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茫炬昭阳》霁尘

14、第十四章 开始摆烂

　　申凡被大理寺官差带走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浓密阴霾中渗出的隐隐天光，就好像是身处绝望之中的触碰到的一点希望。

　　顾晴望天，但她始终觉得，只有云开雾散、拨云见日那一刻的天空，才是最澄澈的。

　　一切尘埃落定，她正准备离去，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走来。

　　文落灯一身玄色官服，面上恢复了以往的温和，“顾学子，有人要见你。”

　　“要见我？”顾晴脑海中瞬间冒出了一个名字。

　　果然是申凡。

　　在将顾晴送至后，文落灯便先行离开，留给她二人说话的时间。

　　“你找我？”顾晴问。

　　申凡抬眼看她，自嘲地扯了下嘴角，没了以往的高傲，“抱歉啊，让你蒙受这样的委屈。”

　　“你这么做，值得吗？”

　　“等你走到这一步的时候，你就知道值不值得了。不过，你应该永远也体会不到吧，顾家势头正盛，顾丞相又权倾朝野，怎么可能落到我这一步。”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你怎么能理解？衣食无忧的顾家二小姐，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上面还有顾丞相和你头上的哥姐挡着。”申凡语气逐渐低落，目光飘向了很远的地方，似乎是在想象，如果她不是没落世家的大小姐，是不是也能无忧无虑安安心心地在书院学习，然后入仕，平凡而又稳定地度过这一生。

　　直到顾晴离开时再看她，她依然向往地注视着外面那片灰楚楚的天空。

　　顾晴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回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若是换成其他人，就已经完了。”

　　申凡这才收回目光，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

　　自那之后，她的书院生活又重归于平静，整日不是赶课时，就是到处玩耍，偶尔会遇到曾经挖苦嘲讽她的同砚，也依然拉不下脸皮来正式道歉，只是避着她，尽量不出现在她眼前。

　　由于这日顾晴和秦蓁蓁双双睡过了头，两人一致决定，逃课，找了块草坪躺着晒太阳。

　　“我怎么觉得，穿越了之后，人生就没了盼头呢？”秦真真闭着眼仰面躺着，久雨初晴，阳光真的是一种奢侈。

　　顾晴此刻就希望自己是一只猫，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她的身上，“那是你没盼头了，我还想赶紧回去呢，我论文还没赶完呢，导师让饿看的文献我也没看……”

　　“我说啊，既然想要穿越回去，就得弄懂穿越的原理吧？”

　　“科学原理吗？那你应该去问物理学院的。”

　　“这种时候你还想着科学，不应该信玄学吗？我说啊，咱们还是把这个国家的所有寺庙都拜一下，说不准那位大师灵，给咱们实现愿望呢。”

　　顾晴翻了个身，叹气，“可你甚至连山门都出不去。”

　　两人不约而同地唉声叹气，没手机没网络，怎么会那么无聊……

　　突然，秦蓁蓁猛得翻身起来，顺道拉起了昏昏欲睡的顾晴，“哎，你说那么大一个启明书院，都是一群群书呆子，缺少了太多乐趣，我们来给它添点色彩吧！”

　　“行啊，交给你了，策划部部长。”顾晴郑重其事地拍拍秦蓁蓁的肩，认可点头，慵懒地倒了下去。

　　顾晴却在半空中被揪住了，秦蓁蓁贼贼地笑，“一起嘛，副部长～”

　　“一共就俩人，俩人还是官。说吧，你要计划什么。”

　　秦蓁蓁眼珠子骨碌一转，“我们就举办个……春日心动惊喜大会？”

　　“好土。”顾晴眼珠子一翻，并不想搭理。

　　秦蓁蓁并不在意，挽着顾晴的胳膊滔滔不绝，“你看，这书院里那么多男男女女，保不齐就有互相看对眼的呢，青春期短暂，一瞬而过，自然得好好珍惜才是～”

　　“李司监不抽死你。但是，我感兴趣。”顾晴就是个假正经的，“说吧，你想干什么？”

　　“我打算在书院办一个鬼屋！”

　　“你还是想想吧，晚上枕头做高点，梦里什么都有。”顾晴想起那个教导主任模样的李司监，不由得瘪瘪嘴，李司监不疯才怪。

　　秦蓁蓁挽着顾晴的胳膊开始无赖撒娇，“别抛弃我啊，我的好阿晴，我可是都打探清楚了，武系的刘师兄对文系的张师姐有意思，文系的孙同砚和杨同砚也常常眉来眼去的，可不得好好撮合撮合嘛，反正在古代，早不早地就成家立业了，哪有早恋一说啊。”

　　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试图卖萌打动顾晴一颗鄙夷的内心。

　　即使是穿越了，秦蓁蓁还是那个爱看热闹的秦蓁蓁，顾晴无语，将胳膊从秦蓁蓁手臂中抽了出来，缩了缩脖子，“我无所谓，如果你能说动李司监的话。”

　　就见秦真真骄傲地扬起了笑脸。

　　顾晴非常后悔，秦蓁蓁这个老六，老子就不该相信她的！

　　秦蓁蓁喜笑颜开地拉着顾晴站在凶神恶煞的李司监面前，李司监手中捏一把戒尺，就看秦蓁蓁要怎么把她的计划说出一朵花来。

　　顾晴一脸“我是被迫的，我根本不认识她”的表情，想站得离她远些，却被秦蓁蓁一把给捞了回来。

　　“你要办一个鬼屋？”

　　“其实形式不只局限于鬼屋，还有很多东西，比如寻宝、竞赛之类的，有助于同砚之间加深情谊，锻炼团队协作能力，仅限于书面的教学不过是纸上谈兵，只有让学子们亲自动手实践、磨练自己，才能让学子们在今后进入朝堂之时，获得更全面的发展，为家国做出贡献。”

　　秦蓁蓁越说越得劲，说她说的假吧，似乎又不全是假话，说她不着调吧，但似乎又是这么个理。

　　更关键的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当秦蓁蓁自信满满地将那厚厚的一叠策划书交给李司监的时候，顾晴就知道她是认真的了，起码从一周前就开始策划了，真的是，深谋远虑啊。

　　秦蓁蓁的策划写得极为详尽丰富，包括此次活动的目的，需要的人手，活动内容，甚至连经费都精确到了小数点后两位，也不管对方是否读得明白。

　　就见李司监捏着下巴思忖了一阵，“院长此前便交代过，希望启明书院的教学方式能更加多样，以促进各位学子的多方面发展，但无奈一直想不到合适的方式，云阳郡主此番提议属实不错，计划也非常得详尽，可以先试上一试。”

　　秦蓁蓁一听，眼睛都亮了，喜笑颜开，“既然要促进各位学子的多方面发展，那学生有个提议，李司监能否听听给学生点意见？”

　　“云阳郡主但说无妨。”

　　只有顾晴无语扶额，她真的是太了解秦蓁蓁了。

　　“学生觉得，启明书院可以鼓励学子们创办社团。”

　　“何为‘社团’？”

　　为了自己的大计，秦蓁蓁很耐心地解答这个对他们而言崭新的名词，“就是志同道合的学子们聚在一起，创建一个组织，比如说有学子喜欢音律，便可以和其他喜欢音律的学子们一起举办有关音律的活动，这样一来，学子们可以学到更多书上学不到的东西，不正符合院长的初中嘛。”

　　李司监一边听，一边还点头认可，他似乎觉得这新奇的玩意儿放到书院里可行，便道，“云阳郡主此建议甚好，待老夫向院长汇报后，再做决定。那此次启明书院的春日活动，就交给云阳郡主筹办了，若是效果好，院长可能也会点头答应云阳郡主适才提出的‘社团’的组织形式。”

　　就见秦蓁蓁兴奋地朝顾晴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委以重任，“阿晴啊，招揽人手这一至关重要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顾晴一脸“你在逗我？”的不可思议，“秦大姐，我社恐诶，我去哪给你招揽人手？”

　　秦蓁蓁连连咂嘴，单手轻浮地将顾晴圈在自己的怀中，“别妄自菲薄嘛，我们阿晴那么大一个美人，只要往那里一站，就能吸引无数人的目光！更何况，自申凡的那件事过后，你可是一举成名了呢，书院上下都在议论你的传奇故事。”

　　顾晴瞅着她这神情，这是打算要在这儿久居了？

　　“唉～你放轻松嘛，整天苦着脸也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啊，还不如玩得开心了，也不枉这一趟奇妙的旅行啊。”

　　“我是怕你对这个世界感情太深，到时候走的时候舍不得～”顾晴弹了她个脑瓜崩。

　　秦蓁蓁咧着嘴角捂着自己的脑门，嘿嘿傻笑，“我才不会呢，你看我对哪个游戏恋恋不舍念念不忘的？我也是个念家的孩子呢。”

　　顾晴拿她没办法，真好啊，这个人，一天到晚都乐呵呵的，尽情地去做她想做的事，心是自由的，做什么都是自由的。

　　“好吧，既然你想闹，我就陪你吧。”顾晴也将手搭在了秦蓁蓁肩上，两人勾肩搭背一路向前，“谁叫我不忍心看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嘿嘿。”

　　“你要怎么做？三更半夜，安全起见，总不能让他们一个个单独行动吧？”

　　“当然不会～又不是整蛊游戏，单人有什么好玩的？自然是两人一组咯！”秦蓁蓁笑得傻傻的，有些不正常，“我已经做好抽签了！你先来，看看谁将成为你的搭档？”

　　正惊叹于秦蓁蓁的行动力，短短时间内竟然做出了那么多签。

　　顾晴还是配合地将手伸向了抽签筒，没干劲地念叨，“我觉得不管是谁跟我一组都不太安全吧？”

　　谁叫她天生自带倒霉体质？

　　在秦蓁蓁的眉开眼笑下，顾晴看清了签上的花纹，是一朵木刻的桃花。

　　“什么意思？”

　　“那就看看谁会抽到另一支桃花签咯？”

　　得，顾晴白眼一翻，笑成这灿烂样，准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