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茫炬昭阳》霁尘

82、朋友

　　两人装作是来避雨的路人，从容地从佛像后面走出。

　　“不好意思，我们以为是山贼，这才躲起来的。”顾晴面上挂起标准的微笑，让自己看上去尽量亲和些。

　　青年男子轻笑，拱手行抱拳礼，“不妨事不妨事，这荒山老林的，确实会容易担心山贼呢。”

　　顾晴扯扯方晴霁的袖子，摇摇头，以微不可闻的声音道，“绝对不可能是恰巧来避雨的！净山寺地处偏僻，是本地人都不会闲来无事上来的地方，我们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另有目的，所以这人出现在这也绝非偶然！”

　　“二位为何会出现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倒是青年男子先开始质疑起二人。

　　但顾晴早就想好了说辞，谎话张口就来，“不瞒阁下说，我们兄妹二人并非本地人，这不是听说演武大会快要开始了嘛，于是就赶到墨国想见识一下这场盛会，离开赛还有几天便想着在墨国转一转，我们从边陲小国而来，没见过什么世面，便迷了路。”

　　青年轻笑三声，“原来如此，对了，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顾晴上前一步，这种时候还是靠她比较稳妥，“我叫做洛星，这是我兄长洛宸，我们从祁国而来。阁下又如何称呼？”

　　“二位叫我齐和即可。”

　　这位名叫齐和的青年一直盯着顾晴看，拧着眉头上下打量，似乎在确定什么，“这位姑娘，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顾晴迷茫的小眼神投向方晴霁，意有所指，这可不好说，谁知道原来的顾二小姐有没有到处乱跑又招惹什么不该招惹的人呢。

　　好在齐和率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对不对，虽然眉眼间有点像，但差别还是蛮大的，我见到的那位，年纪可要比姑娘大上许多。”

　　顾晴与方晴霁对望一眼，与她生得像，年纪又要较她大上许多，难道是思玉夫人？

　　“请问你是多久见到的？那个和我很像的人。”顾晴不想放过任何线索。

　　齐和席地而坐，拧着衣服将衣服上的雨水拧干，抬头望着顾晴眨眨眼，“那我哪记得？我又不认识她，都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你找她什么事？”

　　“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就是有点好奇。”

　　“洛姑娘，年纪轻轻，说谎可不好哦。”

　　“唉，不瞒阁下，我们兄妹二人此次出行不仅仅是为了看演武大会，更是来寻找失散多年的母亲。前不久听说她出现在了墨国，特此来找寻的。”顾晴张口就来，神态自如，声情并茂，仿佛确有其事。

　　“诶？原来你们是出来找母亲的啊？为什么你兄长不像你啊？”

　　顾晴差点没忍住，她道，“女肖母，儿肖父嘛，兄妹之间长得不像也是常有的事嘛，当然也有可能不是亲生的。”

　　方晴霁眉头一挑，意义不明。

　　齐和哈哈大笑起来，“洛姑娘还真是有趣，这句话要是放我家，我估计会被我哥打断腿！”

　　“弟弟和妹妹的待遇能一样吗？”顾晴瘪嘴。

　　“不过不好意思啊，我真的不记得了。”

　　顾晴装作难过失落的模样，委委屈屈可怜兮兮，“没关系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都找了那么久了，再多等一段时间也无所谓了。”

　　方晴霁默契地拍拍她的肩，像是在安慰。

　　“那在下只能祝愿二位早日如愿。”齐和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相逢即是缘，既然我们在这净山寺遇上了，就是上天给的缘分，不如就交个朋友吧？反正二位在墨国人生地不熟的，在下作为本地人正好可以给二位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真的吗？那多谢阁下了！”

　　“二位若有需要，可至安昌大街东北角的四季茶楼寻在下，不过在下只有傍晚时间才有闲暇，二位若是想寻在下，可莫要扑了空。”齐和彬彬有礼，往寺庙外望了一眼，“哎呀，雨停了，在下也该走了，两位是否需要和在下一同下山？马上就要入夜了，走山路可不安全。”

　　“我兄妹二人迷路至此，正愁找不到下山的路，那就麻烦阁下带路了。”顾晴礼貌微笑，暗暗地给方晴霁打招呼。

　　齐和走在前方带路，顾晴与方晴霁跟在身后，依旧对刚刚发现的密道耿耿于怀，但在齐和提出了要带他们下山后若执意留下反而会引起怀疑，只能改日再来了。

　　顾晴贴近方晴霁，用仅他能听到的声音道，“小心些，他从看见我们开始就没说过一句真话。”

　　待进了城，顾晴和方晴霁随便找了一家客栈停下，对齐和说这是他们住的地方，真挚地表达了感谢之情后，就此分道扬镳。二人一直躲在暗中观察，等确定齐和走远，二人才踏上回住宿点的路。

　　“这个人真的奇怪，他绝对不是碰巧路过的！”顾晴根据他的一举一动开始分析，“我想他的目的应该就是净山寺，只不过进来的时候刚好碰见我们便放弃了他原有的计划。”

　　方晴霁点头认同，“我最想不明吧的是他故意提起思玉夫人的行踪。”

　　“没错，他一定知道思玉夫人，而且知道的还比我们多。他说那些模棱两可的话为的就是吸引我们的注意，他知道我们需要线索，所以他用这种方法来让我们记住他。”

　　“看来我们之后打交道的次数还不少呢。”方晴霁冷笑看向齐和离去的方向，“齐和这个名字估计也是假的。”

　　“我们都能知道要用假名，他怎么可能会傻乎乎地报真名？总之我们与他的接触不多，要想知道更多他是一个突破口，之后再想办法去见见他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演武大会的作战策略也不能含糊。”

　　方晴霁又望了一眼前方，“走吧，我们先回去，眼下先解决演武大会拿到碧血丹心蛊的解药才是要紧之事。”

　　“说到碧血丹心蛊，也就是说在演武大会期间众生阁也会在墨国出现。他们的出现真的不会引起骚动吗？”

　　“众生阁一旦出手，必会血流千里，且毫无章法，谁也说不准在演武大会的会场上是否会做出格的事来。届时不仅需要准备比赛，还要应对众生阁的突袭。”

　　顾晴已经开始觉得累了，二人一路不曾停留，好不容易赶回了住宿点，却发现李司监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外，双手抱在胸前，愁容满面。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要是再不回来本司监就要以为你们死在外边了！”李司监忍不住破口大骂，即便如此还是挡不住的焦虑扑面而来。

　　“李司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顾晴问，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没有门禁时间的。

　　李司监长叹一气，打开身后的门，“你们快进去看一看吧。”

　　心头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二人被李司监带到了秦蓁蓁的房间，顾晴一颗心瞬间就沉了下来，大夫满头大汗，旁边站着的人也是一脸阴沉。

　　她曾经考虑过无数种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就是没想到竟然会是秦蓁蓁！明明秦蓁蓁没有招惹任何人！

　　“怎么回事！”顾晴攥紧拳头，虽然语气高昂了几分，但还是强硬地抑制住内心的愤怒，把自己的负面情绪撒在旁人的身上是非常蠢笨的，她望向萧啸与陈列星，他们三个今天是一起出去的，为什么只有秦蓁蓁出事了？

　　萧啸抹了把脸上的冷汗，“这件事说来奇怪，本来还好好的，说晕倒就晕倒了。”

　　与顾晴与方晴霁二人分开后，秦蓁蓁、萧啸和陈列星三人决定去与他们完全相反的方向调查，毕竟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地失踪十多年没有一点线索，如今突然有了线索怎么想都很可疑，一个人只要存在在世上，就绝对会留下生存的痕迹。

　　他们拿着思玉夫人的画像沿途打听一路，皆是一无所获，天气炎热，于是几人就进了一家茶楼，准备先休息一阵在继续调查。也就是在他们在茶楼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件事。茶楼里先是闯进来一群江湖客，人数大致在五人左右，他们一进来就质问掌柜近日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来过。

　　掌柜一脸懵，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在这条街开茶楼都开了几十年了，江湖客见过的自然不少，但这么粗鲁的还是第一次见，甚至连客套话都懒得说。坐在二楼的秦蓁蓁许是跟顾晴在一起待久了，也有了观察人的习惯，她从楼上往下望那些举止怪异的江湖客，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根据那伙江湖客下意识的动作和拿刀方式，她敢断言这群人根本不是江湖客，模仿的痕迹很大，却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

　　秦蓁蓁迅速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另外两人，自己则多注意了几分，那假扮江湖客的五人似乎见问不到什么东西，便骂骂咧咧地离开了。秦蓁蓁快步跟上，她十分谨慎，几乎是不可能会被发现。可就在她追出茶楼时，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

　　跟上来的二人皆是一惊，萧啸迅速扶起秦蓁蓁带她去临近的医馆找大夫，陈列星则奋力去追那群假扮的江湖客，但那群人似乎对墨国的地形十分熟悉，察觉到有人追踪后两三下就将他甩到了身后。

　　他们没办法，只好先回去商讨接下来该怎么办。

　　顾晴听完他们的叙述，面色凝重，她问大夫，“她的情况怎么样？”

　　大夫先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然后又将手在衣服上摩擦，有些为难的样子：“这……这位姑娘没有皮外伤，应该是中毒之类的……”

　　“你们去的那个茶楼叫什么名字？”方晴霁问道。

　　“是四季茶楼，安昌大街东北角的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