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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有礼说得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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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少爷,请下马。”门内迎出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这是柳岑的姨娘,柳岑从小没有娘,姨娘既是保姆,也像亲娘一样爱护着她。
“有劳姨娘了。”云一帆本打算走着到柳家,无奈时间紧迫,便上马加速走完了这一段。
“云少爷请,岑儿就在里面。”说完她捂嘴一笑,便退在一旁。
“谢过姨娘。”云一帆深知柳岑诡计多端,这趟又是一个关卡。
待到进屋,发现屋里空无一人。“这是要我去闺房找她呢?”云一帆笑笑。
他们二人自认识至今也有5年了,当时云一帆也才13岁,常常被比他小三岁的柳岑捉弄得灰头土脸.所谓两小无猜,日久生情,这两个词语便是为他们造的。
云一帆也顽皮。他也不管那些,直直朝后院走去,走到了柳岑的房门口。
“岑儿,娘子,我来接你了。”他轻轻叩门,屋内却没有回答。
“莫不是生气我来晚了?”云一帆自言自语地说。
现在还是晌午,阳光明媚,在他身后是一棵桃花树,树上开满了艳丽的一片。云一帆想起去年在此处与岑儿嬉笑玩闹的情景,不禁莞尔。
“不知桃红何处去,纷纷偏又上桥头。”一个清脆的声音忽从屋内传出。
“这是岑儿的声音。今天她是要考考我了。”云一帆正了正身子,接道:“又见柳青伴河泥,朝闻翠啼踏红绸。”
“一帆可知我说的是何物?”房内柳岑问话了。
“不就是你窗外这一树桃花吗?”云一帆笑答。
“那一帆你说的又是何物?”柳岑二问。
“我说的是我今天走过的路,和要做的事。”云一帆自觉心思缜密,无懈可击。
“你说的和我说的有何联系?”第三问了。
“岑儿是我心上人,便是比这桃花更美,我就好比翠柳,站在岑儿身边,今日我们就要拜堂成亲,怎么能少得了红绸?”云一帆不忘赞美屋内的人儿一番。
“何出此言呢?我并未嫁与你。”柳岑在屋内淡淡道。
柳岑一向灵牙利嘴,云一帆觉得,她似乎是要在今天把这种风格发扬光大,自己与她可是半斤对八两,没有必赢的把握。
那么我输了会怎么样?云一帆心中暗暗度量。
“岑儿,你可知道今天少风送了我一件礼物,其中也有你一份。”云一帆掏出怀中的玉镯,朝屋里说道。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还占小辈的便宜。”柳岑正在恨他不解风情,张口就数落了一句。
“这是他娘在他离家之时送给他的一对玉镯,等有朝一日他娶媳妇了,就送给他媳妇。若是以后有儿子,就传给儿子儿媳,是女儿就给女儿女婿。”云一帆放慢语速,耐心地解释玉镯的意义。
“既然是这么珍贵的东西,你不应该收。”柳岑想起少风今日护镖,定是护的此物。可这云一帆,居然据为己有。
“岑儿你有所不知,我和少风是生死之交,有一次,我曾与他护镖去泸州,走错了方向,越走越南,直直入了群山之中。”
“哪一次?我怎么不知道?”柳岑想,你就编故事吧,我就是不开门。
“这趟镖是我们在送完别的镖回杭州之时,半路上遇到一个世家,受他人嘱托,不可不接,也一直没有机会向你说明。”云一帆接着讲下去,“那一年,瘟疫横行,我们虽然走错了方向,却躲开了人烟密集的地方,风餐露宿,虽然辛苦,倒也自在。”
“有一天,我们却遇到了几个人,一问之下才知道和我们一样也是迷路的外乡人。”云一帆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然后呢?”柳岑不禁问道。
“好在他们已经发现方向不对,正在调转方向往北走,我们就这样走了三天。第四天已经可以看见人家,借了个地方梳洗一番,整顿行李,安放行镖。那户人家见我们是送镖的也是分外豪爽,好酒好菜招待,原来这里地处偏远,竟如世外桃源一般没有受到瘟疫的肆虐。休整了两日,我们拜别同行的几人就上路了。而此时,我却发现我们送的镖不见了。”
“什么!”柳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掀开红盖头,急急靠在门边让云一帆接着往下说。
“岑儿,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失了镖么?”
“是啊你快说。”
“那我也要问你一个问题。”
“好,你问吧。”柳岑现在一心想听故事,还能想着云一帆是什么用意么?
“今天你有没有担心我过不了少风那一关?”
“没有。你们家的规矩看似是在为难新人,实则是以这种方式警醒成家者,也要心怀行镖大事,不可儿女情长不可忘记祖训。”柳岑确实对云一帆和云少风的交锋没有任何担忧,况且他们是好朋友,好兄弟,好搭档。
“正是这样,那你说,你把为夫拦在门外是何故?”
这边云一帆和柳岑理论个没完,在旁边屋里正坐着柳老爷,兴致颇高地喝着酒。云一帆被柳岑拦在门外,柳老爷同样也不担心,他只等柳岑出了暗号,就出去迎接这个女婿。只是这酒喝了很多杯,一帆怎么还在和岑儿讲故事,柳老爷甚是不解。
柳岑在屋里已经不能像一开始那样稳如泰山了。这个没头没尾的故事吊起了她强烈的好奇心。可云一帆就是不肯讲了。“岑儿,你答应嫁给我,我就讲给你听。”云一帆饱含深情地对着木门说。
“这对玉镯你要还给少风,不管怎么样。”柳岑还在惦记少风没了母亲的信物会觉失落。
“好,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还给他。”云一帆爽快答应了。
“要我嫁给你可以,不过你先要去把院子里没装土的花盆摔碎。”柳岑狡黠地一笑,颇为调皮地说道。
云一帆转身四下寻找,看到确有两个花盆,一盆是空的,他二话不说,拿起来就砸。
花盆刚落地,柳老爷便应声而出,一掌劈向云一帆。
云一帆也不动,单手反握了柳老爷的手腕,这全是出自本能。等他发现居然拿了老丈人,骇得立刻松手,正要道歉,不想柳老爷又是一掌劈过来。云一帆鞠躬的姿势还未摆好,只好硬生生拉回半个身体,躲过了这一掌,他是断然不敢再去拦柳老爷的招数了。
柳老爷越战越勇,一掌接一掌,劈个没完。云一帆左躲右闪,大气也不敢出。一直被柳老爷逼到角落中,退无可退,柳老爷这才停手。
“容一帆叫您一声父亲,请问这是何故?”云一帆躲了十来步,大气也不出一下。柳老爷笑道:“岑儿说,听到花盆响,无论看到谁,只管用我这柳刀掌打过去便是,如不是看在是你,我是不会停手的。”
“岑儿说的?”云一帆是何等聪明,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恕晚辈无礼!”说完便对着柳老爷行了个大礼,“还请再等晚辈片刻。”说罢他就转身回了大门口,要同来的下人把带来的三口大箱子抬进了屋。
“一帆你这是干什么?”柳老爷嘴上这么问,心下却已了然。
“一帆今后定对岑儿无二心,愿爹爹把岑儿许配给我。”说完对着柳老爷又是一个大礼。
“岑儿,出来吧!”柳老爷也不说同意,只是对着柳岑的房间高声说道,“他自己的礼来了。”
“嘎吱——”柳岑的房门开了,但依然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我来。”云一帆对柳老爷再次一拱手,翩翩然向柳岑的房间走去。
柳老爷这边让柳岑的姨娘招待了云府的下人休息喝茶,自己又进屋换了一套最体面的衣裳,等在堂中。
“岑儿近日可有练功?”云一帆进屋便问。
“看招!”柳岑一双玉手使着和刘老爷一样的章法,如云雀飞跃般向云一帆直击过来。之间她杏眼圆睁,却是脸颊绯红。云一帆再不客气,轻轻一让就躲过一击,跟了一步贴着她的身子就把她楼在怀中。
“岑儿,是我不好,在路上耽误了,我今天带了三箱子礼物,都是你喜欢的,你可愿与我拜堂成亲?”
“我柳岑岂是贪财之人。”柳岑仍不肯言明这般为难的理由。云一帆抱得更紧,他凑到柳岑耳边说:“我知道你不是,但我的就是你的,不止这三箱,今后更要陪你一辈子,任君差遣。”
柳岑低头微微一笑:“你才明白,你以为你要我嫁我就嫁吗?今日你若不像这样好好言明盟约,我可是不会上你的花轿。”
“娘子玉言,一帆铭记今生。”云一帆轻轻执起柳岑的手,二人一起向外堂走去。走到一半,柳岑猛地停住:“呀,我的盖头!”又急忙转身将刚刚揭下的盖头好好蒙上,又整理了衣裳,这才施施然随着云一帆朝外走,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新媳妇的扭捏与多情,身如弱柳,摇曳多姿。
柳老爷已经点过三口大箱子,这三口大箱子均是上好松木制成,价值不菲,一个里面装的是锦衣绸缎,一个装的是贵重的珠宝首饰,一个装满书籍。云一帆此番心血没有白费,柳老爷频频点头,果然是文武俱佳的才俊之士,懂得用财,更懂得重才。
云一帆和柳岑到了堂屋以后,双双跪下,对柳老爷磕头,柳岑更是依依不舍,几欲哭泣。这边有云府的小厮适时拿出一条红绸,一端给柳岑一端给云一帆,引领二人向花轿走去。
屋外的乡亲早已等不及,翘首盼望着新娘子显露真身,看到云一帆和柳岑一齐出来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更有柳岑的同乡密友在一旁叽叽喳喳地对柳岑大声呼喊,一时间热闹非常。
柳岑在姨娘的牵引下走到轿前,小心翼翼地坐了进去。只听得“起轿!”花轿一轻,就稳步前行了。
云府上下也早已张灯结彩,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云少风比云一帆早回来,府中上下皆是点头微笑,云少风知道他们是高兴少爷过了这一关,但一想起刚刚出丑,还是有些放不开,就先回屋换了正式的衣裳,抹了一把脸,这才觉得清爽许多。
柳庄离杭州正城并不远,一路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好在也十分顺利,不过一会儿这迎亲的队伍就到了云家。云家上下听得喜乐大作,纷纷出来迎接,云家老爷和云夫人也齐齐站在门外,一脸笑容看着云一帆渐渐走近。
“哈哈哈,帆儿此番必定辛苦。”云一帆刚刚下马正待说话,已被云老爷抢了先。
“爹严重了,帆儿只是受了一点小小的考验。”云一帆也不否认,柳岑的顽皮是人尽皆知的。
“回来就好,时辰刚刚好,岑儿也没有太为难你嘛!”云夫人端庄华贵,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十八岁少年的娘,她见花轿已经落好,便招呼下人去将柳岑迎出来。
云一帆见状便说要自己去扶柳岑下轿,云夫人又是一阵好笑,便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