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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比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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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剑宗在过年时有一固定比试,那就是“择长”。这一比试与风华剑宗五年一次的历练选拔不同,是左霆专门对外门弟子的考量。外门弟子若能在“泽长”比试中争得魁首,除了收获各长老准备的灵宝仙草之外,还能被修为高深的长老带着下山历练,寻觅灵宝,增进修为。
“泽长”比试分三轮,第一轮先由自告奋勇的弟子各自斗法,再从胜者中抉择出一十二名;第二轮再将这十二人分为两组,分别与十二名内门弟子对决。其中十二名内门弟子是风华剑宗十二峰长老门下的末位弟子,这样既给了外门机会,又全了内门弟子的颜面。第三轮则是在这二十四人中决出一人拿此魁首。
一直以来,历练选拔都是各长老内定弟子,向来轮不到外门弟子,左霆此法一出,门内弟子皆赞他“公道、正派”。
此时,清宴台旁多了一块左霆长老结出的校场结界,与舒九鸣的空灵剑域一样远看不大,走进去却浩瀚广袤。
雷廷堂的司剑长老点了下人数,自愿斗法的弟子有四十余人,眼下已全数进了校场结界中。
众人闻声都看向了校场。
舒九鸣漫不经心的看着,暗暗叹了口气。这要看到什么时候?一群愣头青拿着剑瞎挥挥,刺也不敢真刺,打也不敢真打,伤了同门被叫心狠手辣,不奋力而上又拿不了魁首。小孩子游戏着实无趣。
她兴致缺缺的侧头看了一眼祈鉴,却发现这人看的津津有味。不禁轻声问他:“你在瞧什么?”
祈鉴闻言看向舒九鸣,满脸兴味的说:“我在瞧表里不一,道貌岸然。”
哦?
舒九鸣来了点兴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眼下自愿斗法的弟子们已打成一团,命剑灵宝纷纷往外扔,再顾不得什么同门情谊。周围的长老们倒也不拦,这等情景左不过是费点外伤药罢了。
舒九鸣挑了下眉。这才对嘛,既然想争第一便大大方方的争,谦让留情做什么?
但道德沦丧又是什么意思?
她再次看向祈鉴,近日二人颇有默契,祈鉴接收到她的眼神,大大方方的将凳子挪到她身边,攀在她耳旁说道:“我以前给屠夫打过下手,屠夫想挑出一头肉质紧嫩的好猪时便会将所有的猪都饿上几顿,再往里投少量的饲料,最后哪头猪吃的最多,屠夫就认定哪头四肢有劲,肉质紧嫩。”
“你将这些弟子比作猪?”舒九鸣微微蹙眉,这人嘴上太不留德。
“不不不,我没有贬低这些弟子的意思。”只见祈鉴笑着摆了摆手,伸手浅浅指了一下坐在正中心那人,道:“猪没错,这些弟子也没错,有问题的是你们这左霆长老,不信你看看他。”
舒九鸣顺着看过去,只见左霆正看着校场,神情十分享受。
“师傅,愣头青的比试你会喜欢看么?”祈鉴悠悠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耳边,舒九鸣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道:“别卖关子。”
祈鉴笑了笑,再次攀在舒九鸣耳侧轻声道:“师傅不喜欢看是觉得他们小孩子过家家,没意思。按道理来说宗主更该看不上,而且现在已至亥时,众人精力都不济,怎么偏偏他兴致昂扬?”
“我方才和送菜小弟子打听了,说是这比试是左霆长老继任代宗主后才开始的,美其名曰要给外门弟子多一些机会。可是师傅你看,眼下已经第二轮了,外门弟子还剩多少?”
舒九鸣闻言看过去,外门弟子的青色道袍已不足十二,根本凑不齐与内门弟子对决的人数。
“外门弟子机会不多,抓住这‘泽长’比试自然会拼尽全力,可一个用力过猛便会同门厮杀,使外门弟子数少于十二。外门本就人少,灵宝也没有内门弟子多,内外门弟子混战时,他们根本赢不了。所以啊,这分明是有心人的取乐。”
祈鉴一边说着有心人,一边朝左霆在的方向点了下头。
“就算如此,道貌岸然又是为何?”舒九鸣被祈鉴的一番分析吸引,与他聊了起来。
只见祈鉴再次亲昵的靠舒九鸣近了些,说道:“你刚刚没听么,这宗主说要为了苍生努力,可这些弟子何尝不是苍生?他如此拿他们取乐,可不就是道貌岸然么?”
原来是这样。祈鉴说的有理,若说要给外门弟子机会,又何必在第二轮中将内门弟子加进来,就算是要估计内门弟子的颜面,单开一场也便罢了,总不该在这里。
舒九鸣百年不下山,从不与复杂的人心打交道,如此看来这左霆莫非心术不正?她微微蹙眉,探究的看向左霆。
左霆似乎察觉到了舒九鸣的眼神,面色微微一滞,继而和善的冲她笑了笑,派小弟子将自己案桌上的一碟莲花酥送到她桌前。
舒九鸣见状凌厉的神色不禁一滞。说起来左霆还是她与师兄泽清熟悉的故人。四百年前左霆还是元神殿的弟子,见她与泽清练功累了总给他们送些美味的吃食。她当年常吃的便是这莲花酥。
四百年了,这人竟然还记得。
舒九鸣命祈鉴接下莲花酥,举起一杯酒冲着左霆遥遥一敬,悄悄将眸中的凌厉之色掩在眼底。祈鉴分析的十分到位,这故交虽是故交,但他究竟是君子还是小人,可不是一碟莲花酥说了算的。
祈鉴见她与左霆来往自如,手捧着莲花酥心中也有了些猜测。舒九鸣不是贪嘴之人,怕是这莲花酥有什么往事。
祈鉴拍了拍舒九鸣,指着莲花酥一脸疑惑。
不知为何,舒九鸣也学着祈鉴向他凑过去,道:“故人,记得我爱吃莲花酥。”
舒九鸣凑过来时有些快,祈鉴高挺的鼻子碰到她左颊上的那颗痣。
祈鉴和她打闹惯了,眼下摸了摸鼻子退到一边,舒九鸣也只觉得这是个意外,没太放在心上。
然而此时只听周围一道道吸气声传来,还伴随着一些窃窃私语。
“这风鸣上君收的真的是徒弟么?这该不会是她的炉鼎吧?”
“嘘!你想死吗?这也敢说出来,咱们回去再聊啊!”
“对对,你提醒我了。回去聊回去聊。”
......
舒九鸣耳听八方,此时什么话也都一字不落的进了她的耳朵。只见她微微蹙眉,想发作什么,又顾及着过年不愿惹众人不快,不着痕迹的坐的离祈鉴远了些,喝起了自己的酒。
而莫名其妙被远离了的祈鉴也是一脸无辜,眨巴着眼睛歪头看向舒九鸣,他又哪里惹到这祖宗了?
祈鉴甚是不解。不过他若是站远了看,便会发现整个清宴台上的长老与徒弟,只有他敢光明正大的坐在师傅身边,还和她凑那么近。
女师男徒,本就是焦点啊。
......
很快,校场结界中的比试已经结束。不出祈鉴所料,魁首是明台峰长老的末位弟子,并非外门弟子。
舒九鸣见状更确信了祈鉴的分析,左霆看起来真的是在拿他们取乐。
决出魁首,接下来便是宗主和各长老送礼。舒九鸣作为上君第一次下山自然逃不过,只见那末位弟子从代宗主那领了灵宝后,便一步一犹豫的走向了她。
舒九鸣看着弟子作揖结束,丛容的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的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木盒,交给对面的小弟子:
“海神花乃我百年前游历西海所得,传言有幸运之意。若遇危难祭出海神花可助你逃脱一次死门,你往后下山历炼,它或许可助你一臂之力。”
舒九鸣得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又只是随便送了朵花,但却惊得周围一众弟子直抽气,跪在地上的末位弟子更是不知该不该接。他们虽不知海神花是何物,但舒九鸣说能挡一次死门,如此贵重,只怕连长老那里也未必有。
“上君,此礼过于贵重,弟子不敢收。”只听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出,是个长着鹅蛋脸的小姑娘。
舒九鸣不喜人废话,当下一挥手将海神花塞到对方的衣袖,说道:“给你了就是你的。”
那小姑娘见上君语气笃定,当下看了自己师傅一眼,见她师傅忙打眼色让她收起来,便高兴的捧着海神花回去了。
众人看着那小弟子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尤其是木草堂的天泽长老。他是个药痴,这海神花功能独特,他早就想得来研究研究,竟不想舒九鸣那里有,还将此送给一末位弟子,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啊!只见天泽略不好意思的看向舒九鸣,想开口但又张不开这嘴。早知道他方才也跟着弟子下去混战才好。
其他几位长老看着舒九鸣出手如此阔绰,也不禁暗自排腹。就你有钱!就你厉害!至于将标准定的那么高么,这高下立见的,还真不给人留面子?
左霆看了一圈众人,见长老们都面露尴尬,呵呵笑着圆场道:“我记得风鸣上君有五百年不曾来与大家一同过年了吧。”这话一出,大家将目光聚焦到了左霆那里。只见他继续讲道:“这次一来便是这么大的礼,看来是要一次性补上五百年的了。大家说是吧?”
舒九鸣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以前竟没发现,此人如此会说话,还真有当宗主的风范。
台下众众长老随即应声。
只见左霆继续笑呵呵的说着,“我们风华剑宗许久没如此欢聚一堂,正好趁着新年,我也想替风华剑宗求风鸣上君一件事,不知上君你可否答应?”
众人闻言相互看着。代宗主求上君?这该是个什么难事?
舒九鸣同样不解的望向左霆,道:“代宗主且先说来。”
突然,舒九鸣感觉自己的袖口一动,是祈鉴在叫她。舒九鸣回过头,只见祈鉴用口型说了句“有诈。”
舒九鸣挑眉。她向左霆做了个“请讲”的手势后,不着痕迹的坐到祈鉴旁边。
“怎么了?”
祈鉴悄悄贴近舒九鸣,“你刚刚给海神花时,我看见那日来送请柬的弟子攀在左霆耳边说什么‘妖’,‘风鸣’的话,那左霆不是好人,我觉得他们要坑你。”
“我会看唇语。”还没等舒九鸣问,祈鉴抢答道。
舒九鸣话被堵在嗓子眼,深深看了眼祈鉴,道:“先看看再说。”
此刻,只见那左霆阔步从宗主之位走下来,站在清宴台中间,突然神色悲悯道:
“诸位,自从百年前的那场恶战,我们风华剑宗的名声便一日不如一日。虽还是百年修仙大派,但在四方五海内却始终抬不起头。前阵子鬼车鸟袭击风华剑宗被风鸣上君斩杀,我原以为此妖死了便好,却不料鬼车一族接二连三袭击风华剑宗领地内的百姓和灵力低微的修士,众人怨声载道,眼下四方五海又起留言,说是我们风华剑宗内依然藏着恶徒,这才惹的报应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