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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不速之客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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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的炙热灼烧着人们脆弱的神经,烦躁的情绪像洪水一样泛滥到了琉璃城的每一个角落。
但无论喧闹在城中肆虐到何种地步,在面对着故人居的那片恬淡宁静的院庭花海时,它都会不由地望而止步。
小小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这片幽雅的“人间仙境”了。
跟随小姐来到这里已经三年有余。小小本是个活泼爱闹的丫头,刚搬到这里时,她实在无法适应这过于平淡的生活,总爱嘟着嘴跟在小姐身后抱怨。幸的小姐性子极好,不但不责骂她,还总是软言细语地宽慰她。
自从小姐种出了满园清秀的紫色木槿后,小小的心仿佛也沾染到了木槿的气息,变得平和、淡定了许多。闲暇无事,她就会像今天这样,坐在小姐的身后,望着那繁华的天,静静地发呆。
然而,这片宁静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朝见天日暮着尘,花日不过片时荣。人皆恶我命多薄,谁知凋零为朝新……”一阵萧渺的歌声随着风从院外的某个方向飘来,并且越来越清晰。
歌者的声音低沉、沧桑,歌声中缠绕着的一缕一缕的凄切深深吸引住了小小。
小小没有听懂歌中在唱些什么,张口想要问小姐,却发现面前端坐着的女子已然在风中凝滞成了一副隽美的画,而那画中清瘦的身影却寂寞地让人心痛。
小小起身来到小姐近前,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只见那个瘦削的肩头微微一抖,一张恍然若失的面孔转了过来。
“小小……”
“小姐,你在想什么?”小小轻声地问。
“你听到了吗?那歌声……”女子的心似乎已不在这里了。她屏气凝声,目光飘向了歌声传来的方向。那声音,好像就在故人居花园的院墙下。
“小姐,听声音唱歌的人应该就在不远处,不如咱们出去看看吧?”
女子在小小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孱弱的身形摇曳成了一朵离枝的木槿花,被风徐徐带向了院子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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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居的院墙上纷披出了茂盛的木槿枝条,大朵大朵的木槿花就在上边不遗余力地奋力绽开,好像生怕赶不及在暮色来临前释放自己全部的美丽。
院墙下,一个衣衫褴褛的长须老者正在扯声唱着:“人皆恶我命多薄,谁知凋零为朝新……”一边唱,还在一边偷眼故人居的大门处。
就如他意料中的一般,门开了。两个女子一前一后走了出来。走在前边的,正是琉璃城主的女儿——司徒瑾儿。
司徒瑾儿轻移莲步出了大门,抬头正瞧见歌唱的老者。只见那老者满头乱发遮盖住了大半边脸,长长的胡须脏蓬蓬地攒成了窝,一身不合体的布衫破烂地已然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老者见司徒瑾儿向他看来,赶忙正色止目,一副恍若未见的模样,继续唱着他的小曲,只是曲调陡然一转,换了新词:“氤氲轮转梦中人,舍生取死为哪门……”
司徒瑾儿的身体突然僵住了。她愣了一愣,快步走向老者。
“老人家,您从何而来?歌为何意?”
“唉,老儿我只是一个唱曲的,四处流浪找口饭吃,随人学了几句,哪知何意。”老者裂开嘴呵呵地傻笑,脸上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狡黠。
“那你与何人所学,他人又在何处?还对你说过些什么?”司徒瑾儿有些焦急,曲词中提到的梦中人让她隐隐预感到,那个教授老者曲子的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那小老儿就不知了。不过那人在离开前给了我一样东西”,老者伸手在怀中摸索片刻,掏出了一颗黑乎乎的珠子,“姑娘你看,就是这个。”
跟在瑾儿后边的小小走上前来,伸手想要接过珠子,卖唱老人却手一缩,闪开了。
“对不住了小姑娘,那个人说,这珠子事关重大,必须亲手交给紫色木槿的主人。”
“哼,瞧人不起呀!你怎知我就不是木槿的主人呢?”小小嘟起了嘴,装作不高兴的样子。
“呵呵,小老儿也不知道谁是木槿的主人。不过紫色木槿堪称稀世之物,能种出它的人总能听得懂我唱的曲子吧。我看这位姑娘刚才的神色,想必是从曲子中听出了些什么。不过我也不敢妄加断言,只是听那人说,种花之人的右腕间应有暗纹一朵,不知姑娘可否让我一观?……”
“你说些什么!我家小姐身娇体贵,你个卖唱老汉怎可让你随便乱看!” 听卖唱老人提到木槿暗纹,小小突然粗暴地打断了他,拽起司徒槿儿的手臂就往院中扯,“小姐,咱们走!不要理这个疯老头!”
司徒槿儿有些迟疑。这暗纹的存在一直都是个秘密,向来只有身边几个极少的人知晓,如父亲、小小,还有常年为她治病的大夫,而那个授曲的神秘人如何能知道呢?她虽然深知从小被父亲万般叮嘱的事情是决不能泄露出去的,可是老人手中那颗黑色的珠子却牢牢拖住了她的脚步。
就在司徒槿儿几乎要放弃自己的坚持,将暗纹示于老人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打破了这个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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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槿儿听得马蹄声响,遂抬头观望,只见故人居前小道上冲来一骑枣红色高头大马,那马四蹄翻腾,搅起烟尘阵阵。马上一个中年男子正在泼喇喇纵马疾驰。
未待马近身前,那男子便狠狠一带缰绳,枣红马长嘶一声,高高扬起前蹄,人形而立。不等马蹄落稳,马上之人右手在马背上一按,飘身行便落到了司徒槿儿等三人的近前。
策马疾驰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槿儿的父亲司徒长空。
自从斩月夜探司徒府后,司徒长空一直心绪不宁。是日,他又与管家在正厅商议对策。
“这些年来,我都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秘密,本以为,除了你我几人,不会有外人知晓。谁曾想……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司徒长空掩面长叹。
“老爷,您先不要过于焦躁,或许,此事尚可挽回……”李管家略加思索后沉声道。
李管家的话像一根救命稻草般扯住了司徒长空急急下坠的心,他猛然抬起了头。
“如何挽回?你可有计策,速速道来!”
“老爷,您还应记得,据斩月所言,王的密旨是要斩杀紫发紫眸、腕有木槿暗纹的女子,但是小姐她仅有暗纹而已。可见不管王意图何为,他并不确定小姐腕间有否暗纹。因此,我们只要设法阻止密探知悉此事,便可暂时避过此劫。”
“那……那我令重兵前去故人居把守!”
“老爷,万万不可!王仅只是怀疑,我们若如此,岂不是不打自招?况且,倘若小姐问起此事……老爷,您总不想小姐担心吧?”
二人正欲再言,突然“嗖”的一声,一个细小物件从窗外穿堂而入,啪的钉在了厅内的柱子上。二人定睛,赫然是一支金线镖还在微微颤动,镖上穿有纸笺。
李管家快步行到窗前,四处观望,窗外却并无一人。他怏怏退回,拔起金线镖,将纸笺递于老爷。
司徒长空迅速打开纸笺,只见上书三个小字“故人居”。字迹潦草,可见送信之人书写之仓促。
司徒长空脸色大变,心中暗道不好!这密探静待多日,毫无声息,自己竟大意了!
他不及多想,对李管家说:“槿儿有事!我先行一步!”,便冲出正厅,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就这样,司徒长空出现在了故人居外三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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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儿,你没事吧?”司徒长空跨步上前,双手把住司徒槿儿的肩头,上下打量。一旁的卖唱老人见此,悄然将手中的黑珠掩入袖口,微微低下头,神情有些不自然。
“女儿无事!爹您何以到此?”司徒槿儿有些莫名地问。
“奥,无事就好,无事就好……”司徒长空见女儿并未受到伤害,心中大是松快,转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掩饰道:“咳……爹顺路到此。”
“咦?槿儿你怎么出来了?小小,快把小姐扶进屋去,这里的日头如此毒,小心伤了身子。”
司徒长空转脸又看见了卖唱的老者,“这是……?”
“嗯……”司徒槿儿有些语滞,欲答未答。
“老爷,这位老人家是唱曲儿的,方才小姐在院内听得他唱曲儿,十分有趣,便出来瞧瞧。”小小留意到了小姐的窘态,忙抢过话来。
“哦,是吗……?老人家,我自小就住在这琉璃城中,为何从未见过你呢?”司徒长空将信将疑。
“呵呵,小老儿是卖唱的,四处漂泊,这几日才到的此地,老爷您自然不认得。”
“这样……小小,你去屋中取些碎银子给这位老人家吧。”“槿儿,咱们进去吧。”司徒长空携着女儿进得门去。
小小答应一声,转身进屋。待她再出来时,门口却已空无一人。
“人呢?”小小嘟囔着,四处张望,却依旧没有卖唱老人的踪迹。
“卖唱的不要银子,真怪!”小小转身回走。“咦?”,脚下突然碰到了什么。她低头一看,只见方才卖唱老人执意不给的那颗黑色珠子此时正躺在她的脚边。
“啊?”小小一脸喜色,见旁无他人,赶忙将珠子捡起,塞入怀中。
“太好了,小姐见到一定欢喜!”小小飞快地跑进了院子,关上大门。
大门关闭不久,一个人影从故人居的墙后闪出,他一把拽下乱糟糟的胡须,阴鸷的脸上带过一丝诡异的笑容,返身离开。
与此同时,距故人居不远的一处屋梁上,一个黑发少年也闪身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