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茫炬昭阳》霁尘

97、溺水

　　顾晴愣在原地，心中百感交集，干脆这哥们以后改名叫曹操吧，刚在想他的事他就出来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这祁川到底是欠了他多少钱？顾晴招呼方晴霁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免得误伤。

　　祁川没工夫去管顾晴的这些小动作，死死盯着前太子，“皇兄。”

　　“你当初放了我一条生路，就应该想到现在的情况。”说话间，前太子协同他身后的太子旧部，长剑出鞘，“上！一个都别放过！”

　　什么？他连殊天国的无辜人员都要迁怒？顾晴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她现在是知道这家伙当不了皇帝的原因了。

　　祁川知道不管他说什么都不管用，只好拿出武器抵御，方晴霁亦将顾晴护在身后，顾晴环顾四周，出来得急，没带趁手的兵器，于是她将目光投向了那具枯骨手中捧着的剑。那把剑属实好看，拿着它打架多有逼格。

　　混战一触即发，顾晴趁乱拿到剑加入混战。虽然祁川和方晴霁都算是高手，但双拳难敌四手，终有体力用尽的时候，前太子带的人又多，且他只盯着祁川一人打，步步杀招，誓要让祁川葬身于此。

　　顾晴心中那个郁闷啊，怎么还有那么傻的人啊！一点都不顾全大局！前太子追杀祁川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想当墨国的皇帝嘛？这是他们墨国的事顾晴管不着，但现在墨国正在举办演武大会，前太子若是在此杀了祁川然后登基称帝，墨国必将陷入一片混乱，更何况现在墨国鱼龙混杂，哪里的人都有。连这点都不为墨国考虑的人，想来是没那个资格当墨国的皇帝。就算不站在墨国的角度站在殊天国的角度来考虑，前太子此人野心重，冲动易怒，要是他成为了皇帝，估计会在今后成为殊天国的一个隐患。

　　如此一来，便有了祁川不能死的理由。

　　三人靠在一起，被太子及太子旧部团团包围。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祁川道，“你们是无辜的，我给你们制造机会，你们趁机逃出去。”

　　“说什么傻话！”顾晴立刻反驳。

　　祁川一怔，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然后这股暖流就被顾晴下一句话阻断了，“前面没路，石桥也被炸了，我们往哪逃去？”

　　倒是方晴霁先反应过来，小声问，“莫非就算没有石桥也能出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顾晴猛然想起之前在地图上看到过，这座山后有一条大河流，根据来路推算，应该就是在这一片底下，只要有水流就有生路！
　　祁川点头，“这一带我最熟，一会儿我吸引他们的注意，你们就想办法逃出去。”

　　“那你呢？”顾晴脱口而出。

　　祁川一怔，张了张嘴，随即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放心，我能斩他一次，就能斩他第二次，这一次，我的手不会再抖了。”

　　语罢，他手起剑落，奋力杀出一条通路来，顾晴同方晴霁也丝毫不犹豫，向着那深渊巨谷奋力一跃，下面是什么谁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所有人现在都在赌那会是一条生路。

　　在感受到重力做功的那一瞬，顾晴脑子是乱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紧紧闭上眼，死死抱着那把剑还有装有《殊天策》的盒子，然后蜷起身子尽量减少由于下落带来的冲击对身体的伤害。

　　当时只有一个想法，还是蹦极安全一点。

　　也是一瞬间的事，她听到了自己的落水声，重力拉着她不断下沉，但速度要显然减缓许多，浮力又试图推着她往上，但在加速度的影响下，始终敌不过重力的作用，。顾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撕裂了一般，然后还在不断往下。她只看得漆黑一片，然后听到“咕噜咕噜”的泡泡声，她不会游泳。

　　顾晴努力地憋着气，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调整姿势，模仿那些会游泳的人试图浮出水面，但她显然是高估了自己，游泳这种东西哪是看就能看会的？

　　当水充斥她鼻腔口腔的时候，顾晴顿时慌了，理智什么的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所以不要劝一个处在生死边缘的人保持冷静，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理智在人类求生本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这时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使劲往上拽，当冲出水面的那一刻，顾晴大口喘气，贪婪地呼吸，从来没那么接近过死亡！她不顾形象地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大喘气，她冲方晴霁那边抬手，用眼神道了个谢，然后继续喘气回神。

　　然后就见祁川也浑身湿漉漉地从水里爬上来，“幸亏我会水，不然今天就淹死在这儿了，曦王殿下好狠的心呐，我们也算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了，怎的也不捞我一下？”

　　方晴霁赌气似的别过头，不想搭理他，反倒是问顾晴，“怎么样了？”

　　顾晴缓过来一些，看了眼方晴霁，又看了眼扭衣服的祁川，“……yue——”

　　不行啊，这后劲儿有点大，她这辈子都不会想蹦极想游泳了。

　　“前太子等人呢？”见方晴霁是铁了心不想搭理祁川，只能由她来交流了，“桥没了，他们要怎么回去？”

　　总不可能这一大群人也跟下饺子似的跳下来吧？

　　祁川甩甩脑袋上的水珠，“谁跟你说只有这一条路的？那装宝藏的山洞里还有好多路呢，鬼知道他们是从哪个门出来的。”

　　顾晴站起来向祁川走两步，然后抬脚想把他踹下去，然而自己力气还没恢复根本踹不动人家，自己还得了个后冲力跟被弹开了似的，踉跄了两边被方晴霁给接住。

　　你奶奶的，早说有门啊，有大路不走非得走水路，你以为你是美人鱼啊！

　　“在这儿待着也不安全，歇一会儿我们顺这儿出去吧。”祁川笑笑，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顾晴顺势就坐了下来，“那好啊，你来讲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本想逃避，转头却瞧见这师兄妹二人可怖的神情，无奈叹气，“好吧，我讲我讲。”

　　其实这净山寺以前香火也是很旺盛的，不过是前朝时候的事了，他们刚刚去的那个地方，就是前朝宝藏的地点，有了那堆积成山的宝藏，墨国起码近百年的发展都不用愁。不过这个藏宝地点不是他们墨国的人找着的，而是思玉夫人找着的。

　　祁川的母妃只是后宫一个并不受宠的妃子，遭人陷害致死，抛尸荒野，先皇也不管不顾，不了了之，最后还是祁川偷溜出去，给母亲下葬，就葬在这净山寺，还将她的牌位供在净山寺，那日顾晴与方晴霁见着祁川出现在净山寺就是来祭拜他母亲的。

　　也就是他给母亲下葬的那天，遇到了思玉夫人，她知晓了祁川的身份，便带他来到这藏宝地，并把《殊天策》的《微茫》一卷交给了他，嘱咐他，若是遇到了同她长得很像的姑娘，就把这东西交给她。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前段时间的墨国皇位之争，思玉夫人也参与了，作为祁川的参谋，助祁川一路登顶。一开始祁川还不知道为什么思玉夫人要帮他，直到他偶然间看到思玉夫人前往净山寺祭拜他的母亲。

　　原来他的母亲同思玉夫人是多年老友，她此番来墨国就是为了来探望一下许久没见的老朋友，没想到却见到了她的牌位。

　　在内乱平息之后，思玉夫人便离开了墨国，让他自己处理剩下的事。一开始他是想除掉太子以绝后患，可想到他毕竟是自己的哥哥，若是他也死了，自己在这世上就真的没有亲人了，便想着放他一条生路，从此改过自新，这样自己还可以让他当一个闲散王爷，可惜有人并不领情。

　　顾晴捋着其中情节，提出疑问，“思玉夫人是如何知道我会来墨国的？”

　　“她毕竟是你母亲，天底下最了解孩子的便是母亲了。说不定她一直都在看着你呢。”

　　“那她又说她去哪儿了吗？”

　　祁川摇摇头，“她没说，她只说这个世上有太多的风景有太多的人她都没见过，所以等她看完了众生百态，就会回去的。”

　　顾晴沉默，线索又断了，希望带这句话回去长公主不要为难她才好。

　　祁川指着顾晴抱着的那把剑，“喏，这把剑也是思玉夫人当时留下的，叫做不祈，她说如果你想要就给你好了，放在那具枯骨的手中，以你的脾气秉性一定会注意到的。”

　　顾晴打了个哆嗦，这思玉夫人太恐怖了，原来被人看得透彻是这样的感觉。

　　三人好不容易才回到熟悉的山路上，前太子的追兵一直都未追来，也不知是埋伏在哪里。

　　顾晴离开的时候还是傍晚，现在这么一折腾已经到了三更，顾晴打了个哈欠，可算是结束了，这一趟也不算白跑，拿到了《殊天策》，拿到了趁手的剑，这也算是思玉夫人的线索之一。

　　总之，白天就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接下来的比赛。

　　但是就在顾晴欢欣雀跃地想要说再见的时候，祁川的手却搭在了她肩膀上，顾晴不明所以，但她看到了自家师兄搭在剑上的手。

　　吓的祁川连忙放手，“曦王殿下，我借你师妹一天不在意吧？”

　　顾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祁川，你看他在不在意。

　　祁川对顾晴道，“我听闻顾二小姐有通晓人心、纾解人心的本领，所以，有些话不得不对二小姐说。”

　　他也不算傻，知道该找顾晴说，他还悄声补了一句，“有工钱。”

　　顾晴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咳咳，钱不钱的是小事，主要是见不得人受心里的折磨。放心吧，方师兄！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到时候我请大家吃饭！”

　　她一听到钱，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