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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他与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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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发生在一个寒风凛冽的冬夜,出庄验收逐影名下分散各地的铺子的罗鑫和单亦博策马飞奔在回庄的路上,冷风如刀子般毫不留情地割着两人的皮肤,此时,如果有人躺倒在路边,估计也没多大生存希望了。
可是,在距离罗鑫他们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就俯卧着一个衣衫尽破,只能算得上是几缕布条堪堪地遮住了后背的人,从布条没遮住的地方可以明显看到累累的伤痕,无法判断是死是活,也不能确定是男是女。
待罗鑫和单亦博行至此处时,多留了一个心眼,因为逐影山庄的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有钱,他们两人也遭遇不少次的明袭暗杀,在一次次反击杀中,两人的功夫也日渐精湛,戒备心也不同于往日。
此时,罗鑫他们无法确定路边这脸部朝下之人会不会对他们不利,只是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里似乎没有了此人的生命气息,罗鑫觉着不能无情地放任这个人躺在如此冰天冻地里,而且看此人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全是血迹干涸的伤痕,如果不施以援手,寒冷的冬夜很快就会夺去此人的生命。
大胆的他翻身下马,不顾谨慎的单亦博的阻拦,执意将面向下的伤者反转,冰冷的发丝滑过罗鑫的手臂,有种异样的感觉,藉着微薄的月光,罗鑫看清了伤者的面貌,惨白的面庞,紧闭的双眼肿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鼻子下端还有干了的淤血,似乎在寒冷的环境里待了很久,血迹上方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嘴唇开裂,无一丝血色,这张脸上唯一能看的也就剩下此人的一副形状好看的眉毛了。
通过看到此人脖子上明显的凸起,罗鑫确定这人是男儿身,再看此人的体态,应该还处于少年时期,罗鑫探脉发现少年的气息越来越弱,如再不施救,年轻的生命就要与这个世界告别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罗鑫打从心底不想看到这个人在他面前死去。
心动不如行动,罗鑫当机立断,要单亦博将受伤的少年扶住,他则迅速运功,输送内力给少年,先将冰冷的身体给弄热乎了,再赶往逐影,幸好这里离逐影已经不远了,救人心切的罗鑫并没有多加思考为什么离山庄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会出现一个伤势如此严重的少年。
回到山庄,罗鑫横抱着受伤但身体已经有了一丝微热的少年,大步流星地走向了自己的屋子,并吩咐匆匆赶来迎接的管家,要他将庄内的大夫找来,再准备一桶热水和一套干净的衣服,管家领命下去办事。
而单亦博则意味深明地看着被横抱在罗鑫双臂里的那名少年,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到过此人,只是记忆模糊,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少年,他将此事记在了心里,等待着告诉罗鑫的好时机,只是有些事是不能等的,这一等导致了很多事情都偏离了原先的轨道。
罗鑫小心翼翼地将少年平放在自己床上,盖上了厚厚的被子,也不在乎血迹是否会沾上自己的棉被,罗鑫坐在床边,探了探少年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摇曳的烛光里,少年面目全非的脸庞更显鬼魅,但是罗鑫却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紧盯着少年看,后来赶到的单亦博纳闷着这样的人有啥值得好看的,心中对罗鑫的审美观嗤之以鼻。
管家将庄内的许大夫领到的时候,罗鑫已经换下了刚才身上的那件衣裳,让本该风尘仆仆的他看上去精神抖擞了许多。
许大夫把了一把少年的脉搏,眉头紧皱,翻开少年的眼皮,双眼里还残留着血丝,他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
“许尚,他怎么样了?是不是没救了?”罗鑫听到医术高明的许尚居然紧皱着双眉,并且叹了一口气,便猜测床上的少年是不是没有救治的机会了。
“谁告诉你他没救了?”许尚淡淡地扫了罗鑫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对罗鑫妄加推测的不满。
“呃......那你平白无故叹什么气啊?”罗鑫摸了摸鼻子,尴尬无比,而一旁的单亦博则用扇子捂着自己的嘴巴偷笑。
“我是为了这孩子过重的伤势在叹气,不知道是哪个歹毒之人将他伤及至此,再晚来一刻,就连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了。”在说到歹毒之人的时候,许尚有意无意地瞥了罗鑫一眼。
“喂喂,我的许祖宗,你看我是这样的人吗,我可是一等良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情。”罗鑫挥舞着拳头,抗议着。
“哈哈,你是一等良民?我宁愿相信许妈养的母猪是大美女来得实在些,笑死我了!”单亦博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笑意,爆笑出声。
罗鑫被单亦博一句话说得脸红脖子粗的,正想反驳,却见许尚已经离开床榻,在桌旁坐下,奋笔疾书,凑过头去看,原来是在写药方。
待许尚唰唰几笔写满了整整一张纸的药方后,罗鑫便要管家根据药方去逐影山庄专用的药房取药,煎好后送来。
屋子里许尚正在收拾诊具,罗鑫看了看床上的少年,急切地问着:“他吃过药就没事了吧?”
许尚手头的动作没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凉凉地说道:“你不相信我的技术?”
“呵呵,不是,我怎么会不相信您的技术呢,只是问问而已,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大喜欢看见死人,尤其是死在我面前的。”罗鑫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
“放心吧,喝了药,他会好的,不过服药期间,需要旁人以内力助之,这样对他的内伤有好处。”许尚听出了罗鑫话中自嘲的意味,也就没再难为他。
“内功啊,那好办,我来就可以了,亦博,你送送许尚。”
“送就不必了,庄子里就这么大,难道我会迷路不成。”
说完,许尚便拎着箱子推开房门出去了,而单亦博在听到罗鑫下达逐客令时,便识趣地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丝气味地回去了自己的房间,屋内只剩下了罗鑫和那名少年。
少年睡得不是很安稳,秀眉紧皱着,也许是感觉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只是伤势过重令他无法睁开眼睛,只余眼皮不停地抖动。像是急欲振翅高飞的蝴蝶,却又偏偏因为黑暗的束缚还困扰于此。
罗鑫坐在床边看着少年,总觉着在那伤痕累累的表皮下面有一副姣好的容颜,冰冷的骨子里有一颗似冷还热的心。
看着少年脸上的青紫,罗鑫有种杀人的冲动,是谁如此恶毒将少年暴打到如此地步,两只眼睛肿得好似馒头,更别提身上那斑驳伤痕了。
想帮少年除下身上的碎布条,可是却扯到了少年的肉,害得昏迷的少年无意识地痛呼,罗鑫这才发现布条已经被血迹染透,与少年身上的肌肤黏在了一起,除了热水的清洗,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罗鑫应声二道:“进来!”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过床上的少年,心里为他的悲惨遭遇而感到莫名的心疼和无边的愤怒。
管家带着仆人送来了一桶热水,他的手上还拿着一套干净的男装,罗鑫看了一眼后,吩咐管家将衣服放到床上,热水就搁在床边方便清洗,同时,拒绝了管家的相助,让闲杂人等都出去,自己亲自动手,不想有别人参与进来,总觉得除了他之外,别人都不能看到少年的身体。
绵布沾了热水顿湿,罗鑫小心地擦拭着少年的露在外面的身体,热水浸湿了布条,血水慢慢流下,紧黏着的衣服和皮肤出现了空隙了,罗鑫趁这个时候咬咬牙迅速地将破碎的衣服从少年身上剥落,惨不忍睹的背部愕然地呈现在罗鑫的眼前。
那累累伤痕简直就像是长在了少年的身上,有烙痕、有鞭痕、有棒痕,林林种种,有些还是陈年旧伤,这样的伤痕只会出现在十恶不赦的恶人身上,是谁这么残忍将一个少年伤成这副模样,罗鑫的眼眶微红,手握成拳,紧紧地,青筋暴出。
少年轻哼了一声,露在外面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罗鑫加快了手头的动作,擦洗干净后,替少年敷了一层金创药,让他俯卧在床上,待金创药完全被身体吸收了以后,罗鑫才替少年穿上了棉料的衣衫。
待罗鑫拾掇妥当,管家也端着许尚配的药进来了,罗鑫接过管家手中的药后,便挥退了管家,小心地扶起少年,尽量不让自己摩擦到少年的背部,只是手臂虚扶着少年的脖子,将药凑近他的嘴边。
可是少年是昏迷着的,根本就没有喝药的意识,些许药从少年的嘴边滑出,滴在了衣服上,晕开了一朵朵黯淡的花。
这样下去不行,罗鑫思考了片刻,便做出了一个将会影响他一生的决定,含药嘴对嘴喂进了少年的口中,用舌头抵住了少年的嘴,不让他将药吐出,少年只能被迫吞咽,持续几次以后,总算把一碗药给喂完了,而罗鑫头上布满薄汗,唇边还留着药汁,口腔里还有少年嘴中独有的香甜。
罗鑫将药碗搁在床边的凳子上,动作十分仔细地将少年放回床上,沉睡的少年俯卧着,苍白的脸蛋因药效而显露微红,嘴唇也因为喝药的缘故而变得红艳艳的,罗鑫看着这样的少年,心绪乱了,眼神越加幽深,像是发现了自己不应该有的感觉,罗鑫匆匆离开床边,落荒而逃,此时他没有注意到床上的少年微微动了动手指。
后来几天,罗鑫都亲自给少年喂药,替少年擦洗身体,帮少年穿衣,照顾得无微不至,大家都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妙人儿能让自家粗线条的庄主变成如此,纷纷向管家打听,可得到的答案却是“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等等敷衍的词语,其实这也不能怪管家,他可不会做出违背罗鑫吩咐的事情。
十几天过去了,少年的伤势已经痊愈,内伤外伤都已大好,这跟许尚配制的药脱不开关系,但是更重要的就是罗鑫不假手与他人的细心照料,连许尚都对罗鑫刮目相看,而单亦博心里却是满载着担心。
虽然伤势大好,身上的伤痕也结了疤,可是少年还是没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只见他气息平稳、脸色红润、消了肿的双眼露出了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青青紫紫已经褪去了大半,显露出少年原本的清秀的容颜。
罗鑫看着少年不俗的样貌一点一点地恢复,心湖阵阵荡漾,觉得自己想要找寻的就是眼前这个人,那种心灵的悸动不是其他人能够给予的,罗鑫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为自己的幸福努力一把,即使最后结果是分开,他也毫无怨言,一切就等待少年醒来了。
床上的少年醒转于三日后,这天,罗鑫刚刚喂了粥给少年吃,少年嘴角上还残留着粥渍,罗鑫转身找绵布给少年擦拭的时候,不料回头便发现少年睁开了双眼,茫然地看着他,罗鑫大喜过望,一屁股坐在了床边,激动地说道:“啊,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你都已经睡了大半个月了,大夫说如果你这几天无法苏醒,那就很难苏醒了,啊啊,谢天谢地啊!”
“好吵!”少年揉了揉太阳穴,陡然地冒出了这么两个字。
“呃......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你嫌我吵,那我就不说了,呵呵!”罗鑫没被少年冷淡的反应给惹恼,只道是被伤害以后对人的抵触情绪。
“你是谁啊?这是什么地方?”少年见罗鑫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不由懊恼。
“哦,我是罗鑫,这里是逐影山庄,你放心,山庄里很安全。”
“罗鑫?是你救的我?”少年偏头想了想。
“不是,我只是碰巧将路边的你带回山庄而已,救你的另有其人。”罗鑫也不擅自居功,这点他还是分得很清楚的,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谁?是谁救得我?”少年淡淡的声线逐渐拔高。
“呃.......庄里的一个大夫,你现在要见见他吗?”罗鑫虽不情愿少年见除自己以外的男人,但是他还是尊重少年的希望。
“大夫?那就不必了,我只是想问问他为什么多管闲事,像我这种人,活在世上还不如死了干脆。”少年说出如此厌世的话语,让罗鑫一时之间很难接受。
“为什么会有这么悲观的思想?为什么要看低自己?你应该相信人世间美好的东西很多啊!”罗鑫急了。
“哼,因为我是杂种!”少年冷冷地说出了这个让自己承受了无尽痛苦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