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15 ...
-
Chapter 15
尽管很想建议港口黑手党的这位老首领去配副老花镜吧，但已经决定的事情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甲方。
虽然是个难得的与自己极度适配的特级咒具，但禅院甚尔也不是个喜欢死缠烂打的人，得不到就算了。
他对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没什么执念。
没必要有执念，也不应该有。
禅院甚尔原本是觉得这单生意飞就飞了吧，正好今天白天闲着无聊时他初步网聊上了一个天真大小姐，存在发展为下一张长期饭票的可能。
比起累死累活赚血汗钱，果然他还是更适合躺着来财吧。
想到这儿，心情好了不少。此刻坐在居酒屋里，看着桌对面的这个小老外，禅院甚尔也觉得没那么碍眼了。
从港口黑手党大楼离开后，里希主动提出接了一笔大单的自己请客吃宵夜。孔时雨表示公司一大早有场本年度中期业绩汇报大会，得赶快回家抓紧时间补觉了，禅院甚尔则表示……去啊，为什么不去，有人请吃饭，不去白不去。
凌晨两三点这种时间段，还在营业着的饭摊本来就没多少，两个成年男人果断在深夜居酒屋和二十四小时KFC之间选择了前者。
“不觉得你穿这身坐在这种地方，像是走错了片场吗？”
点好单后，禅院甚尔终于抬起眼皮视线扫了眼对面坐着的人，顺带戏谑了下对方那死装的穿着。
里希倒是无所谓，“这个国家不是有很多社畜加班到凌晨，下班后顶着身西装衬衫工作服来这种深夜居酒屋舒缓心情嘛，不管白天在写字楼里是多么光鲜亮丽的精英，深夜来到这儿就都只是想让自己消愁解忧下罢了，所以大家不会相互在意的。”
“哈？那我这个样子的算什么。”禅院甚尔难得搭腔了句，顶着自己这身过于随意的社会闲散人士装束。
然后就收获了里希配合着“这还用问吗”的眼神所给出的答复：
“当然是被精英施舍了顿饭的流浪汉啊。”
说着这话时，脸上的微笑都纹丝未变。
禅院甚尔：“……”
“开玩笑的，别生气啊，禅院君。”
赶在这位天与暴君酝酿起杀气前，里希从善如流地道歉，虽然让人觉得有那么点诚意不足。
又顺势扬了扬手头的菜单，询问对方要不要再来点喝的，比如来瓶这家的招牌酒。
禅院甚尔刚刚只点了一些肉类、动物内脏类的烤串。
来居酒屋不喝酒，总觉得氛围上少了点什么。
“不用了，酒对我来说和水没什么区别。”
禅院甚尔是讨厌喝酒的，谁让他连用酒精麻痹自己的资格都没有，他这副身体根本就喝不醉。
“嗯，行，那就喝水吧，免费的，正好省点钱。”
里希点了点头，很愉快地招呼服务员上两杯水。
禅院甚尔：“……”
他刚刚就应该点上几瓶店里最贵的酒，哪怕把酒倒出去后拿酒瓶去敲爆这人的头。
这人请客的钱是从他手里抢走的单子！是他的！
他严重怀疑这小老外克他。
“禅院君，不好奇为什么港口黑手党那位老首领选择我这位国际友人，而没选你这个土著赏金猎人吗？”
里希再度开口时，脸上那原本皮笑肉不笑的礼貌式假笑也变得诡秘起来。
禅院甚尔当然记得在见老首领前的最后时刻，这人对他莫名其妙来上的那句【真遗憾，禅院君，我明明给过你机会了】，所以……
“你又提前探查到了些什么？”
必然是这人提前做了大量功课，这人究竟能把准备工作做足到哪种地步……说实在的，他还敢真有那么点不敢想。
总之，还是那句话……
卷你O的卷！！！
“发现了吗，那位老首领挺迷信的。”里希的音调带着几分循循善诱的意味。
因为原本没觉得这任务存在什么难度，所以禅院甚尔这次对客户背景也就没做什么调研准备工作，听到这个提示，回忆了下之前在那间首领办公室里看到的布局，尤其是一些细节摆放，和那些挺玄学的小摆件……
“是挺重风水的，不过这也不能说他迷信吧，我知道你们西方人是不怎么信这些，不过在东方，不少大老板都有这毛病。”
当然，他知道，肯定不止办公室风水局这些，绝对还调查到了其他一些事情。
“那位老首领可是横滨各大神社的头号香火客，年纪越大越热衷于此，甚至到了请高僧、巫女来做法事的地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衰老给他带来了恐惧，害怕自己的罪孽深重招来太多不干净的东西。今年年初有段时间梦魇不断，不去请专业的神经内科医生或者心理咨询师，反而请来巫医跳大仙驱鬼，最后还听信那个巫医的谗言，宰了一批说是和他命格犯冲的组织成员。”
里希细数着这位老首领的一系列昏君行径，让人听着有一种港口黑手党要完的感觉。
“所以呢，这和他迷信有什么关系？”
懒得再听对方得啵得啵得地绕弯子，更是对港口黑手党的未来毫不关心，禅院甚尔直接问向问题核心。
“因为……”刻意拖长语调停顿了下后，里希别有意味地凝视着眼前的男人，“迷信的人，总是不愿意沾染上运气差的倒霉鬼的，那太晦气了。”
禅院甚尔握着水杯的手微微顿了下，缓缓抬眼看向对面的人，听着这人继续说着……
“就比如说你，运气差的禅院甚尔君。”
深夜居酒屋的角落里，一时间，气氛如同凝固住了一般，又似乎有什么要一触即发。
“禅院君，你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霉运上身的感觉，迷信多年的老首领想必也是学了些所谓的相面术在身上的，看到你就觉得不详。”
“当然，作为和我抢任务的潜在竞争者，我也事先对你做过调查，毕竟你也从来不屑于或者说不在乎去遮掩自己的痕迹，所以查起来并不困难。一句话总结就是，人的运气怎么能差到你这种地步呢，禅院君。”
“禅院甚尔，东京各大赌马场的VIP级客户，每次买万马券时都能为其他客户精准排除一个错误选项。有次好不容易下注的马就快要赢了，结果终点线前被超车，你气得把买的票券撕了个粉碎，结果刚撕完马场就宣布原本的冠军存在作弊行为成绩取消顺位递补，差点把人家场馆给拆了的你直接被那家赌马场拉进永久黑名单。”
“就连找金主都不走运，至今为止没找到一张能维系超过三个月的长期饭票。被你榜上的金主，总是用不了多久就要么破产要么因为千奇百怪的缘由直接死翘翘，而你又总是含冤被列为犯罪嫌疑人之一，警局笔录都不知道做过多少回了。就比如最近三个月，你在一个小小的米花町内竟然都连续折损两任金主了诶，一个被疯狗前任吊死、一个被塑料闺蜜捅死，什么‘术士杀手’啊，你干脆改称号叫‘金主杀手’算了。”
“还有……”
“停！！！”
禅院甚尔急急叫停，倒不是他觉得这些无论在爱好上（赌马）还是事业上（吃软饭）的战果被挖出来晾晒太丢人，而是觉得……
这洋人是什么变态吗！！！
然而里希却并不打算就此打住，甚至继续说着：
“更不用说，在你成为如今这幅样子之前，不，或者说从你出生起……”
而这一次，里希终于见好就收，没有继续咄咄逼人下去。
在天与暴君的眼中即将迸射出杀气之时。
禅院甚尔冷冷地注视着这人，并在心中笑骂着自己今晚怎么脾气变得这么好了。
竟然还没有将这人宰了。
“好了，禅院君，别生气，我不是故意来嘲笑挖苦你的，我没那么恶劣，真的。”
“呵。”
“虽然港口黑手党首领选择了我，但我仍然很愿意和你合作完成这项任务，到时候拿了报酬我分你啊。”
“怎么，觉得自己搞不定这个活，害怕到时候搞砸了被港口黑手党扔去横滨港里喂鱼吗？”
“怎么会，虽然我自己也能完成，但是有禅院君你在的话，会更高效。不需要你出什么力气手段，只要简单配合我一下就好。”
“让老子听你指挥？”
“到时候赏金归我，那个叫‘游云’的特级咒具你拿去，怎么样？”
有点子心动……禅院甚尔想了想，任务失败被喂鱼的是这小老外，任务成功自己白捡一游云，貌似怎样都不亏啊。
行吧，反正怎样都不亏，在他拿下现在和他网聊的那个大小姐前，这段空档期就这么过吧。
合作谈妥，但禅院甚尔还是超不经意地亮了下自己那身不可小觑的肌肉，警告道：“收敛一点，如果再敢调查我的话，呵。”
“放心，对于合作伙伴，我向来是赤忱以待的。”
里希努力用自己那双蓝眼睛传递着真诚，连带着嘴角也扬起了真诚的笑容：
“况且只以合作顺利为基准的话，我应该对禅院君你了解得足够了。比如看似野兽派的禅院君，明明是金主杀手一枚却还是能引得金主们前仆后继，原来是在金主们的面前还有这么文艺内秀的一面啊，比如，咳，‘如果你煎熬到想哭的话，我很乐意陪你一起，然后把你紧紧抱在怀里，在我的怀抱里一起灭亡如何，我的大小姐？’，啧啧，禅院君果然是专业的，一张口就是甜蜜的鬼话连篇呢。”
此言一出，禅院甚尔简直如遭雷劈，完全被硬控住了。
不是因为这通疑似嘲弄的戏谑，而是……
刚刚这人吟诵的那段话，是他今天上午和那个即将到手的天真大小姐网聊时发送的啊！
然而里希却是一副跑偏话题的样子，做起了文学鉴赏评析：
“怎么说呢，是挺动人炽热的，但是艺术性还不够啊，如果是我的话，大概会修改成，嗯……‘我们泪水的洪流涌入熊熊烈焰之时，我把你紧紧拥抱，这时我便死于思念’，怎么样，是不是更唯美更有意境了？”
就在里希内心评估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文学上还挺有天赋时，骤然间被禅院甚尔扯着衬衫衣领从凳子上一把拽了起来。
“你连我的聊天记录都入侵查看了？！”
而且还是白天的最新聊天记录！
尽管觉得如果自己敢点头，眼前这头吓死人的蛮牛能直接把自己一蹄子碾进地里，但里希觉得自己既然说了要对合作伙伴真诚，那就得说到做到。
所以他还是选择了诚实：“没有，我真的没有黑进你的聊天记录。”
“那你是怎么知道那些话的？”禅院甚尔依旧揪着对方的衣领没有松手。
“因为和你聊天的那个人就是我啊。”
禅院甚尔：“？？？！”
“想要了解一个人，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当然就是直接和对方进行沟通啊。你不是在一个网站上放了联系方式吗，联系方式既然是公开的，那我就主动加你咯，而且我全程都没说我是女的，就连头像用的都是一只猫，没人规定男人就不能喜欢猫吧？”
当然，那个网站是一个类似自荐枕席网站的鸭鸭网。
而听着眼前这小老外一通逻辑自洽、振振有词的发言，再一想到自己和一大男人网聊了那么久还各种表情话递暗示，禅院甚尔当即……
一把甩开手里揪着的衣领！把这脏东西甩得远远的！
果然还是宰了这混蛋吧！
“哇，气势不错啊，禅院君，看来我们填饱肚子后就可以出发了。”重获自由的里希倒是淡定地一屁股坐回到板凳上，继续吃着自己还没吃完的烧烤串。
而本就被震撼得一时间大脑卡顿重启的禅院甚尔，被这么一打岔，下意识问道：
“出发？去哪儿？”
里希一脸这还用问吗的表情：
“去搞定这桩任务啊，走，一会儿我们先去当初劫船的事发地点现场勘察一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禅院甚尔此刻竟然不觉得愤怒，甚至有点想笑，因为他觉得这人的脑子是真的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对啊，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懒惰的人是无法追赶上阳光的，你总不会是吸血鬼吧，禅院君。”
禅院甚尔：“……”
老子不是吸血鬼，但老子为什么要该死的去追赶太阳！
都忙活一晚上了，虽然他天与咒缚的身体素质不会感到疲惫，但他也是人啊，是人就要睡觉啊！
“禅院君，早忙完早完事，你也不想拖拖拉拉地一直看到我这张脸吧。”
我谢谢你对自己还挺有清醒认知的！
……
居酒屋的洗手间，窝了一肚子火坐在马桶上的禅院甚尔当即一个电话打给孔时雨。
而回到公寓补觉还没多久的孔时雨被这锲而不舍的手机铃声摧残得只得挣扎着掀开眼皮。
刚眯着！
“喂，你，到底是从哪儿弄来了这么个玩意儿？！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听到手机那头禅院甚尔暴躁的低吼，孔时雨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对方说的是谁。
嗯，这可真是个好问题，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最终，只得给出了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嗯，他，是一个父亲。”
禅院甚尔：“……”
很多年后，天与暴君每每回想起最初的相遇时，都忍不住笑骂……自己的运气果然很差。
命运的齿轮也许就是在此刻开始转动的，他那原本一滩烂泥怎样都无所谓的人生，因为一个混蛋的出现，从此变得鸡飞狗跳。
……
我们泪水的洪流涌入熊熊烈焰之时，
我把你紧紧拥抱，
这时我便死于思念。
——《还乡集》by海因里希·海涅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chapter1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