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着陆》袁润润

31、第 31 章

　　虽然还想多坐一会儿，但是店里人流越来越多，没有点饮料或甜点的两人，不好继续霸占着位置，于是便重新上路，往公园的方向走去。
　　陈明之穿的是休闲运动短裤，走在马路外边，有辆速度非常快的汽车驶过，正好踩过靠近马路那侧一处不明显的水洼，脏水溅到他小腿上，湿漉漉的有污迹。
　　他从口袋里掏出小包纸巾，单手艰难地解开，另外一只手撑着伞，然后陆堂拿过纸巾，抽出一片，蹲下弯腰为他擦拭。
　　这种角度俯视看下去，对于陈明之来说也是新鲜的第一次，他身体僵硬着一动不动。天气并不炎热，小腿被纸巾擦过的地方酥酥麻麻，虽然陆堂非常小心几乎没有用力，然后他还把不小心也沾上水的鞋面，也一同仔细检查擦干净。
　　“还有哪里也湿了吗？”好看的少年，仰起头询问自己，目光明亮。
　　猝不及防地对视，呼吸都变乱了，陈明之啊地一声也跟着蹲下，抢走对面人手上的纸巾，自己匆匆地擦一了遍刚才的地方，不敢看他，“没有了，没有……”
　　“嗯，那起来吧。”
　　“好啊，你先起。”
　　陆堂忍不住笑出声，他指了指头顶的大伞，示意说难道要站起来把伞捅破？
　　尴尬落到陈明之的身上，他迅速脸红了，大囧，连忙起身往前走，也不管身后的人。

　　陆堂看着前方同手同脚走路的某个人，微笑就没放下过，追上去并肩同行，又过了很久问道，“你是今年毕业的吧，在这里生活还好吗？”
　　“是今年，挺好的，就是现在是雨季，衣服很难干。”
　　“你不是不爱洗澡嘛，正好可以少洗有几件。”
　　陈明之听他在揶揄自己，想要回击却找不到称心的词汇，气咻咻地为自己辩解，“谁不爱洗了？我天天洗！我们宿舍最爱干净的就是我了。呐，已经到公园了。”
　　此时的陆堂也停下脚步，垂眸望他，语气轻柔，“你家不是在附近？我送你回家。”
　　公园到他家很近的，还没十分钟，陈明之不想早早到家，可陆堂没说等会要做什么，自己去问显得很突兀，而且这一次是偶然碰见，B市这么大并不是次次都巧合的。
　　“你现在住哪里啊？”
　　“额……”
　　“没事，我们还是朋友的吧，”他一字一顿地小心确认，满是期待，“以后还可以有事联系吗？”
　　“可以。”
　　“那以后要回人信息啊……”陈明之停在家门口，看了看手机，最后踟蹰地开口，“要不要去家里坐一会儿，现在四点多妈妈已经回来了，见一见吗？”
　　陆堂思索了一会，伸手摸摸他有几撮头发被雨水淋湿结块的脑袋，淡淡地笑了，婉拒道：“不好空手见长辈，下次吧，我带些礼物来看望姚姨。”

　　陈明之进屋才发现自己把伞拿回来了，跑出门口去找，人影早就不见了。
　　可乐被吵醒，悠悠地晃荡过来，围着人左嗅嗅右嗅嗅，前脚扒着他的腿，凑近了大哈喇子舔了舔，陈明之蹲下摸摸狗头，无聊地想象，难道可乐你的记忆力超群还能认出陆堂不成？

　　离上一次偶遇已经过了两三天，期间陈明之发了一条短信给陆堂，照样石沉大海，他有些失落，或许对方并不想搭理他，甚者不想退回朋友线上，懒得敷衍自己。
　　大四照理说比较清闲，整个宿舍不是手握offer等待入职，就是保研成功，而陈明之申请了出国，目的地就是加拿大，为此准备了三年。但是陆堂的突然出现，把计划打乱了，自始至终，都想以一种不露痕迹的方式靠近他，陈母也知晓这个消息，没有表示意见，从上大学之后，她的原则变成只要你选的路是向上的。
　　刚刚从导师办公室出来，还有一些资料要先准备好，到时候会用上。
　　宿舍约定好去前面的小馆子搓一顿，一顿饱足饭后，四个人去隔壁的奶茶店买肥宅快乐水，差遣了最老实倒霉的老大去排队点单。
　　“陈明，你的那个绯闻男友呢？”
　　“什么，谁……”某人差点咬到舌头，他们怎么会知道陆堂的存在？
　　“就前几天来宿舍找你的那个，厚厚的卷发啊，他次次来都说要和我们开黑比较水平高低，虐虐菜，结果每次都跑了。”
　　“是吗，不记得，我问问他。”陈明之扶额，关跃这个社牛真是到哪儿都能忽悠。
　　“老四，你说错了，陈明的绯闻男友是那个体育部学长啊！不能因为人早早毕业就把他给忘了。”
　　“对噢老二，曾经频繁地来俺们宿舍送零食大礼包，每个周末都要拉俺们去爬山游泳，要不是打不过他早就誓死不从了，可惜后来毕业就不见了，陈明请回答，你是不是把别人的告白给拒绝了？”
　　“没有，别乱说……”啊喂，那个体育部学长明明是在追班上的班花好嘛！
　　“算了老四，我和老大还是比较看好个隔壁班的那个学神，听说他也申请去了美国，果然是闷声干大事。”
　　“这也是陈明比较著名的绯闻，虽然没有那么魁梧，但也是一表人才。听说你俩组队参加比赛不下十次，老师还老带你们去吃饭，经常呆在实验室夜不归宿，你们是不是约好了要双宿双飞？”
　　陈明之分别给了两人一个爆栗，“还乱说，我不睡宿舍就是回家睡！”，他也只是平凡的抱大腿芸芸众生之一，两人清清白白。
　　“陈明，你去哪儿啊？！老大还没买完回来！”
　　“被你们吵得脑壳疼，先帮我带着，到宿舍拿。”
　　剩下的两人相互攻讦：“都怪你把我们的绯闻男孩赶走了……”“怪你怪你……”
　　上午才下过雨，地上湿漉漉的，陈明之小心地避开雨坑，想要去看看两周前被耽误的墙画，教授当时知道自己中暑吓了一跳，带了好多水果来慰问他，换了另一个同学接替工作，没想到这几天持续阴雨，也不知道进度如何了。
　　肩膀被拍了下，回头一看，居然是神出鬼没的陆堂，惊喜之余，又想到他不回信息，这是个记仇的陈明之。
　　“是你，怎么来我学校？”
　　陆堂把他的表情变化一一捕捉，从开心到别扭，不自觉心下一笑。
　　“我也是你的绯闻啊。”

　　果然，陈明之闻言有些窘迫地扭过头，声音闷闷的，“别开玩笑了，你怎么偷听，听了多少？”
　　“路边说话很大声，”陆堂跨步走向前，与他并肩，气定神闲，“印象最深是夜不归宿那里。”
　　“没错，一切如你所听。”
　　陈明之睁眼说瞎话，他长得白净性格又好，大一代表新生发言风头两无，软件学院虽然同志含量稍低，但是架不住男生体量大，总而言之是深受男女生欢迎的，也是增长了见识，自然听出了陆堂的调侃之意。
　　虽然来时路还有许多矛盾问题遗留，前路晦暗不明，但是三番两次的遇见，让陈明之的直觉穿过迷雾，抓住了一些底气，从前的娇气开始一点一滴地开始冒头，正如现下，他的情绪从慌张变得赌气。
　　“原来只有我是母胎solo。”
　　有些惊讶，陆堂离开H市之后也没有再谈恋爱嘛，而且这么说，是在和自己交代情史吗？“你高三之前明明不是哇。”
　　“记得这么清楚啊？”陆堂眼里促狭，凑近了一些，带着调笑和暧昧打趣道。
　　“谁记了。”陈明之自己没发现，他的语气上扬显得心情很好，话锋一转，“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这个倒是把陆堂给问住了，愣在原地，“没看到……”
　　原来是这个原因，这个家伙换了手机，忘了自己不知道新号码，也忘了告诉自己，真是可恶。
　　陈明之毫不客气地打开锁屏，调出新建联系人界面，把手机拿到陆堂身前，扬头示意他识趣点。陆堂点点头，感到好笑，依他输入了一串号码，输完正好看到他宿舍群发来的信息：老三怎么还不回来？然后这位老三高冷地快速划掉信息，再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
　　“你去哪儿？”
　　“我没事，你不是要回宿舍？”
　　“我也没事，不用回。”
　　无所事事（假装无事）的俩人，苦思冥想了一番，最后是陆堂提议：“送你回家？走回去吗。”
　　陈明之一听回家就头顶问号，还没到下午回家干嘛，再听走回去觉得也行，毕竟走路是最耗时间的交通方式。他善解人意地想到，或许陆堂实际上下午还有事情。

　　走了一段路，陈明之突然问起陆堂有没有去过B市的天文台。偶遇的机会会有多少次，没有人可以算出这个概率，拿到了新号码，又要一来一回等待，万一陆堂就喜欢在网络上闭麦装高手，那就太不美妙了。
　　“要不要去看看，还挺漂亮的，挑天气好的晚上。”
　　“好，听你的。”陆堂爽快地答应了。
　　出乎意料的顺利，让陈明之欢喜之余感到一些意外，但不重要了，答应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