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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

  •   皇后设宴,宴请昇都官士名流的家眷,入宫赴宴。名为小聚,实则为太子选妃。

      马车已侯在门口,南平侯一身红色官袍,立于前院,浅拂鬓角后,接过下人递来官帽带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又等了会儿,穆澜才姗姗来迟。

      他今日穿着极简,水绿素色锦绸长袍,外披雪纺薄青纱笼,长发随意披散身后,只用根发带缠上几束。

      这身着装,极其肃静,没有丝毫的张扬,但是却半分不掩风姿。

      父子俩坐上前往皇宫的马车,两人各做一侧,一路上并未多言。

      穆澜时不时掀开车帘,探看外面的景色。

      临近宫门时,南平侯才看向穆澜,缓缓开口道:“不必忧虑,今日皇后为太子择妃,莫约会从世家嫡女中挑选,以作为太子妻族势力,日后能对其有所助益。”

      穆澜轻应了声,没说什么。

      如今的明争暗斗,越往后只会越发不死不休,想要娶高门嫡女为妻属实不足为奇。

      其实听那日容妃所言,字里行间所透露出的,无不在为储砚筹谋,亦有为儿子物色皇子妃的意思。

      南平侯先行下车,穆澜跟在他身后,路上还遇上不少南平侯朝堂上的同僚,都是此番受到皇后邀帖,带着妻女前来赴宴的。

      见到南平侯后,都上前来寒暄几句,看到他身侧的穆澜,又将他夸上一番,贺喜牧宴礼找回儿子。

      几人同行,等走至殿外,门口聚集了一堆人,看到又来了人,都齐齐往这边望过来。

      他们都是做几人扎堆,男眷同男眷站在一边,女眷又同女眷立于一旁,看穿着打扮和年纪,应该都是官员贵族家的儿女。

      穆澜平静的抬起眸,坦然接受着旁人投过来的目光,跟随在南平侯身后,走上台阶准备入殿,不欲在殿外多做停留。

      在路过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身旁时,只听对方冷哼一声,对旁边的人道:“瞧他那副眼高于顶的清高模样。”

      “可不是,”他旁边的人小声应和道:“我爹让我同他交好,我不得已硬着头皮给侯府送过好几次拜帖,你猜怎么着?都被他以有病在身给拒了!”

      这句话一出,顿时引起了周围人的共鸣,他们纷纷聚过去,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穆澜的不是。

      “可别说,见他一面还真是难于登天,不是说身体抱恙么?今儿怎还有巴巴的跑这来了。”

      另一个人冷哼一声:“这还用问!铁定是冲着太子选妃来的,之前离漠那边不是传,太子殿下好男风?怕不是人家闻风而动,想攀上更高的高枝,才这一夜之间大病痊愈,忙不迭的就赶着来赴宴了。”

      话音刚落,周围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几人虽已经算是放低声音,但穆澜并不是聋子,隔着这么近,再怎么不想听也还是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他脚步突然一顿,轻唤了声:“父亲。”

      南平侯转过身,疑惑的看向他。

      穆澜道:“大殿内有些闷热,父亲先行,我在这儿吹吹凉粉。”

      南平侯听罢,抬头瞥了眼后面交头接耳,正说的眉飞色舞的几个公子哥儿,又将目光移回穆澜身上,道:“好,我先进殿,开宴时记得进来。”

      “嗯。”

      南平侯离开后,穆澜嘴角温和的笑意顿时收拾殆尽,眼中尽是寒意,他转过身,看向方才说话的几人。

      那几人背对着,说的正高兴,完全没注意穆澜已经朝这边走过来。

      “对对对,就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一朝成了世子,还学起那些名士清流,学起了沽名钓誉那套。”

      “听说他还在城里设了粥篷,给那些乞丐贱民施粥呢,真是荒唐!恐怕是贱民当久了,一下子成了世子,没法适应,还觉着自己跟那群贱民同病相怜呢。”

      几个人说罢,又要接着笑,嘴张开,声还没发,后面倒是一阵笑声先传来。

      他们闻声被吓了一跳,嘴都没来得及合上就慌忙转头。

      穆澜拍着手,在他们身后笑着,那双明眸潋滟,微微眯起看着他们:“怎么不说了?在多说些,我也想听听。”

      背后说人坏话被人听到,委实尴尬。

      这群纨绔,平日里虽横行霸道,嚣张惯了,但在其他显贵面前,却还依旧要假惺惺装出一副君子模样。

      其中一人摸摸鼻头,笑着喊了声:“牧世子。”

      另外几人也顿时松下了神情,跟着打哈哈:“是牧世子啊!久仰,久仰!”

      穆澜脸上依旧带笑,眸中却没有丝毫笑意,看着他们道:“诶,相互认识这事儿,之后有的是时间,方才听你们说那个乡下世子的故事,很是有趣,怎么不继续说了?”

      公子哥儿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眼睛骨碌一转,马上装出一副迷惑不已的神情:“乡下狮子?什么乡下狮子乡下老虎的,我们没说过啊?”

      “对对,我们没说过,”另一人接到:“定是牧世子你听错了,我们方才实在谈论前几日狩猎时的趣事儿,说是赵府的公子,一人猎杀了十二个罪奴,拿了头筹,哪里说什么狮子了。”

      瞧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相互应和,一看就是抵死不承认的架势。

      穆澜没有厉声质问,看着这一个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莞尔,表情还颇为惋惜:“唉,居然是我听错了,还真是可惜,本来觉得这故事挺有意思呢。”

      说及此,他神色一变,摆出一副很有兴致的样子:“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新听到的故事,也是有趣的紧,诸位可有兴趣一听?”

      几人对视一眼,以为蒙混过去了,便忙点头,让他说。

      穆澜刻意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几人听得到的声音。

      “承德伯家的四公子孙评,前些日子,强抢有夫之妇,人家姑娘誓死不从,便以其夫性命想胁,逼迫姑娘就范,却在姑娘答应做他妾室的当晚,派人将她丈夫一家灭口,连她丈夫年迈的祖母不曾放过。”

      “魏国公府的二公子翁意,看重北城郊的那座小庄子,想据为己有,对方不允,眼见得不到,恼羞成怒之下,一把火将庄子少了,主人被困其中,一家老小被活生生烧死。”

      “还有王侍郎家的公子,仰慕陆啸将军的女儿陆嬿而不得,几次表明心意皆被拒绝,便一直怀恨在心,那日狩猎时,正中陆嬿那一件是你射的吧?到底是没看清误伤,还是蓄意报复,想必你心知肚明。”

      穆澜声音轻轻,嘴角勾起冷笑,语气里没有半分威胁之意,字里行间却都在威胁。

      这是只是冰山一角,他们所做的腌臜之事简直数不胜数,欺压百姓,践踏人命,在他们看来似乎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只有权贵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根本就不是命。

      那几个公子哥儿,都自以为已经做的很干净,不留丁点儿痕迹,却未曾想穆澜知道的如此清楚。

      尤其是王侍郎的儿子,听后更是大惊失色,他脸色铁青,望着穆澜咬牙切齿:“穆澜!”

      穆澜挑眉。

      毕竟和陆嬿之死相关的,西厂太监佑宁,已经被撤职逮捕,搞不好脑袋不保,如今若又扯会自己头上,恐怕就连他爹也保不住他。

      穆澜方才所说的几个故事的主角,不偏不倚,正好是刚刚聚在一块议论他的几人。

      孙评牙齿都差点咬碎。

      这些日子,他娘正在帮他议亲,对方是忠毅侯的嫡孙女,如果他强抢人妻为妾的事被他们知道,恐怕忠毅侯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孙评捏紧拳头,压制住怒气,压低声音:“牧世子,这闲事你是非管不可了?”

      穆澜脸上尽是漫不经心,他耸耸肩道:“孙公子多虑,我不过是在说故事,何时说过我要管了?”

      孙评听到,这才松了口气,牵强的扯出一个笑,抬手要来搭穆澜的肩膀:“牧世子这人情,我孙某记下了!”

      穆澜略微侧身,不着痕迹的躲开。

      他将眸中的杀意隐入垂下的眼睑中。

      这人情无需孙评记了,将死之人,还有什么能从他身上得到呢?

      穆澜不禁心头生悲。

      难怪各地山匪横行,乞丐为非作歹,连表面繁盛辉煌的昇都,根基都已被蛀虫啃食至此,何论其他。

      但他并不觉得因为蛀虫多了,就只能放任他们啃食大曻根基。

      这祸害,当权者不除,总会有人去除的。

      穆澜手中的拳又紧了紧。

      “澜君。”

      听到有人喊自己,穆澜回过身去。

      是储砚。

      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清河公主。

      穆澜朝二人行礼。

      “五殿下,公主。”

      清河抬手示意他免礼,倒是储砚表现的很是热情,忙上前一步,一手搀住他的手臂,将他扶起。

      “南平侯夫人与本殿的母妃是亲姊妹,说来澜君还是本殿的表弟,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穆澜随即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这是好当着所有人的面拉他站队。

      他也不反驳:“是。”

      说着,储砚又看向他身后孙评几人,朝他们点点头:“没想到无需本殿引荐,澜君就和评君你们几人认识了。”

      孙评忙打着哈哈上前来:“是是,五殿下器重牧世子,我等自然也闻牧世子大名已久。”

      承德伯在朝中支持五皇子,孙评平日里就跟只哈巴狗似的跟在储砚身后,奉承讨好。

      只可惜此人就是个欺男霸女的纨绔,胸无点墨,不堪大用,若不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储砚根本瞧不上这种对自己毫无用处之人。

      因为佑宁被查办的事情,储砚这几日心情都极好,闲聊之中,三句之内就有一句对穆澜的夸赞。

      穆澜也只是听着,宠辱不惊。

      那边,清河很快就同那些女眷聊了起来。

      昇都的姑娘们,养在闺阁,平日里就喜欢看话本子,尤其是近几年来风靡大昇上下的女乔姑娘所作系列,更是一出来就被买空,姑娘贵女们竞相收藏。

      这新出的一本,听说主角是七皇子储容和执册督承意,话本名为《欢喜愁》。

      世家姑娘们聊起来,都抱怨自己没抢到,说是明明叫家丁日夜候在书肆门口,等着上新就抢,可还是没抢到,都道是七皇子好不容易当一次主角,竟然还错过了。

      清河轻笑,故作神秘:“知道你们为什么没抢到么?”

      姑娘们疑惑。

      清河掩唇笑道:“因为那本子刚一上,就被阿容买断了。”

      “啊??”

      姑娘们一脸不可置信,随即了然。

      女乔姑娘的本子写的这样好,七皇子这个主角看了,也难免不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买断收藏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之前五皇子也有这样的嗜好,想来是自己全买回去,偷偷品鉴去了。

      只有储容自己知道,那日看到话本子内容时,他脸都差点气绿了。

      尤其是想到承意那个墙头草,油头粉面又卑躬屈膝的模样,一想到本子里描述的,自己为他寻死觅活,为他忤逆父君,储容就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随即黑着脸命令属下去,将书肆里的《欢喜愁》全买了,并告诉店家,日后进多少本他就买多少本,绝不能让这本流出去。

      岂料属下拖着一马车本子回来时,被刚好过来的封雪柏遇上,随意从一堆本子里拿了一看,说是看看,就没还回来了。

      清河眼眸一眨,声音温和:“不过,我手里有一本。”

      此话一出,登时让贵女小姐们皆是沸腾。

      “公主此话当真?”

      “小女想借阅一番,看完后定会尽快还回......”

      “公主,臣女已为这本子茶不思饭不想好几日了,可否先借与我。”

      这边正聊的火热,里边已有内侍来通传。

      内侍言王君、皇后和太子都到了,准备开席,轻各位姑娘公子们进殿。

      殿外众人陆续进殿,穆澜也跟着进去了,入殿后,由内侍引着前往席位。

      穆澜的席位在最后排,最靠里的位置,几乎可以说是被隐藏在了角落,若不是走过去,他都没发现那儿还有个席位。

      按理说,作为南平侯府世子,他应坐在其父南平侯身后。

      正疑惑着,他身前的官员,侧过身,对他颔首道:“世子,有何需要尽管同我说。”

      穆澜扯扯嘴角,应了声好,不过他确实不认识对方。

      看着坐在王君下首,席位前列的南平侯,穆澜似乎也知晓了他的用以。

      看来那日,容妃那一席自称随口一说的话,让他父亲至今没有放下戒备。

      今日热闹,皇后宴请,王君也来了,不仅如此,容妃也在场,笑呵呵的同昇都其他女眷贵妇交谈,长袖善舞,游刃有余。

      只不过,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只是本宴的主角没来。

      穆澜环顾四周,确实没看见储绥的身影。

      等了许久,人还是没来。

      王君脸色都沉了沉,同皇后说了几句,皇后又召来身边的嬷嬷吩咐了几句,嬷嬷便转身匆匆走出大殿。

      迟迟不开宴,穆澜百无聊赖的握着汤匙摩挲。

      忽然,目光被桌上一盘点心吸引了注意,他将糕点挪近些,嗅了嗅,是槐花的清香,十分好闻,他忍不住用匙挖了一小块,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实乃糕点中的上品。

      他回味良久,还想再挖一块尝尝是,门外内侍的声音传来。

      “太子殿下到!”

      穆澜循声瞧去,只见走在最前面那人,一身金纹黑袍华贵肃穆,正缓缓走进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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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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