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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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站在宿舍阳台上，握着手机的手青筋鼓起，他听见钟淮屹还在说。
“检验之后，他们告诉我那片骨头上的痕迹显示，至少是五年前包裹着它的肌肉组织就已经腐烂消失，最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说到后面的时候，钟淮屹的声音低了很多，甚至停顿了好几次，每一次再开口他的嗓音就要更艰涩几分，秦烈知道他在抗拒着去思考这背后代表着什么。
可他们都清楚，那个时间点恰好是郁萝消失的时间，那是一片下颌骨，他们想象不出来这块骨头是怎么从她身上掉落下来的。
再极端一点的想，有没有可能，拥有这片骨头的人其实已经不在了……
这个念头只是冒出一点苗头就能让他们疼到喘不过气。
“秦烈，你到底查到了什么，让你抛下京市这边直接跑去松阳县？”钟淮屹咬牙问。
秦烈反问他：“那些……东西的来源你查到了吗？”
如果是来自松阳县，那又是来自松阳县哪里的？出自谁之手？是因为什么才会被送去检验，最终让钟淮屹安排的人盯上了，送到了钟淮屹的手里。
钟淮屹冷笑一声，如果是在生意场上，他绝不可能在秦烈还什么都没有拿出来时就将自己手里的信息全都交代出去。
现在不一样，他们都是为了那一个人。
只要能找到她，任何利益得失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当地一个小民警送到市区的，我把资料发给你。”钟淮屹道，“现在，该你说了。”
可秦烈看了一眼手机，确定钟淮屹文件已经都发送了过来，他匆匆回了一句：“我查到她父亲应该是松阳县人，和她妈妈结婚之前改过姓，现在我有一件事情要确定，确定那件事情之后我会都告诉你。”
说完这些秦烈就挂断了电话。
郁萝趴在秦烈房门上努力听里面的动静，她只能判断出来秦烈在跟人打电话，可具体说了什么她听不太清，隐约间好像还听见了“松阳县”，又听了一会儿，门里面响起脚步声，是往门口这边靠近的。
她担心秦烈是真往门口这边来的，于是连忙往旁边房间撤了。
秦烈隔壁就是走廊尽头的房间，也是空着的，布局和燕兆南那间差不多，收拾的很干净，郁萝进了房间以后又贴在墙上听了听隔壁的动静。
可惜，隔壁已经没有什么动静传过来了，她只得放弃，往铺了一层报纸的木板床上一躺，双手搭在小腹处，等着时间过去。
过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眼看着再等下去，天就真的要亮了，郁萝这才从床上起身跑到了阳台。
两个房间阳台靠的很近，郁萝先探头往旁边看了一眼，却发现里面隐隐还有光线透出来。
这个点还没睡？
郁萝失望的收回脑袋，只能又回去继续躺着。
这一个晚上她起身往阳台至少跑了十五次，可每一次跑过去看都能看见秦烈房间里有灯光，他不睡觉，郁萝也没法进行下一步，眼看着天终于亮了，郁萝气得直挠床板。
可恶！
外面很快就响起了陆陆续续的动静，孟钧他们纷纷起床了。
没多久，喊口号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郁萝知道要找机会也只能等晚上了，她从床上爬起来，趴在阳台上往外面看，这个点天边才冒出鱼肚白，太阳还没有完全冒头，也不热，整个世界都还没有完全苏醒。
她趴在阳台上看了一会儿就看见一队人跑上了后面那条上山的路，孟钧赫然就在其中。
孟钧也看见了她，脚步一顿，叉着腰仰头朝她吼：“大清早你不睡觉看什么呢？”
“看日出啊。”郁萝随口扯了个借口。
“你在那里能看见日出？”孟钧回头看了一眼。
郁萝也立马意识到不对，她面前只有山，要真想看日出得爬山上去看才行。
反正也没有别的事情做，郁萝就来了兴趣：“我跟你们一起上山！”
她差点就直接从阳台翻身跳下去，手都已经撑在阳台栏杆上面了，她想起来不能翻，至少不能当着孟钧他们的面直接翻下去。
“等等我！我马上去找你们！”郁萝一边喊着一边转过身出了房间，紧接着下楼出去，飞快跑上山，在山路上跟孟钧他们汇合。
一队人全是熟人，都是学校里的教官，在郁萝跑过来的这几分钟里，孟钧已经把她跟燕兆南接下来会在这边住一段时间的事情说了。
“要跑上山顶啊，能行吗？”看见郁萝跑过来，立马就有人笑着问。
孟钧目光一扫，看见郁萝脚上还穿着一双塑料拖鞋，他眼皮都跟着狠狠跳了一下：“你去换双鞋。”
“我觉得这双鞋挺好穿的啊。”郁萝站定，低头一看，看着脚上这双鞋码大了的蓝色拖鞋，补充了一句，“就是长得丑了点。”
但是真的很方便，伸脚就能套上，脱下来也很方便，一甩脚就能脱下来了。
“这不是丑不丑的问题。”孟钧额角抽了抽，示意她往上面看，“你穿这个鞋子上山你确定？到时候脚疼了可别哭。”
“那肯定不会的！”郁萝想也不想道，“我就算打赤脚走上去也不会哭！”
她执意要穿着这双拖鞋上山，孟钧也没办法，想着到时候她跑不动了自己也会停下来，于是就没有再提这件事情，转身示意大家继续跑：“自己跟上！”
一群人又恢复了原来的队形继续往山上跑。
起初孟钧还担心郁萝跟不上，时不时转头往后面去看她，后来见又有一道身影追了上来，他这才收回了视线，安心跟上前面的队友。
郁萝回头看见跟上来的秦烈时都有些不可置信：“你不怕猝死吗？”
这男人一晚上没睡觉不说，竟然还有精力跟上来锻炼！
秦烈穿了一件黑色背心，下面是一条同色系的运动短裤，他盯着郁萝，听见她问出那句话的时候，眼神深了许多，反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问？”
他确实一晚上没有睡，一直在翻看钟淮屹给他传过来的那些资料，他也确实睡不着，因为里面不只有钟淮屹提过的检验报告，还有那块骨片的照片。
更重要的是，钟淮屹让人查到的资料显示，就是黄铮安将那块骨片送去的市里做DNA提取检测。
黄铮安哪来的骨片？秦烈只想到一个可能性，尤其是在昨晚上跟燕兆南短暂的对话之后。
少年人到底是青涩许多，即便像是什么都没有说，可他的反应落在秦烈的眼中已经透露出了很多的信息。
比如，燕兆南也没见过郁萝原来的样子。
所以，燕兆南在看着他拿出的照片时也能毫无说谎痕迹的说一句“没见过”，因为燕兆南是真没见过郁萝的脸。
确定了这一点，再假设黄铮安手里那块骨片就是从郁萝这里得来的，之所以会被送去提取检测，是为了帮助郁萝确认她的身份，因为连郁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而这一切正好就跟他让人查到的联系上了。
她没有过去，像是突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出现在燕兆南的身边。
秦烈一晚上没睡觉，他一直想一直想，设下无数的假设，最终只剩下这个结果。
要确认这个结果很简单，只要拿着骨片的照片问郁萝一句，亦或是给那个叫黄铮安的民警打个电话……
秦烈本想去找黄铮安的，可出门的时候看见郁萝往山上跑，不过一瞬的念头，他就已经跟了上来。
“呃……”郁萝转回头，连忙扯出自己早就想好的借口，“我本来想睡你那个房间的，就从隔壁看了看你阳台，看见你亮着灯的啊，那么晚你都还没有睡，我以为你这个时间至少是在补觉呢。”
“你也没睡。”秦烈提醒她。
那个点他没睡觉，她觉得他应该在补觉，可她自己也没睡，结果现在也没有补觉，反而跟着一起上山了。
“因为我要去看日出。”郁萝道，理直气壮的，“再说了，年轻人偶尔熬个通宵怎么了？”
秦烈额角青筋跳了跳，心都跟着沉了一下：“我25。”
只比你大了两岁而已。
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郁萝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哈哈哈”干笑了几声，加快脚步就想溜。
可她到底是失算了，脚上这双拖鞋平常确实是挺方便的，但上山跑步的时候穿是真不方便。
她一加快速度往前冲，脚上的拖鞋就很容易掉，没跑几步拖鞋就直接飞了出去。
“诶？我的鞋！”郁萝眼看着鞋飞了，穿着另一只鞋就要追过去。
但她那只鞋直接飞进了路边的树丛里。
在她想往树丛里面钻的时候，一只手从后面拽住了她的后脖颈。
秦烈将她身体拽直后顿了一下才松了手，开口时，嗓音有些干涩：“等着，我去。”
鞋飞的不远，秦烈进去后很快就捡了出来，他拿着鞋直接在她面前蹲下，将鞋放在她的脚上，声音很低，也很干，带着有些压制不住的情绪：“穿这个鞋就别跑那么快了，山不高，走上去也来得及。”
他的手从来没有这么抖过，指腹清晰记得试探过后的触感，没有属于皮肉的柔软，他甚至能想象到或许绷带底下就是骨头。
一个人失去了皮肉会是什么样子？
秦烈敛眸，之前在一些特殊地方出任务的时候，他也见过面目全非的伤员，见过失去皮肉包裹后的森森白骨，有些人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也有人被根本无法遏制的痛苦折磨的哀嚎不止，甚至想自我了断。
他无法想象在完全消失的这五年时间里，她遭受过什么样的苦难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秦教官，谢谢你。”郁萝穿上鞋，她看不见秦烈的脸，但能感受到眼前的人发生了某些变化。
很奇怪，好像很沉重的样子。
她歪了歪头，甚至弯下腰想去探究秦烈的表情：“你怎么了？”
秦烈站起身，低头看着她：“在想一些事情。”
“嗯？想什么？”郁萝回头看了一眼，孟钧他们跑的都没影子了，她连忙转身继续往山上走，“我们边走边说嘛。”
她想起了秦烈手里那张照片，于是清了清嗓子，故作不经意的问：“难道和感情有关？孟教官说你有喜欢的人，秦教官，你一晚上没睡，总不会是失恋了吧？”
“没有。”秦烈走在她身边，总忍不住侧脸去看，她的脑袋也被白色绷带缠紧了，甚至看不出五官的具体轮廓，可见她曾经受到的伤害到底有多大。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会想，让她知道自己原来的样子会不会是一件残忍地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02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