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茫炬昭阳》霁尘

87、信物

　　虽然顾晴叫他们一直往前走，但陈列星与萧啸哪敢擅自行动，地道前方有什么谁都说不清楚，一旦踏错引来的后果也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而且也说不好其他的队伍是不是也发现了这个地道正在前方埋伏，第一天比赛，还是要尽量减少伤亡。

　　于是二人隐藏起来，一面等前来汇合的方晴霁和顾挽风，一面减少体力的消耗。

　　没过一会儿，他们来的方向想起了脚步声。
　　两人定睛一看，是方晴霁，以及他身后跟着的，唯唯诺诺的顾挽风。

　　其实顾晴知道陈列星与萧啸二人不会贸然行动，所以她在留给方晴霁的暗号中又交予了他带领众人出去的任务。当然，用的是她和方晴霁之间独有的暗号，除了方晴霁没人能看懂。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留一个心眼。

　　二人将顾晴到来前后发生的事悉数告知，并寻求方晴霁的意见，是继续前进，还是倒回去支援顾晴。

　　顾晴此行危机重重，方晴霁纵然担心，顾晴在留给他的暗号中语气轻快想必是为了让他不必担心。

　　方晴霁深思一阵，走到众人跟前，“走吧，我们去终点等她，现在就相信她吧，她一定可以的。”

　　说实在的，顾晴的心思其实很复杂，在面对五名强劲的对手，既希望这种危急时候方晴霁能及时出现来帮助她，但她格外清醒地知道自己只能这么想想，万不能成为朋友的拖油瓶。无论何时，总不能过分依赖他人，如果自己无法解决，那她一辈子也就不能实现她真正的自由。

　　顾晴与飞云国的五人商议，以捉迷藏的游戏来决出胜负。每轮都由一个人找，五个人藏，找人的不仅需要找齐全员还需要找到藏起来的殊天国信物。如果在一炷香内全部找完，即算作胜利，楚卿卿也答应若是顾晴能获胜，他们就会让顾晴带着信物离去不再阻拦。

　　第一轮自然是让顾晴来找，他们五人蛇鼠一窝，当然不会让她好过，先是拿着木签在顾晴面前晃了晃，然后五人各自藏匿。

　　顾晴摇头，只要不打架，什么都好说。对于这些人，她当然是没必要遵循游戏规则的，她的眼睛一直都追着信物跑呢，谁会管他们藏在哪？

　　带游戏一开始，顾晴径直往他们藏木签的地方找去，他们自以为藏得很好，却是太相信顾晴了，她根本不守游戏规则，根据偷看来的方位找到了木签不说，自己则是拿着信物调头就跑。

　　打不过，她跑还不成吗？

　　好在摸清了论剑山庄里的机关构造，她趁机躲进地道，但接踵而来的脚步声宣告着她巨大的危机，果然这些人不是好糊弄的。

　　他们得知被骗，气急败坏，再加上本就看不惯顾晴，下起手来更是没轻没重，熟练地利用机关，几次三番堵住顾晴的去路。

　　在方晴霁的带领下，剩下四人的进程很快，一路上小心躲避，也没碰见其他队伍的人，但这也不是什么好消息，这意味着顾晴始终没有跟上来。

　　他们来到一座石门面前，手边就是一个机关，不过机关坏掉了，不然他们打开机关就是终点。

　　此时萧啸站出来，“小爷来修机关，平常在启明书院其他课也没好好上，但是这机巧却是小爷最擅长的。趁这段时间看看二小姐能不能赶来。石门对面就是终点，若是修完石门她还没来，我们也不算成功。”

　　方晴霁暗暗攥紧拳头，最多等到石门机关修好，届时他直接去找人！

　　但有人动作比他还快，顾挽风惊呼一声，面色忧虑，调转方向就回头奔去，拉都拉不住。

　　“二姐姐有危险！”顾挽风跑得贼快，一转眼就没了踪影。

　　“她要做什么！”陈列星大吼，“木签还在她身上！”

　　与此同时，外边热烈的锣鼓声传来，格外地刺耳，随即是观赛者的一片欢呼，他们在地道里，隐隐听到“飞云国”几个字。

　　是飞云国第一个集齐了信物并且到达了终点。
　　可顾晴明明去找飞云国的人拿信物了，眼下飞云国取得头名，那顾晴呢？

　　方晴霁越来越不淡定，顾晴此番可能凶多吉少，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握紧长剑冥封，转身没入黑暗，意想不到的是，面前站着一人，手中还拽着一扑腾的姑娘。

　　是顾晴！她不仅自己回来了，还把顾挽风给抓回来了。

　　她一回来，就将木签递给方晴霁。

　　接过木签，方晴霁只觉得木签潮湿，黑暗之中看不清顾晴现在的清晰模样，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儿却不会骗人。

　　果然，就不该放她一个人去的……

　　顾晴什么都不说，将顾挽风甩到前面，“谁喊你到处乱跑的？要跑也不把木签交给方师兄？”

　　她从顾挽风身上搜罗出剩下的四张木签，递给方晴霁，“你也是，既然把她带回来了，就应该把木签给带着，好好保管 。”

　　顾晴并没有说她的伤，她在强忍……许是不想在达到终点前再倒下。方晴霁心疼，他上前一步，让顾晴能够有所支撑，声音很平静，“是她自己要跟上来的。”

　　只是碰巧遇上，他正忙着找顾晴留下的暗号，然后顾挽风就像开启了自动跟随一般，自动跟着他走了。

　　“抱歉，我来迟了。”顾晴打起精神，扯扯方晴霁的袖子，“我刚刚已经把其他队伍的信物放到较为显眼的位置了，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无论如何，这个第二我们一定要保住。走吧！”

　　机关修复，随着石门缓缓开启，光亮从门缝中渗透出。

　　顾晴批了个黑色斗篷，除了面色苍白了些，一如平常，方晴霁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往顾晴身上飘。只是不知道那件斗篷下面是什么样的。

　　“啊……早知道把我的口脂给带上的，我的妆全脱了！”顾晴故作开朗，甩着手，很是轻松的样子，又略微有些遗憾，“真是的，才第二，要是我能跑快点就好了。虽然我觉得第二已经不错了，但一想到得第一的是楚卿卿那泼妇心里头就不舒服。”

　　接下来的时间内，几个队伍依次到达，并按照到达的次序站定，算是入场式，人一多，便容易产生口舌之争，短短的这段等待时间，顾晴已经听到几种议论了。

　　有夸赞飞云国的自然就有贬低殊天国的，也有为殊天国说话而诋毁飞云国的，但无论哪方，都没有用正确的方式说话，当然也有理智的，但都是占少数，在涉及家国问题的时候，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受到贬低，而往往有些时候，大家表达自己的情感却用错了方式，因此矛盾争论会越来越多愈演愈烈而一发不可收拾，闹得本来没有恶意的两方却撕破了脸皮。

　　对于此等流言蜚语，顾晴是最痛心不过的，明明两方都是想护卫自己喜欢的事物，明明两方都没有敌意，却是用错了方式。

　　不知是谁在开赛前设了赌局，赌哪方获胜，约有七成的人都买了殊天国胜，结果叫人大跌眼镜，嘲讽声怒骂声起此彼伏。

　　“小爷真的想抽他们的嘴。”萧啸闷闷不乐，“胜败乃兵家常事，小爷叫他去赌的吗？”

　　“别理会他们，跟这种人置气拉低自己的身价，我们同他们站在不同的水平线上，自然是不能够平等且理智的交流的。”顾晴幽幽道。

　　用通俗的话来说，这样毫无章法地宣泄自己情感并把怒火迁就到别人身上的都是智障。

　　“伤怎么样？如果坚持不住，我们就直接回去。”方晴霁小声道。

　　顾晴摇头，“演武大会的开幕式，多少双眼睛盯着，一举一动都代表殊天国，适才交手，飞云国有意拉拢墨国，此次是动真格的，我们不能被抓住把柄。”

　　“那你的伤……”

　　“不妨事。”顾晴斩钉截铁地回答，老老实实地站着，若不是她毫无血色的面颊，几乎没人发现她的不对劲。

　　她在这里说了个谎，实际上是有事的，事情还不小，一直以来毫无动静的碧血丹心蛊又开始发作了，手臂的疼痛感愈来愈烈，每一次发作都会相较于上一次更加严重。

　　但她现在不能将注意力放在这上面，若是跟方晴霁说了蛊毒的事，一定会强制把她押到洛眠那里接受治疗，那就会打乱她的计划。

　　因为她之前跟齐和约好了，傍晚去四季茶楼寻他，然后再一起去纵横山为秦蓁蓁寻解药，至于她身上的伤，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大不了，失血也不是很多，过一会儿应该就能结痂了。

　　而每当她一这么想，第一个发现她小心思的绝对是方晴霁。

　　在回住宿点的路上，陈列星自觉地想跟方晴霁一辆马车，毕竟他在启明书院的时候也一直跟着他，是方晴霁的左膀右臂，主动担起了侍卫一职。

　　但萧啸却插在方晴霁与陈列星之间，把陈列星推上了李司监的马车，自己则笑嘻嘻地同顾挽风一辆马车回程。

　　这陈列星真是个没眼见力的，没看见小王爷和二小姐有话要说嘛，但比起同李司监共乘一辆马车，他宁愿和顾挽风一路。

　　“纵横山我代你去即可，你先回去好生休养。”

　　“不行，你要去净山寺，那天我们找到的那个地道不是还没有仔细看过嘛，正好我把齐和引开，你可以借机去看看。”

　　“可……”

　　“相信我。”顾晴义正言辞，“换作别人可能不行，但若是我，就一定可以，而且净山寺，也只有你能去，你去，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