又继续注视前方开车。
　　“我没让你不说话啊，只是我自己不太想说话嘛。”海歌答道。
　　“你不好奇我是干什么的吗？或者说我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女朋友。”
　　“我的好奇心不强。”海歌惜字如金。
　　从那根拉山下来，他的话量明显增多了。一路上说不停，海歌都只是听着，没打岔也没提问。
　　海歌只记得他说他是搞摄影的。其他一律没在意，只由他说。
　　车子开了近四个小时，海歌终于看到了那片蓝色的水。太蓝了。
　　这个湖很大，像海一样，海歌没去过海边，但是她知道站在海边是看不到对岸的，纳木错也一样，她看不见岸，水和天是相接的。就像她和徐东，他们在一起是看不到对岸的。没有希望。
　　不不不！不能想他，海歌再次提醒着自己，不能想他！
　　海歌发现岸边有一只老羊，之所以说它老，是因为它的角已经很长，身上的毛像金毛犬一样长长的往两边分开，藏区的羊都这个样吗？毛很厚很长。
　　这只羊据说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它会追着男性人类跑。那些游客听说此羊的这一“嗜好”，就爱去逗它，给它苹果它也吃，巧克力它也吃，会跟着男人走很长距离。但是海歌站它旁边很久，它也没对海歌投来多少注意力。
　　“它在这里好几年了，我猜啊，它们以前有一对的，可是公羊有一天厌倦了这里的单调生活，就对母羊说：‘哥先去城市里看看，混下去了哥就来接你。’
　　于是母羊就天天在这里等啊等，等了几个世纪，也没见公羊回来接它。它一直没有转世投胎，就怕公羊回来了认不出它来。
　　所以它就猜来到纳木错的男性中会不会有一个是以前那只公羊转世后的样子。所以它就会跟着男人们走好长一段路，发现不是了，再回头去它们分开的地方继续等着，它相信公羊会回来接它。”
　　海歌听着没有回答。
　　到赖哲宁拍了很多照片后海歌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看他还没有走的意思。就主动问他：“我们还不回去吗？”
　　“明天回去。”赖哲宁用相机对着她的脸说。
　　“为什么要明天？！你来的时候没说今晚不回去啊。”海歌有些气急败坏的说。
　　“我以为你知道纳木错不近，我今晚要拍一组星空的图片，没事我带着帐篷的，今晚就睡帐篷里，你没见吗？我车后座上有很多东西，吃的睡的都有。”赖哲宁心情愉快的跟她说。
　　海歌已经无语，来的时候自己真以为纳木错不远，一路上竟花了大约四个小时。见天色已晚他还不走才问他怎么还不走，谁知道今晚不回去了。
　　但是自己之前也没问。他又是为工作而来。实在是不好再发怒，只好自己生自己的气。不说话。明天她还得上班，眼看是赶不上了，只好拿出电话打去酒店请假。
　　帐篷只有一个，夜晚来临，这里很冷。四周没有灯光，不像城市里，到处都是灯光，因此，头顶上的天空，海歌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星星，美极了。
　　外面实在太冷，看了一会儿她困了，回到帐篷里，赖哲宁还在外面拍着星空。海歌渐渐睡去，她梦见徐母，刘姐，就是没有徐东。
　　实在太冷，裹着厚被子还是冷，赖哲宁这个时候也进到帐篷里。
　　“你也要睡？”海歌诧异的问他。
　　“我干嘛不睡？”赖哲宁更加诧异。
　　“你不是要拍星空吗？”海歌有点紧张了。
　　“拍好了呀。”赖哲宁似乎很奇怪她的问题。
　　“好吧，那我出去。”海歌实在冷，但是没有办法，只有一个帐篷，她不可能和他共挤一个帐篷里。她打算去穿鞋子。
　　“外面很冷的，你去干嘛？”赖哲宁拉着她。
　　“你放开我！”海歌甩掉他的手说。
　　“你怕我？你是怕我占你便宜是吗？你想错了，我是那种人吗？别出去，你会感冒的。”赖哲宁放开她。但是堵在帐篷出口处。
　　“你睡吧，我出去待会儿。我刚才睡过了。”海歌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是啊，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她固执的出了帐篷。
　　没多会儿，海歌又回来钻进帐篷里，冷得发抖。
　　赖哲宁没有睡，他躺在那里，一只手拄着头。看着抖的不成样子的海歌，想笑。
　　海歌不看他。背对着她，身体不停的颤抖，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
　　“躺下吧，别犟啦，一会儿感冒了很危险的哦。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别把我当个男人看就行了嘛，我也没把你当女的呀。”
　　海歌疑狐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实在是熬不动了，又困又冷。就躺下了。轻轻拉起被子只盖了半个身子，还是抖。
　　赖哲宁说：“你躺过来一点，这样暖和些，你离的那么远中间空着冷，被子也不够盖啊。这样你我都冷。何不挨近点你我都暖和，抱团取暖你不知道吗？”
　　海歌轻轻往里面挪了点。赖哲宁干脆自己靠过去，她马上警觉起来，嗖一下就坐起来了。
　　赖哲宁一把扣住她说：“你别这么紧张好不好，我不是那种人。只是让你暖和点，你看你都抖成个啥样了？”
　　说完赖哲宁转过身去手抱在胸前睡着。
　　海歌着才又躺下，赖哲宁又轻轻往她那边靠近。真的是很冷，靠近点果然很暖和。
　　海歌就这样和他背对背挤着睡着了。
　　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发现赖哲宁竟然是从背后抱着自己的，这样真的很暖和。又睡去了。
　　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发现他还抱着自己。赶快翻过身，这时二人脸对脸。赖哲宁是醒着的，睁着眼睛看着海歌。
　　“WK！你是醒着的！”海歌立马翻起身坐起来。
　　“我醒了呀，醒了好一会了。”
　　海歌恼羞成怒骂道：“醒了你还不放手！”然后出了帐篷。
　　留下赖哲宁在帐篷里好笑。
　　海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她太对不起徐东了。怎么能和除了他之外的异性有这么近的距离。
　　回去的路上，海歌一眼都没有看赖哲宁，也一句话都没说。
　　赖哲宁倒是一脸轻松，一路上一会儿唱歌，一会儿又去逗海歌。
　　“你有男朋友吗？”赖哲宁笑着问海歌。
　　海歌不答。
　　“你肯定是和男朋友吵架或者分手了，所以才来这里散心的对吗？”赖哲宁也不管海歌答不答。
　　“你喜欢海吗？”
　　“不喜欢！”
　　”你不是叫海歌吗？意境多美，大海的歌声。“
　　“那只是个名字，关于名字，我没得选。”
　　“你为什么不喜欢海？”
　　“我为什么要喜欢海？”
　　“你明明喜欢，为什么偏要说不喜欢？你嘴上说着不喜欢，但是你的身体很诚实，它出卖了你。我看你昨天看海的时候，那么陶醉。心里别提多美。”
　　“那是你认为。”
　　“你喜欢我吗？”
　　“不！”海歌坚决的回答。
　　”可是，我喜欢你。”
　　“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什么叫喜欢你懂吗？不是迫不得已一起待了一晚上就叫喜欢。”
　　“那你告诉我什么叫喜欢？”赖哲宁反问海歌。
　　“我不知道！我下车好吗？”海歌不想跟他继续讨论。
　　“离拉萨还有一百来公里呢，我们才走了一半路。好了我不说这个了。”说完他一会儿又看看她笑笑，一会儿又看看她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