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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疑云渐起1 ...

  •   自从司徒槿儿病卒后,司徒长空便将故人居闭封起来,不许外人再进。

      因了无人照看,那故人居内一园的紫色木槿不久便都凋败而死,只余了孤零零的枝干在寒风中瑟瑟摇曳。

      紫槿不在,那蜂拥而来的商贾自是留的也没了意思,三三两两地扫兴而归,琉璃城中再次迎来了昔日的宁静。

      然而这一日清晨,天才蒙蒙亮起,城中就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一阵嚣乱过后,一队人马现于城中主道之上。

      为首之人身着翻领对襟鸦青绫缎,腰间束有革带,革带上斜缀琳琅佩剑,胯下一匹高头红鬃大马,虽不过二十出头年纪,却是神色凛凛,一副精干模样,煞是威猛。

      紧随其后的众人,皆是同式缎衫,不过腰间并未配有琳琅,可见地位不及为首之人。

      只见这队人马行色匆匆、面有倦意,马蹄之上皆是斑斑印迹,似是赶了一夜的路。

      他们在主道上并无迟疑,轻车熟路般径直来到司徒府前,止住了脚步。

      为首之人在马上端坐,并不下马,倒是身后紧随之人翻身下马,几步来到司徒府的丹漆大门前,啪啪扣起了门环。

      只因司徒槿儿打小便体弱多病,司徒府门上的铺首乃是特意选制的金漆兽面菊花纹,包涵寿康之意。异兽口中衔的六棱錾花锡环,材质独特,扣在门上格外声响。

      这声响很快便惊动了门内的侍仆,侍仆睡的正熟,被这叩门声搅扰了好梦,心中好不恼怒,不情愿地起了身,一边心中兀自抱怨,一边匆匆敛了衣襟前来开门。

      门才打开,那叩门之人便厉声喝斥道:“怎地这般磨磨蹭蹭,没看到我们统领在此等候多时了吗?速叫你家大人出来迎接!”

      那侍仆不知发生了何事,抬头去看门外之人,并不认识,但又不敢怠慢,忙频频点头称是,一溜烟跑回了府中。

      不多时,李管家从院中快步迎出。

      他见了那高头大马上的年轻人,不由一愣,心中奇怪,他怎会忽而至此,莫非宫中出了何事?但也只是一瞬,他面上的诧异之色便完全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笑。那笑容可掬,恭敬却并不谄媚。

      他拱手道:“这大清早的,我当是谁来此,原来是常大统领大驾光临,老夫有礼了。”

      那叩门之人见来者并不是司徒城主,甚为不快,喝斥他道:“你是何人?你家主人何在?竟然不出门迎接,未免太不把我们统领放在眼里了吧!”

      他虽是这般仗势欺人,李管家却并不恼怒,仍旧笑道:“老夫乃是司徒家的管家,特地代老爷出来迎接统领,又怎敢对统领不敬。常统领远道而来,若是往常,老爷他怎会不亲自前来迎接?只是,想必您也知晓,小姐她月前病卒,老爷伤心过度,大病一场,至今还卧床不起,实在不便出迎,望统领海涵。”

      那人还欲有些言辞,却被马上的常统领出声制止。

      常统领翻身亦下了马,对李管家摆手道:“无碍。府上小姐之事我早有耳闻,芳华殇逝,实在可惜,司徒大人他心痛欲绝,也在情理之中,我并不怪罪与他。此次前来,常某乃是奉了圣命,还请管家带路,令我与司徒城主见上一见。”

      李管家见他言语之间甚为客气,并不同于手下之人,不由心中暗暗赞叹,面上神色大盛,手臂一张,指向门内,口中说道:“常统领,这边请。”

      * * * * * * * * * * * * * * * * * * *

      门外喧哗之声早已传到司徒长空的耳中。此刻,他是再也无法入睡了。

      自从槿儿突然身亡之后,他便如晴空挨了炸雷,三魂倒失了二魂,一病不起。经过公孙律的百般调理,这些日子,他的身子渐渐有了起色,只是睡眠依旧是差到极点,常常是夜半三更从梦中惊醒,便再也睡不着了。

      这日,他本来难得睡的熟些,却又一早被搅了清梦,心中正不自在,门外忽然传来李管家的声音:“老爷,您可醒了?宫中近身侍卫统领常统领带了王的圣命前来到此,我们可进来了?”

      他听是王身边的人,心中恨意顿起,却又不好拒之门外,索性倚病作病,浅浅应了一声,便不再做声。

      李管家将常统领带进屋内,便悄悄退在一边。

      常统领放眼看去,只见司徒长空平卧在床,双目紧闭,面如金纸,确是一副病重的模样,也不好怪罪些什么,快步上前来到床边,轻轻唤道:“司徒城主。”

      司徒长空微微睁开双眼,装作虚弱的样子,“常统领,请恕老夫无礼了。老夫身患重疾,实在无法起身相迎。”

      常统领颔首道:“不碍事,城主只管安心歇息。常某今日前来,乃是传达王的圣命。昨日宫中有一名女子,连同王的乳母苏嬷嬷突然无故失踪,只因此女子关系重大,所以王命我告知各城主,令各城派出人马,严加搜查,定要将那女子寻到,不得有误!”

      他又从腰间摸出绢帛一张,展开示与司徒长空,说道:“这便是那女子与苏嬷嬷的画像。”

      司徒长空本不愿再理,只想含糊揶揄而过,将他快些打发,便只匆匆一瞟。谁曾想,只是这一瞟,他的眼却陡然圆睁,目光仿若胶着般凝在了那绢帛之上,再也无法移开半分。

      那绢帛上的其中一副画像,俨然竟是自己已经死去多时的女儿——司徒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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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像,终究并不能将人的外貌种种描绘完全,但宫中画师的妙笔丹青,确是非同一般。

      司徒长空虽是几度怀疑,自己定是看走了眼,可面前那栩栩如生的女子,无论是外貌、身材,还是那温婉似水的情态,分明就是自己心爱的女儿。

      可是,自己的槿儿明明就已经不在了,这画上的女子又怎会是她?可这女子若不是自己的槿儿,世上又怎会有长相如此相似的两个人?这未免……也太巧了!

      面对着眼前这幅本来并不起眼的绢帛,司徒长空的心中,却第一次对女儿的死起了疑心。

      只是短短的瞬间,一个奇异的念头倏地从他的脑海中闪过,“莫非……莫非槿儿她并没有死,一切都只是瞻王子的骗局?”

      他猛然间被自己的这个念头骇住了,不置可否地轻轻摇了摇头,“瞻王子对槿儿的感情,我还是能看的出来的,他又有什么理由来骗我呢?”

      他心中想的出神,面上就不禁带了些颜色出来。

      那常统领是何等精明之人,年纪轻轻,便能坐上如今的位置,除去超凡的武艺,自是极为通晓察言观色之道。也就是目光的随意一扫,他便已将司徒长空面上的细微变化,尽收眼底。

      他却是不动声色,轻咳一声,恍作疑惑模样,惊叹道:“司徒城主,如此美貌之女子可是世间少有!只是,我怎地看她这般眼熟,倒好似在何处见过?看城主的神情,莫非也曾见过?”

      他虽似不经意间问起,却把司徒长空立时惊醒。

      司徒长空心中暗暗冷笑,这小小的常统领,倒想算计起老夫了,莫不是把老夫当了痴的?想从我口中套话,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心念一转间,面上顿现悲痛之色,双眼未阖,已有两行浊泪顺着眼角唰唰滑落。

      他口中喃喃道:“若不是意外,我家槿儿也是这般年纪……我的槿儿,我的槿儿……”

      初时,他只是做与常统领看,可啜泣中,多日内的隐忍突然像堤坝般轰然倒塌,而伤悲就仿若决堤的洪水般涌来,一发不可收拾。他的抽泣声愈来愈大,终于哽咽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常统领本来还满怀期望,以为可以从司徒长空这里得到些什么消息,以便回去向王邀功,可面对着眼前这个失态的老人,他的如意算盘终究还是落空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他,口中语无伦次地安慰道:“司徒城主,令嫒之卒逝,常某亦深表痛惜,可人死不能复生,城主您要节哀啊!”

      身后的李管家见此情形,快步上前,伸手接过常统领手中的绢帛,对他低声道:“常统领,莫要见怪,老爷他深受丧女之痛,实在是大受打击。目前此种状况,怕是不能再与您深谈,不如……”

      常统领知他说的确实,颔首道:“目前也只能如此,我还有公务在身,不便多做耽搁,就此先行了。待你家老爷平复下来,你千千万万要与他言明”,说到此处,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实不相瞒,这女子瑶儿十分重要,乃是瞻殿下未过门的娘子,若是寻不回来,恐怕谁也逃不了干系!”

      李管家方才见那画像时,便有了几分怀疑,此时又听他提到瞻,心中不由一动,忽而就想起些什么,诚惶诚恐地连连点头,又自言自语道:“此事倒也怪了,那宫中的娘娘怎就会突然失踪?难不成是被那嬷嬷掳走了?”

      常统领顺口接过话茬,神色颇有些不以为然,“是不是被那苏嬷嬷掳走我倒是不知,不过,她可不是什么娘娘,不过是一月前瞻殿下从宫外带来的一个民女,也不知王为何对她如此看重?”

      就在他二人谈话之间,身后床上那郁郁不绝的啜泣声竟略微顿了一顿,但也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原状。

      常统领只顾着牢骚,并未留意到个中微妙。但是李管家,却将那变化听得一清二楚,因为他的心中,此时正和司徒长空有着一个相同的念头,那就是——司徒槿儿,她还活着。

      * * * * * * * * * * * * * * * * * * *

      常统领离去之后,侍仆才刚刚将门掩上,李管家已一溜小跑回到了司徒长空屋前。

      他此时也顾不得那些个繁文缛节,伸手便推开屋门,径直冲进了屋内。

      司徒长空这时已然起了身,正垂首坐在床边,捧着管家方才置于床头的那张绢帛兀自发怔,心中有无数个念头,如沸开的水般上下翻滚,此起彼伏。

      他的心底深处,虽是极为企盼着那绢帛上的女子,便是自己的女儿司徒槿儿,可这样的喜悦似乎又来得过于突兀,突兀地令他无法置信,也不敢相信。

      他正自心烦意乱之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抬头看去,恰恰迎上了一道欣喜的目光,李管家孩儿般雀跃着跑了进来,“是小姐,那定是小姐!老爷,小姐没有死,没有死……”

      他望着管家那副确信不疑的样子,一颗忐忑的心,忽而就平静了下来。

      他在心中暗暗拿定主意,无论结局是喜、亦或是悲,他也要将此事彻查到底。

      片刻凝视过后,他终于开了口,“管家,人死岂能复生?你又是如何肯定,这画上的女子便是小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七章 疑云渐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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