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曼诺斯侯爵》舞袖罗

4、第 4 章

　　老约翰最近很暴躁。
　　跟盖茨比那个肮脏下贱的麻瓜没关系，事实上那些屁话他每隔一段日子都要来上一回，老约翰最多气得想把他切片熬魔药，却是从没对没他动过手，至少表面上数十年如一日的恭敬。况且盖茨比那一身的肥膘……算了，他想想都觉得恶心，鼻涕虫都比他可爱。
　　目光转到墙壁的另一边，他糟糕的心情奇迹般平静了。面露微笑，那可是他最最宝贵的魔药来源和炼金道具。
　　“你说什么？”道具的嘴唇动了动，含糊的发音，老约翰皱眉凑过去听。
　　——坩埚要炸掉了
　　听清楚了，老约翰反倒不知道该放声大笑还是愤怒的觉得被侮辱了。
　　他的坩埚会炸掉？还是由一个大脑空白如新生事物一样的道具说出？！作为一个严谨的学着，老约翰在工作上是绝不马虎的。他几乎是用自己所知的所有魔法彻底检查过他的道具，包括身体、心灵和记忆。
　　没有记的，也没有是非对错观，无所畏惧，以及无法理解的近乎激烈的求生欲。
　　这很好，作为一个道具和原材料来源，没什么比它更称职的了。不用担心它会轻易坏掉，可以反复利用，最主要的是它也不会生出多余的无聊情绪，它曾是个人什么的让人厌烦。
　　老约翰大笑。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实在让他笑不出来。
　　坩埚真的炸了，非常彻底的毁了他的工作室。作为距坩埚最近的，老约翰无可避免的被滚沸的失败药剂泼上。他飞扑过去抢救他的储物柜，背部被二次腐蚀，骨肉嘶嘶直响。
　　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明明没有弄错任何原料和顺序？！
　　只顾着他的药材，老约翰完全没注意到另一锁在墙壁下人嘴边的勾起的笑意，极淡又快的一丝笑，如华丽天鹅绒般低沉优雅。在一缕天窗漏下的微光，照亮阴森冰冷的角落。
　　他没有记忆，白纸般的本性什么人在他上面画上一笔都能产生致命的改变。三年间，他接触到的只有老约翰和盖茨比，跟着二人耳濡目染，他的本性也绝光明正大不到哪里。
　　耳濡目染最绝望的黑暗，亲身体验一切的痛苦和屈辱……只为了蛰伏。
　　年复一年的，偷偷的学习，专注到近乎变态的重复同一件事，同一个事物！
　　只能说，他们是自作自受。

　　如果说第一次的炸坩埚是意外，那第十次第二十次次第一百次呢？
　　这一个月来，无论老约翰熬制什么魔药都无法成功，连最基本的疥疮药水也一样！
　　他简直要气疯了。
　　“你，你说！为什么你会知道？！为什么！这没理由的啊！说！你快说！”
　　尖锥、银刀、钉子，凡事老约翰能得到的利器，都毫不吝惜的赏了它。
　　一个月下来，它身上就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连盖茨比都倒胃口，许久没碰过它。
　　自视甚高的魔药大师，被一个从没系统学习魔法，甚至不是个人的东西轻易指摘……对一心扑在研究上的人，没什么比这更生不如死了。
　　老约翰从不是一个会欣慰于后浪推前浪的人，否则他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相反，他嫉贤妒能，眼里从来容不得一点砂。他最最让人不齿的一项罪名，就是谋杀自己才华横溢的学生，只因为他的学生解答了一个他无法回答的困难，就被无情的谋杀了。
　　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尚且如此，何况其他！

　　“草灵虫、碎铁花、雪淡石、非洲树蛇皮、无同树叶、转蓝花、修女风花精……”
　　还嫌老约翰还不过愤怒，他耷拉着头慢悠悠默出刚才失败那锅魔药的全部材料。天才知道那些都糊得面目全非了，他是怎么从中辨别出来的。人的嗅觉，真能灵敏到那个地步吗？
　　扯着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残破，每吐出一个音似乎都在撕扯着喉咙。老约翰已经三天没给他进水，看样子明显不像是健忘，而是故意为之。
　　勾唇，细长的唇线抿成一条诡异的弧度。
　　这大概就是极限了吧！……呵，巫师也不过如此！
　　老约翰气得浑身哆嗦，双目血红，也不管手中是何物就大力掷出。他疯狂的施虐，嘴里咆哮为什么为什么，神情痛苦的像他才是被虐待的人。
　　“……为什么？”
　　银钉扎破左边眼球，猩红被刺破，绿色血液染上他的脸。他歪头认真想，露出被尖刀一分为二的侧脸，愈衬得嘴角的弧度毛骨悚然。
　　“……天赋吧！这是上帝的恩赐，连梅林都无法改变的……我比你强，只能说我的天赋远胜过你……如此简单。”
　　啊！如此简单！如此简单！
　　老约翰被他激得暴跳如雷，几乎下狠手毁了他。突然，老约翰在对上他嘴边清晰可见的笑容后，如被兜头浇了冷水的，瞬间回复了冷静。不但收了手，还为它疗伤敷药。
　　骤雨似的殴打蓦地停下，抬头，对上老约翰阴狠毒辣的眼。
　　“想死？没那么容易！”
　　上完药，老约翰又从新扣上他身上的锁链，转身去收拾工作室。
　　在它看不见的死角，敲开墙壁后的暗阁，从手掌长的细颈瓶里倒出三滴透明液体喝下。背后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长出新肉。眨眼功夫已经恢复如初，如果不是背上还挂着被腐蚀到残破的黑袍，那血肉模糊的场面简直就像做梦！
　　永远给自己留了退路，老约翰不会也不可能完全相信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敛了表情，僵硬的面部肌肉被扯得很痛很痛。比银锥扎进指甲还痛，比活剖开胸腔取胆汁还痛，比扯下他一条手臂还痛……他试着拉动面部神经肌肉，试图笑得自然，可惜实在是太疼太疼，疼得他只能僵硬且鬼魅。
　　扯一个笑，已和痛不欲生挂上了等号。时至今日，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坚持自己是个“他”，而不是“它”。他不知道他还能熬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很快。
　　叹出一口浊气。不管怎么说，这第一关算是过了……
　　默记下开锁链的程序，会用的着的。他告诉自己。扬高脖子，拼命去望那天窗缝隙间露出的一线晴空……一定会用得到的。
　　他这么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