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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捉虫) ...

  •   那一晚,离漠城内放了烟花。

      绚烂斑斓。

      站在捆红夜会的街道上,所有人都驻足,纷纷抬头仰望。

      盛大的烟火似用流光溢彩编织出的梦境,将所有人一并拢入其中,如梦似幻,难辨虚实。

      只一刻,储绥看到了穆澜漂亮的眼眸中,盛满烟花陨落时细碎的光。

      将穆澜送回宅子,储绥静静候在门口,却没有进去的意思。

      既然如此,穆澜也没多问什么。

      进门后,他转过身欲关上门,见储绥还站在原地,便依着门框笑道:“还不走?要站在这儿喂蚊子吗?”

      储绥勾起唇角,漫不经心的调侃:“那不挺好,我将它们喂饱,它们就不会咬你了。”

      “傻子,”穆澜笑出声:“它们还会不会咬我我不知道,但遇上你这个储大善人,它们确实是有福了。”

      说罢,还是朝储绥摆摆手:“快回去吧大善人,别跟个门神似的。”

      储绥点头,在穆澜关上门前,不忘提醒一句:“记得让下人点上驱蚊香。”

      -

      接下来几日,储绥都没再到过宅子里。

      不过有没有他,穆澜都过的很是滋润。

      看得出来没再被爹爹盯着跟储绥接触的卢娇娇,这几日悠闲自在得很,有事没事往这宅子里跑,有时候在后院的小阁楼一待就是一整天。

      大概是烦心事解决的差不多了,卢娇娇不禁文思泉涌,行文都更加流畅起来,没过几天,初稿就差不多完成了。

      可写完了没人点评却不行,刚好宅子里住着穆澜,她便正好逮着穆澜一个劲儿的薅。

      “穆哥哥!”

      人还在后院,声音已经响彻整个宅子了,穆澜握着茶杯的手一抖,本能的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躲的。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捧着一摞纸的卢娇娇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了。

      来到他跟前,卢娇娇气喘吁吁,将手中写满字的纸堆在旁边的桌案上,拿起顶上的一张,就往穆澜面前递。

      “按照你昨日说的,给改了改,看看如何?”

      穆澜放下茶杯,无奈的接过纸张,硬着头皮一页又一页的看下去。

      总体来说,他觉得不妥的指出来的,她都改了。

      比如说那大段大段描写他如何如何容貌昳丽,如何如何艳绝四方的,他觉得太过太夸张了,几乎是按着卢娇娇的头让她改的,今日这一稿,她竟是乖乖都改掉了。

      穆澜很是欣慰,接过越反倒后面几页,越觉得不对劲,直到后一张,一段颇为露|骨的描写引入眼帘。

      他顿时笑不出来了。

      “这段我昨日不是说了?太直白,不含蓄,太过了,你怎么……”

      说着往后翻了翻,顿时无语:“你怎么还加大篇幅了!?”

      卢娇娇表情无辜:“可是没办法啊,这种情节大家都喜欢,我就只能迎合大家多写点咯,况且你看哈,你和子桓哥哥的情投意合,发生后续不是水到渠成的嘛。”

      水到渠成。

      穆澜流汗,真诚的建议道:“你真该拿去给储绥看看。”

      卢娇娇听罢,眼眸一亮:“想到一处去了!我也正有此意,只是这几日他有些忙,等忙过了我就派人把拓本送去给他。”

      ……

      穆澜扶额。

      突然感觉自己好罪恶。

      自从勉为其难帮卢娇娇看了本子后,他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储绥了。

      -

      离漠侯府这几日也不曾闲着。

      千裘刚受到昇都七皇子储容的飞鸽传书,看完后默默将纸条一角凑近烛火,望着纸条被火焰一点点吞噬殆尽,他却眉头皱的极紧。

      千裘推门进来时,储绥正在看部下从昇都传来的书信。

      他抬眸,见到千裘脸色比锅底还黑,手上继续批阅文书,出声问了句:“有事?”

      “殿下,”虽然冷着脸,千裘还是行了礼:“穆澜曾向五皇子出卖过殿下的行踪,此事可真?”

      听闻此话,储绥刷刷落字的毛笔终是一顿,他淡淡掀开眼皮:“谁说的?”

      千裘抿唇不语。

      但储绥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储容?”

      “殿下!”

      看来猜对了。

      储绥垂下眸,继续落笔,声音端是不以为意:“这件事既然已经过去了,就无需再提。”

      “殿下!穆澜此人,心机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万不可被他迷惑!”

      “千裘,”储绥声音淡淡,却威压十足,连眼皮都没有抬起:“你僭越了。”

      千裘抿唇,虽然自己一片赤诚之心为主子,主子自然知晓,所以之前颇多失言,主子都不曾计较,但终究是君臣,他的决定,自己根本无法动摇。

      他攥紧了手心,隐忍之下拱了拱手:“既然如此,属下告退。”

      储绥轻轻“嗯”了声。

      千裘退出储绥的房内,却深知不能就这么算了。

      仔细回想起那晚在洵屏的客栈,疑点也颇多,逃脱抓捕后,殿下重伤恰好晕倒在穆澜的厢房内,天底下哪里会有这么凑巧的事?他猜测或许是殿下知道自己被出卖,特地去找穆澜,想要除去这个隐患,而在白水镇,穆澜分明对殿下多加为难,那晚却那么好心的收留重伤的殿下还为他上药,多半是愧疚心虚。

      想到这儿,千裘狠狠抬手锤在一旁的柱子上。

      若不是此番七殿下来信,末尾几句提醒他“若遇穆澜,多加提防”,他一定还想不到这其中的联系。

      恨只恨当时被五皇子的四处抓捕,分不出心思想其他,否则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殿下将人带到离漠,又藏娇似的藏起来。

      他紧握拳头,似是下定决心,朝着前厅走去。

      原本这个点儿,侯爷夫人陈氏应当正在前厅用下午茶。

      此时她却坐的笔直,身姿端正,一手杵着金杖,另一手抚在案上,而他手边,则是一封书信。

      信封上写着几个字:陈夫人亲启。

      先帝在位之时,离漠侯崔钊作为其手下猛将,为抗击北疆外的獒族立下汗马功劳,崔钊常年征战在外,府内营中的大小事务都是由其夫人陈氏一手操持。

      因而看到此信上写了自己名字时,还有些惊讶。

      毕竟都是老黄历了,如今她伤了眼,大夫让她好生休养,府内小事她也逐渐放给下人去做,大事交给崔钊做主。

      锦书嬷嬷念出信封上的字时,她便猜测是故人来信。

      但当锦书嬷嬷将书信内容念完后,陈氏的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自从姝菱亡故后,南平侯府与我们也是少有来往了。”

      陈氏叹了口气,面上却并无半分舒缓:“多年未通书信,一来竟是跟我要人的。”

      党|争逐渐开始后,朝中各臣纷纷站队,容妃与南平侯夫人乃洵屏邹氏亲姐妹,南平侯作为容妃的妹夫,自然站在容妃所出五皇子那一边;离漠为宣城皇后母家,自然支持宣城皇后所处的太子储绥一边。

      相互都有芥蒂,久而久之,也不再来往了。

      锦书嬷嬷念完后,将信纸平整叠起,放在陈氏手边,同样疑惑:“穆公子究竟是何身份?能让南平侯亲自来信要人?”

      “这就得问子桓了,”陈氏撇撇嘴角:“小穆那孩子也真是,留下封信说走就走,刚好那几日又接连发生了好些事,一来二去,我都把这事忘了。”

      锦书嬷嬷听罢,试探询问:“那是否要奴婢去唤殿下过来?”

      陈氏叹了口气:“他要想说早说了,如今把他叫过来问恐怕也问不出什么。”

      正说着,却见不远处树后有人影攒动。

      陈氏虽眼神不好,也模模糊糊能看到个大概,她眯了眯眼,拍拍旁边的锦书:“锦书,帮我看看,那儿是不是有人?”

      锦书顺着陈氏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有人,还正欲走,锦书忙上前一步,大声呵道:“站住!”

      千裘本想来找老夫人,将穆澜的所作所为尽数告知,殿下对此人手下留情,后患无穷,他没本事劝说,但老夫人的话殿下总该听些。

      但来到前厅时,正好听见锦书嬷嬷在念南平侯来信的内容。

      他眸光沉了沉,思考再三,还是转身打算离开。

      却不曾想被发现。

      千裘不得不回过身,三步两步跨进前厅,朝二人行礼:“老夫人,锦书嬷嬷。”

      走近些,陈氏也看清了,神情松了松:“是千裘啊,来找我可是有事?”

      千裘本想说没有,话欲出口,却停在嘴边。

      瞧着他这般欲言又止,陈氏笑道:“你这孩子,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在这儿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千裘抿了抿唇,终是没说出口,转而从怀里摸挲出一个信封,用手指撑开封口,一张对折平整的信从里面掉出来,千裘将其展开,递到陈氏面前。

      陈氏接过信,递给锦书嬷嬷,便道:“念念,我看看写了些什么,让他拿出来还犹豫这么久。”

      良久,锦书嬷嬷都没出声。

      “念吧。”陈氏道。

      锦书嬷嬷看着白纸上的内容,有些为难,最终还是无奈的弯下腰,对陈氏道:“老夫人,这……还是烦您亲自过目啊。”

      陈氏也难地皱了皱眉,表情颇为不悦,从锦书嬷嬷手中接过信纸后,眯着眼一行行看下去。

      看完后手一抖,信纸被吹的悬空半晌,才翩然落地。

      “和离书”三个大字已然写在信头。

      -

      下午些时候,卢娇娇吵着嚷着说想喝鼓巷里那家老店的花果酒,拉着穆澜就求他陪自己一同上街。

      穆澜懒得动,说让下人去打些回来喝就好,却被卢娇娇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那怎么行!打回来的等在路上就凉了,味儿怎么能和刚热出来的比!”

      见穆澜还是瘫在椅子上懒得动,卢娇娇索性上手了,抱住他的胳膊:“穆哥哥,走嘛走嘛,去那儿店家热出来现喝,味道可好了,你一定会喜欢的,走嘛!”

      穆澜招架不住卢娇娇的劝说,最终还是同意和她一起去一趟。

      回来时,太阳已经西垂,眼看着快要落山。

      穆澜微醺,眼角有些许红,但带能稳稳地走路。

      相比之下,卢娇娇就不太好了,走路步子虚浮,东倒西歪,若不是穆澜扶着,下一秒就能撞树上去。

      穆澜也是无奈,叫她少喝几杯,她还不以为意,说要给他展示下离漠姑娘的好酒量。

      结果就这样了。

      一路搀扶她回来,她还一路耍酒疯,引来道路两旁的人纷纷侧目,穆澜真是巴不得假装和卢娇娇不认识,赶紧挖个地洞钻进去。

      眼见她又要大声吆喝,穆澜赶忙道:“女英雄,女豪杰,你消停点吧。”

      卢娇娇俏丽的小脸红扑扑,转头似在仔细打量穆澜:“你,你是谁家的小美人?”

      想了想,眼睛一亮,笑哈哈:“你该,该不会就是储子桓的小娇娇吧!哈,哈哈,好看。”

      ……

      声音之大,又引起了一波围观。

      穆澜头皮发麻,这次是真想把卢娇娇丢这儿,自己跑路了。

      好不容易把人扶到宅子门口,里面的侍女见状赶忙上前帮忙,穆澜吩咐他们将卢娇娇扶回房内,再叫厨房煮几碗醒酒汤,就打算自己也回屋去。

      虽然没饮多少,但这花果酒后劲儿太大,他只感觉此刻脑袋晕乎乎,脸庞发烫。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喊声。

      “穆少爷!”

      穆澜一顿,回头看去。

      千裘站在门口,黑衣束腰,脸色阴沉,眼中无半分笑意,看着他跟看仇人似的。

      不过刚喝了些酒,大脑有些顿顿的,穆澜心也没往常细,自然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有事吗?”说完,又朝他身后看去:“储绥没和你一起来?”

      千裘冷冷一笑,索性也不跟他再客气:“你还有脸提起我家殿下!”

      ??

      上来就骂人,穆澜顿时无语,也不惯着他:“你都有脸出现在我面前,我为什么没脸提?”

      他向来就不是忍让的性子,这点储绥深有体会,但千裘却并不知晓,拳头捏紧,死死盯着他。

      正当这会儿,门口传来一阵喧闹,穆澜闻声望去,还没看到来人是谁,就被凑上来的千裘吓的后退两步。

      千裘的声音冰冷似利刃:“警告你,少死缠烂打,离我家殿下远点儿!”

      “死缠烂打?”穆澜怒极反笑:“你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千裘,退下。”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穆澜望过去,只见陈氏在锦书嬷嬷搀扶之下,缓缓走了进来。

      夏日凉风阵阵,却莫名刺骨。

      霎时,穆澜昏昏沉沉的脑袋也终于清醒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5-23 11:42:38~2023-05-24 16:4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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