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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章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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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幅图的确是祖父仿造的。祖父仿造《秋赏图》之时我就在他的身边。”虽然假的《秋赏图》被奥斯特当做珍宝收了起来,但那毕竟是萧钟林亲手画的,萧闻卿再见到出自祖父手底的画作,很是怀念。
裴临渊问道:“那真的《秋赏图》呢?”
萧闻卿戒备地看了一眼裴临渊,他对裴临渊并未完全卸下防范。毕竟裴临渊与奥斯特间的关系太过紧密,萧闻卿还要掂量掂量裴临渊的人品。
见萧闻卿神色防备,裴临渊也知道对方并未对自己放心,他也不在意,只是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自姚翀将《秋赏图》画完之后就一直由萧重之收着,世人也只是从许之仪的口中才知道《秋赏图》大概模样。所以这幅《秋赏图》肯定在南沂萧氏的手里,也就是说在你家里。”
“喂!”萧闻卿出声制止,同时对裴临渊摇了摇头。
萧闻卿的这个举动已经很明显地告诉裴临渊他说对了。裴临渊抿唇笑笑,也没继续往下说。
四下看了几眼,萧闻卿确定门外没人偷听,这才小心翼翼地低声提醒裴临渊:“除了你,还有别人知道吗?”
裴临渊揶揄:“有啊。”
萧闻卿立时紧张起来:“还有谁?”
裴临渊慢条斯理地夹了块羊肉放嘴里咀嚼,许久才将羊肉咽下肚,他打量着对方萧闻卿的神色,对方脸色煞白,额上细密汗珠遍布,也不知是被火锅熏热的,还是冒的冷汗。
“裴、临、渊!”知道对方在拿自己开涮,萧闻卿咬牙,怒意微显。
萧闻卿抬手,示意萧闻卿稍安勿躁:“开个玩笑,除了你我还有萧老爷子,或许还有你父亲,就没人知道了。”
“裴司长也不知道?”
“不知道。”裴临渊摇头,安抚萧闻卿,“放心,就算我爹知道他也不会说的。”
这话萧闻卿倒是信。
“萧教授现在相信我了?”裴临渊笑眯眯地问。
虽说裴临渊刚才的应答有理有据,的确消除了萧闻卿心底不少疑虑,但萧闻卿知道,裴临渊今天请自己吃这顿饭,并不是因为那幅《秋赏图》。
“我现在可以相信裴公子这顿饭不是鸿门宴,但也不是单纯地想请我吃顿饭吧。”戒备虽没了,可萧闻卿心底还是有未解之谜。
铜炉火锅内的汤汁只剩下一半,裴临渊亲自给火锅里加满汤,这才说道:“潘帅要在南宫开一个珍宝展,为的是得到洋人支持,好与北方那几个大帅们争地盘。说是珍宝展,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些珍宝最终会全部送到洋人手里。”裴临渊痛心疾首,声音也哽咽起来,“那批文物数量众多,尤以金石玉器为主。父亲与我无多大本事,能护住的也唯有两幅画作。”
萧闻卿终于明白裴临渊找自己的目的了。南沂萧氏自萧重之开始最擅临摹古人或他人画作,至萧闻卿的祖父萧钟林几可乱真,所以那幅《秋赏图》除了裴临渊说的几人外,当真无人能辨得出真假。
“你是要我仿造那两幅古画替换真迹?”萧闻卿皱眉,仿制文物非他所愿,说到底也是卑劣的手段,所以当他知道裴临渊的目的时,萧闻卿没有立即答应。
裴临渊也猜到萧闻卿在想什么,当年萧钟林也说过,非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用这种手段保护文物,毕竟若是仿造品流入古玩中,亦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你放心,我可保证那两幅仿造品只会留在洋人的博物馆中,绝不会流入其他地方。”裴临渊抬手发誓,神色坚定。
如此,萧闻卿还是没有答应,他只问:“是哪两幅图?”
“《墨龙图》和《君王相》。”
萧闻卿心中一突,微微变了脸色:“竟是这两幅。”
这两幅画远比鲜有人见过真容的《秋赏图》知名度高,而且其真迹一直流传,大半收藏古玩的大家都见过,要想仿制难上加难。再加上这两幅图在南宫展示之时,潘帅定会邀请各界名流前来观赏,要从这些人精手底下偷龙转凤,难如登天。
“这两幅图可不是《秋赏图》。”虽然心中甚是遗憾《墨龙图》与《君王相》要被潘帅赠送给洋人,但萧闻卿仔细掂量,就算自己仿的再高明,也逃不过诸多人的眼。
笑意从裴临渊的脸上消失,他原以为凭萧闻卿的脾性,不管再难都会答应一试,不曾想是自己高估了他,萧闻卿连试一试的胆子都没有。
“萧教授是不愿了?”裴临渊语带怨怼。
萧闻卿看向裴临渊,此时的裴临渊眼中满是悲愤,与昨晚和之前在洋人面前左右逢源的裴临渊大相径庭。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裴临渊,一个为了守护国宝想尽一切办法都在所不惜的人。而自己呢?萧闻卿自惭形秽,他曾许愿只要自己活着一日,就定要收集国宝,不让它们流落海外或消失不见,如今自己却打起了退堂鼓,与裴临渊相比,自己又有何脸面看不起裴临渊呢?
见萧闻卿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裴临渊也已猜到对方想法,他凄然一笑,给萧闻卿碗里夹了块羊肉:“是我唐突冒犯萧教授了,这事也是我强人所难。一来仿造这两幅图本就不合法律,二来这两幅图自古以来经过多位大家鉴定,就算仿造的再相似,也有人能一眼分辨地出来。萧教授就忘了我今日所言,就当今日我是来为昨日你帮我与奥斯特先生谈成一笔合作请的一顿饭,其他什么都没说过。”言罢,裴临渊执起面前酒杯,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
萧闻卿知道裴临渊这话是在提醒自己吃完饭后从佛醉楼出去不要与任何人谈起裴临渊要他仿制《墨龙图》和《君王相》之事,要有人问起只言裴临渊请自己吃饭是为了昨日之事。萧闻卿暗自苦笑,裴临渊也太瞧不起他了。
“裴公子这话是何意?”
裴临渊一怔:“萧教授又是什么意思?”
萧闻卿也端起面前的酒杯,隔空敬了裴临渊一杯:“这世上估计除了我以外,没人能够仿得出这两幅图。你难不成想自己仿?”
裴临渊何许人也,一听萧闻卿这话就知道对方的意思,他咧嘴拊掌笑道:“我果然没看错人!”说着,也回敬了萧闻卿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