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再见》玉柒零

27、第 27 章·回忆

　　凌寒宇一个转身，站到了最前面，把唐茵和凌冬儿都护到了身后。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唐茵的。”张以凡皱着眉头说道。

　　“有什么话你就说呗，找她找我都是一样的。”凌寒宇回道。

　　张以凡没再说话了，只是双眼灼灼地看着唐茵，唐茵不知道张以凡想要干什么。

　　但是从以往张以凡做的事情来看，他对着她只是喜欢做一些恶作剧，倒也没什么出格的事情，虽说上次在小路上围堵她的三个人，就是张以凡的小弟。

　　但她从没将这两者关联起来。

　　唐茵拽了一下凌寒宇的胳膊，“我跟他说几句吧，没什么的，我不走远，就在那边那棵榕树下，你看得到的地方。”

　　“那小心些，有什么事就大喊一声，我跟冬儿在这等你。”

　　唐茵顺从地点了点头。

　　张以凡看起来比之前瘦了些，他本来就长得高，瘦了之后看起来愈发显得高挑，原本头发挺长的，还染了点颜色，现在已经漂去了染回了原本的黑色，倒是脱去了之前的一股子痞气，只是脸色看着不是很好，整个人瞧着有几分灰败颓废。

　　唐茵长得瘦小，站在他面前，都要微仰着头看他，却见张以凡也没说什么，只是一味地看着她。

　　唐茵受不了这个氛围，于是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找我什么事？”

　　“对不起，之前宋展他们来找你麻烦，我不知道这个事，我也知道这事跟你无关，吓到你了，抱歉。”

　　唐茵不知道宋展是谁，但是转头一想就明白了，应该是那天在小路上拦住她的三个人之一。

　　这事已经过了这么久，凌寒宇也已经用他的方式处理完毕，唐茵不觉得还有做什么秋后算账的需要，何况张以凡也没有参与，于是也只是宽慰道，“你不用道歉，这事与你无关，何况这事他们也已经受到该有的处罚了。”

　　“你帮我跟凌寒宇也说声抱歉，我知道那天是他出面救了你，事后也是他帮着宋展他们求情才可以宽大处理，”他的眼光朝着凌寒宇站着的方向瞥了一下，凌寒宇带着自己的妹妹站在那边，但是一直警觉地盯着他们这边。

　　说完这话，张以凡突然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松了一口气，仿佛他想跟唐茵亲口道歉这件事，他已经酝酿了太久，现在才终于付诸实践，一下子就像卸了个重担。

　　唐茵总觉得今天的张以凡跟平常不太一样，退学的事肯定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

　　但是唐茵也不知道张以凡究竟是因为做了什么事情被学校劝退了，她直觉这事应该是蛮大的，不然不至于是这么严重的处罚。

　　“我就要离开汕城了，”张以凡自顾自地说道，从手上的小袋子里突然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唐茵，给我写个同学录好吗？”

　　“额，好，但是我没带笔额，”唐茵对这事情的走向有些错愕，接过了张以凡递过来的小本子，“你带了吗？”

　　张以凡递给她一支有点可爱的圆珠笔，笔的上方是一个多啦A梦，“用这个吧！”

　　唐茵看了看四周，好像也只能把本子靠在树上写了，于是拿着本子，走到树边，靠着树干写。

　　唐茵翻开了这本同学录，本以为自己应该会排在听后面的，没想到这是个全新的本子，里面还谁都没写过，而且剩下的空白页也很多，不像是拆了一些出来的样子。

　　唐茵有些莫名其妙。

　　张以凡就这样，站在旁边，看着唐茵写。

　　前面的都是基本信息都还好写，到了后面的“留言”部分，唐茵跟班里的同学都不是很熟。

　　但所幸大家都还继续上学，唐茵可以官方地写一些诸如“祝你学业进步，天天向上”之类的话，张以凡刚说他要离开汕城了，以后还继续读书吗？

　　唐茵摸不准。

　　她看着身旁的张以凡，想问，又觉得这问题过于失礼，张以凡跟她眼神碰到了一起，也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笔没水了?”

　　唐茵摇了摇头，本来想问的话愈发问不出口了。

　　只是突然看到这么灰败的张以凡，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张以凡的身世，他的母亲因为嫌弃他父亲赌博家暴跑了，不久后他的父亲也去世了，从小跟着自己的爷爷长大……

　　唐茵突然觉得，张以凡就像是一个被命运丢弃的小孩。

　　于是提笔写下：

　　[张以凡：愿世界以爱吻你，愿生活平安喜乐。]

　　这就是最好的祝福了吧！

　　唐茵把填写完的同学录合上递给张以凡，张以凡打开看了一下，本来有几分落寞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谢谢你，唐茵，六年级能够认识你，很开心。”

　　他突然问了唐茵一个猝不及防的问题，“可以抱一下吗？就当做告别的仪式。”

　　唐茵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着身前的张以凡，还是不忍拒绝，走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张以凡一直都抱得很绅士，没有碰到她身体其他位置，手也只是虚虚地环着。

　　她闻到了张以凡身上干净的男士剃须水的味道，大约过了10秒钟的样子，张以凡放开了她。

　　张以凡退后了一步，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进脑海中，“谢谢，”然后飞快地跑了，一边跑一边喊道，“唐茵，不要忘了我。”

　　——不要忘了我，这样，至少我在你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

　　唐茵走过来跟凌寒宇和凌冬儿汇合的时候，凌寒宇的脸上神色有点奇怪。

　　“茵茵姐，你怎么还跟刚刚那个男生抱在一起了？”凌冬儿现在还没缓过神来，她感觉那个男生应该不是个好人？

　　不然为什么她哥哥一看到他过来就直接挡在了她和茵茵姐前面？

　　“没什么，他要离开汕城了，就是，告别一下。”唐茵看着手中的多啦A梦笔，张以凡好像忘了带走这支笔了。

　　因为张以凡的离开，她也有了几分伤感。

　　张以凡就是汕城本地人，尚且会离开这，她还有至少六年的时光，会待在汕城完成初中和高中的学业，但是凌寒宇呢？凌冬儿呢？

　　他们不过是随着爸妈来汕城打工，才一起过来上学的，中考还可以参加，高考他们肯定是要回到生源地去的，如果教材不同，是不是越早回去对他们的学业越有利？

　　毕竟凌寒宇和凌冬儿的成绩，说实在的，真的是外地生中的翘楚和异类。

　　他们是不是很快，也会离开汕城了？

　　她才想起来，若不是因为凌冬儿，也许今天她也不会见凌寒宇，也许这个暑假他们都不会再见面，而上了初中之后了，他们会不会还是一个班？

　　她从前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才觉得，人与人之间连着的那根线这么细，有时候真是一个不小心就回扯断了。

　　她突然转过身对着身边的凌寒宇道，“寒宇，初中如果我们还一个学校，一个班，一起做同桌吧！”

　　凌寒宇听到这话却笑了起来，“同个学校应该是没问题的，我们俩的成绩都可以直升平遥中学，同个班就有难度了，这种随机分配的事，不在我们的可控范围内，不过，要是我们还是一个班，当然可以继续做同桌。”

　　唐茵听完这话，默默在心里念了一句，我们会一个班的。

　　凌冬儿看他们都在聊天也不带自己，这才赶紧说道，“好啦，不聊这个啦，反正你们都不会跟我同班，反正你们也不会成为我的同桌，哥，你说妈干嘛不把我们俩生成双胞胎，这样我就可以跟你们上同一个年级了。”

　　凌寒宇只是拿小指头弹了一下他妹妹的额头，“尽想些有的没的，你要是跟我们一级，你说，这年级第一是应该给你呀，还是应该给你茵茵姐呀？你要是拿了年级第一名，我差你太多的话，我回家是不是要被爸爸吊起来打了？”

　　凌冬儿在脑海中自动脑补了自己的哥哥被爸爸妈妈吊起来打的场面，突然就爆笑起来。

　　“这样也不错诶，我还蛮想看你被爸妈吊打的样子的，一定会哭得梨花带雨，哭天喊地，声泪俱下……”

　　“瞎说，我成了你亲哥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唐茵走在他们后边，看着他们两兄妹在面前打嘴炮，有时候动动手的样子，无比羡慕他们的感情如此之好。

　　“对了，唐茵，”凌寒宇冷不丁转过头来对着她说道，“你有什么想吃的不？或者有什么不能吃的不？我想想今晚做什么菜。”

　　“叫我茵茵，”唐茵纠正道，凌寒宇在同学录中都可以叫她茵茵了，为什么当面还要连名带姓地叫？

　　凌寒宇这才笑着纠正道，“好，我的错，茵茵，”他停顿了一会，觉得这样子叫一个女孩子的名字，还是让他有几分难为情，“茵茵，那你今晚想吃什么呀，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呀？”

　　他像哄小孩子似的说着话，唐茵觉得凌寒宇愿意的时候，说话的声音总是可以带着独属于川渝地区的人的温柔的。

　　尤其是，凌寒宇L和N的读音一直分不太清，因此说话天然就带着几分稚气。

　　唐茵想了自己平时在家吃的东西，小江阿姨做的饭菜一向都挺可口的，她也没什么不吃的东西，就是作为一个汕城人，不太会吃鱼，容易被鱼刺卡到，这点每每都会被知道的人嘲笑——

　　海边长大的人，居然不会吃鱼，江阿姨知道的时候，拿着这个事笑了好几天。

　　然后成功让这个小区的人都知道了，唐主任家里的孩子，从小在汕城长大，但是吃鱼会卡到鱼刺。

　　“我不爱吃鱼，”唐茵换了个说法，“我们可以不吃鱼吗？”

　　“可以，走吧，今天给你露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