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美人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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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梦遥恪尽职守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好长嫂。
日理万机忙里偷得半日闲，居然答应带着苏怀璋去游乐场。
“去嘛去嘛，好嫂子，我好久没去过游乐场了，上一次还不足八岁。”
偏偏唐梦遥对这一句“嫂子”没有任何抵抗力。
上一秒钟还板着脸，下一秒钟忍不住勾起嘴角。
“对吧，姐。”苏怀璋更深谙祸水东引的道理，她把苏怀影拉下水，“八岁那次你去了吗？不对！我不记得有你？照片里也没你？”
苏怀璋发现了新鲜事儿，忽然睁大眼睛，像是第一次知道：“你没去是吧？热热闹闹咱一大家子就缺你！老爸还埋怨妈妈说把你忘在家里了……”
唐梦遥的眉头一跳，她追随着苏怀影的表情。
心中一荡，一种微妙的情绪油然而起。
苏怀影坐在窗口看剧本，头也没抬：“没兴趣。”
“我姐没有童年，不知道游乐园的快乐。”
苏怀璋觉得和苏怀影根本没有共同语言，变着方法纠缠唐梦遥。
“去吧去吧嫂子，她不去我们俩可以去呀，单独约会……”说罢亲亲热热抱住唐梦遥的胳膊，头还枕在她的肩膀上……
唐梦遥不动声色地推开了苏怀璋。
只是，要说本来只有五十的心思，现在却变成了一百——
苏怀璋的八岁，就是苏怀影的十岁。
十岁，最爱玩闹的年纪，苏怀影轻描淡写一句“没兴趣”——怎么可能。
唐梦遥于是更加确定，不是没兴趣，而是被人有意或者无意，被迫选择了遗忘。
“去吧。”唐梦遥坐到苏怀影身边，用身体挡住十点钟日渐走高的阳光。
“下午就去，不，现在就去，我请你们吃暗香，吃完了我们直奔游乐场……还没有开机，何必总是盯着这些蝌蚪字？”
苏怀影从台词本中抬起脸，略一挑眉，有些诧异唐梦遥竟然会应了苏怀璋这种无脑的要求？
苏怀璋才不管不顾，立即欢呼雀跃：“哔——是不是还有海洋公园？我想看人鱼表演……”
一蹦三尺，就地开始搜索攻略。
苏怀璋没有烦恼。
苏怀影看着妹妹欢欣鼓舞的样子，心中忽然涌出一股情绪。
断然不是开心，但是也不是生气，是什么呢？
苏怀影被笑容炫了眼睛。
***
暗香的包厢容易定，游乐场的vip让唐梦遥始料不及。
星期日的下午，游乐场门口排长队，连进门都需要排队十分钟以上。
苏怀璋磨刀霍霍：“那就排队呗！人多不是证明好玩儿？”
唐梦遥看着苏怀影，踌躇不前。
失策了，苏怀璋无所谓，苏怀影可不能这样暴露在光天化日——明天还不给狗仔写成什么样子？
唐梦遥立刻致电祁美君：“文旅城的vip怎么搞？”
祁美君从睡梦中被叫醒，脑子还在慢启动：“文旅城？vip通道？我不知道啊，哎，不是，花钱就能买的吗？不对，你去游乐场做什么？千帆过尽的洗尽铅——”
嘟嘟嘟……
唐梦遥得不到有用的消息，立刻切断了电话。祁美君：……我没睡醒？我还梦着？？？
唐梦遥皱着眉头又去问肖春生，肖秘书比较靠谱，简明扼要说到了点子上。
“游乐场游玩项目有vip通道，付费即可；海洋馆就是先到先得了……至于您想要的单独游玩，可能比较困难呢，理论上可以操作，不过必须提前二十天预约，且费用高达这个数。”
绕是唐梦遥财大气粗，也忍不住咋舌，这不是抢钱吗？
“是也不是，某明星结婚就曾经包场某地游乐场，免费请粉丝游玩，也算是一段佳话……”
肖秘书简直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百科全书……
虽然比祁美君有条理有逻辑，但是同样没有任何用处！
唐梦遥讪讪挂断电话，转头对苏怀影不好意思地笑。
苏怀影却浑不在意，她早有准备，从背包里取出鸭舌帽、口罩、墨镜、冰袖……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裹起来，全副武装起来。
苏怀璋吹一声口哨，竖起大拇指：“有范儿！”不知道她是真心还是讽刺。
好在近两年流行感冒严重，也不算突兀。
唐梦遥心中歉意，趁着苏怀璋不注意，她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苏怀璋的衣角。
苏怀璋侧目：“怎么？”
兴致勃勃说要来的是小丫头，现在兴致缺缺的也是小丫头。
“我是不是，挺没用的？”唐梦遥讷讷，“拉着你来，又没帮你考虑周全……还要排队，还要人挤人……”
小唐总很少这么挫败，她习惯在生意场上针锋相对，且遇强越强。她实在不适合这样细致繁琐的工作……
苏怀影摸了摸少女的头，太阳很晒，她甚至没有戴帽子，额头鬓角上细碎的头发全部汗湿，黏在额头上，豆大的汗水从额角悄然滑落……消失在衣领里……
苏怀影顺手从商铺中买了一顶草帽，戴在唐梦遥的头上。
顺手拉过唐梦遥的手心，拉倒唇边，隔着口罩亲亲吻一口：“亲爱的公主，舞会开始了，是我不够美丽才让你这样闷闷不乐吗？”
——她居然还换着法子逗她开心？
唐梦遥的嘴角忍不住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舞会开始了——
旋转木马和碰撞茶杯随着音乐声欢快起舞；
野餐草地上飞出数不清的玫瑰花和氢气球；
云霄飞车从头顶呼啸而过、升腾的热气球上可以俯瞰整个游乐场……
一切都太美妙了。
——如果姐妹俩不是那么招摇的话。
苏怀影尽量低调，但是骨架子放在那儿，她就是鹤立鸡群中第一眼的C位。
苏怀璋就比较夸张，穿了一身绑带的露脐装，身材又极好，凹凸有致；下边的热裤只到腿根，两条晒得发亮的长腿肌肉匀称；外面披一件几乎透明的防晒衣，整个人就像一朵行走的大丽花。
游客，尤其是男宾，走过路过眼睛没有不盯着她看的。
偏偏苏怀璋热情奔放，她享受游客们的来回逡巡的注目礼，根本没有意识有什么不妥。
她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冲入人群，天真烂漫地沸腾喧嚣，很快失去了踪影。
苏怀影自然而然搂住唐梦遥的肩膀：“不要紧。她享受人群的拥挤。”
“那你呢？”唐梦遥还在惴惴。
“我享受和你一起的时光……”
苏怀影简直是情话大师。
唐梦遥羞红了脸。
苏怀璋举着冰激凌回到她们身边：“太阳晒吗？你怎么脸这么红？”
不，不是太阳晒。
是苏怀影，她灼烧了唐梦遥整个的原本乏味的生命。
旋转木马上，她搂着她耳语。不论是涉世未深还是看尽沧桑，谁能受得了旋转木马上的紧紧拥抱？
碰撞茶杯里面她们技术欠佳，总是被别人撞来撞去，别人的茶杯撞她们的，唐梦遥撞在苏怀影的身上，苏怀影撞进唐梦遥的心里。
她甚至买下了售货员手里全部的氢气球，只因为唐梦遥多看了那些花红柳绿的卡通造型一眼。
“这怎么带回去？”
“随你高兴。送给路过的小孩，或者我们绑在车子的后面任由它们飞上天……”
你看，苏怀影就是这样潇洒。
不出意外，在后来的半小时里面，唐梦遥成为了全游乐园最受小朋友欢迎的非卡通人物——
谁能抵抗得了氢气球呢？
苏怀璋一脸看弱智地看着两人：“跳楼机去不去？过山车去不过？飞跃全球去不去？都不去？你俩来游乐园倒卖气球吗？哎哟喂，还是白贴钱那种呀！佩服佩服，五体投地……”
苏怀璋再怎么冷嘲热讽，顶不住唐梦遥心潮澎湃。乃至在暗黑朦胧的海洋世界，她忍不住伸手揽住苏怀影的腰肢。
大着胆子轻轻地将下巴搁在苏怀影的肩膀上：“小影，我好喜欢你……”
海底世界的音乐声太喧嚣，玻璃隧道里面的灯光太耀眼，巨大的海龟和袖珍鲨鱼在身边来回穿梭，身边有不听指挥的孩童尖叫着跑来跑去……
苏怀影不知道听清楚没有。
唐梦遥却放任自己闭上眼睛，这一个瞬间，她想，如果她们只是普通人就好了。
如果苏怀影不是什么电影明星，那她就可以不用戴口罩，在这个表白圣地将她压在玻璃墙壁上使劲拥吻；
如果她不是什么小唐总就好了，不考虑那么多利害关系，想和谁在一起，结婚或者永远单身，只需要征求母亲的同意；
又或者，她们私奔到月球，两个人在稀薄的氧气里渐渐窒息，成为太空里永恒的标本——未尝不是另一个纬度的大团圆结局。
“……”苏怀影微微侧头，想要说什么，被苏怀璋粗鲁地打断。
苏怀璋一手一个，拽起两人就往另一个方向跑：“人鱼表演开始了！我要看！美人鱼！！！”
她不知道自己成为了棒打鸳鸯的那根棒槌，拉着两个人一路飞奔。
敞开式的人鱼表演现场已经密密麻麻围观了无数大朋友小朋友。
苏怀璋急的团团转：“vip票有没有？我们能不能花钱买个位置？”
这种敞开式的表演位从来都是先到先得。在热情洋溢的小朋友面前，哪个家长会甘愿让出辛辛苦苦等候半小时的位置呢？
总不能与坐在父亲肩膀上的小朋友一争高下，苏怀璋就是再跳脱也只能抓耳挠腮地站在人群的最后面，跳起来看她心心念念的人鱼表演。
“好漂亮呀，这个尾巴真大，哟，身材好正点，凶大腰细的……”
“那个也不错，蓝色显白对不苏怀影，你不是最喜欢蓝色……”
“唉，好想近距离啊，第一排还能和美人鱼贴贴呢……”
人鱼表演很快进入尾声。
随着最后一尾人鱼小姐升出水面，本来拥挤在小剧场里面的人群一拥而散，大家纷纷去寻找别的游乐项目。
只有意犹未尽的苏怀璋，看着空空荡荡的大玻璃缸子噘嘴：“没有下一场了，好可惜……”
唐梦遥咬着嘴唇，将苏怀影拉到第一排，让她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上：“你在这儿等我。”
“你干什么去？”苏怀影皱着眉头反手拉住唐梦遥。
“去给你买一个小美人鱼。”唐梦遥笑眯眯。
“且，谁要玩偶。”苏怀璋兴致缺缺，她在边上的棉花糖摊位上买棉花糖吃。
几分钟后，苏怀璋举着一个棉花糖回来，还不见唐梦遥的身影。
“傻丫头呢？”苏怀璋问苏怀影。
苏怀影其实也不知道她去干嘛了，真的去买一个美人鱼玩偶了吗？
忽然，听见苏怀璋的惊呼。
苏怀璋话都不会说了，指着巨大的玻璃鱼缸拍着苏怀影的肩膀：“看看看……”她结巴了。
苏怀璋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玻璃鱼缸，转头看向苏怀影：“我槽。”她说了一句脏话。
“苏怀影，你怎么找到这个宝贝的？”
苏怀影没有回答苏怀璋。
巨大的鱼缸里面，唐梦遥穿着巨大的鱼尾巴，她没有学过闭气，只能背着临时潜水气囊，在教练的陪同下，一点点沉下来。
终于，在耗时五分钟之后，她来到了苏怀影的面前。
隔着厚厚的玻璃罩子，唐梦遥扯掉了脸上的防水眼镜。
巨大的鱼尾巴拍打在玻璃罩子上，她不得章法，其实一点都不漂亮，反而有些狼狈。
但，就是这样狼狈的小美人鱼，费劲地贴着玻璃罩子，扯掉了自己的氧气管子，重重地贴在玻璃上，和玻璃外面的苏怀影，紧紧地贴在一起。
贴贴。
和美人鱼的贴贴。
她做到了。
苏怀璋张大嘴巴，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艰难地转过脖子，对着亲姐姐说：“你哪里捡到的这个宝贝？太特么难得了……要不，你让给我吧？”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美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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