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一）勾魂珠》山林

8、五 新的命运

　　谷毅在转角处窥视着那个房间。等医生和护士做完例行检查，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房间里躺着一位中年妇女，她似乎沉浸在梦乡。谷毅站着看她的脸，眼眶泛着泪光。

　　“对不起，一直没来看你……”后面的话已被哽咽声代替。

　　连姿立在远处的门口凝视谷毅悲伤的脸孔，对他的怜惜如同潮水，一旦打开闸门就再也止不住。她替他掩上房门，静静地离开。

　　王松平走进医院，走廊里一位少女和他擦肩而过，他顿住：“你是不是朱砂？”

　　朱砂转身看他，露出一个有礼而疏离的微笑：“你好，好久不见，松平。”

　　王家和朱家因为有着相同的遗传，两家人不时会相互串门子。王松平和朱砂有过几面之缘，相似的命运使得不爱搭理女生的王松平对朱砂多出几分亲近。

　　“我来看望同学，你呢？”王松平是班长，他从郭老师那知道谷毅生病的事，他想借探望为由询问谷毅的考大学的志愿。

　　连姿把来到这个时空遇到的人和事都和朱砂说过。朱砂故作无心地说：“我是和我的好朋友连姿一起来看望朋友的。”

　　朱砂把好朋友连姿几个字说的很大声。她担心总有一天王松平会发现连姿是鬼，王家据说有不少捉鬼能人，她这么做无非是防着将来东窗事发的一天，王家能顾她的面子不为难连姿。

　　“你们也是来看望谷毅的吧。”王松平很自然的就联想到这点。朱砂在他的印象中是个从不与人深交的人，她刚才却说自己有好朋友，让他有些惊讶。

　　“我也认识连姿。她……她知不知道你的事？”医院人来人往，王松平不方便说太清楚。朱砂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

　　“知道，她和我从小就认识。”朱砂奇怪地看见王松平听到她的回答后，眼里闪着愉悦的光芒。为什么他那么高兴呢？

　　“王松平，这是我家的电话。我在南区读书，离北区较远，不能时时来看连姿。如果她有什么事，给电话我告知一声。”朱砂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奇怪。她和王松平不过点头之交，王松平和连姿也只见过一次面。朱砂表面是说托他照顾连姿，实际是暗示自己和连姿的关系很铁。

　　王松平很自然就接过她的名片，爽快地说：“没问题。”

　　朱砂本来以为王松平会感到奇怪，不料王松平毫无异议，她就更疑惑了。连姿正好走到走廊。“朱砂，……王松平？”

　　“你好，连姿。我是来看望谷毅的。”王松平看见她很高兴。朱砂则不动声色地站在连姿身旁，让周围的人以为王松平对朱砂说话。

　　连姿看见朱砂的举动，不禁感激。王松平又是一脸我有话说的模样，连姿说：“不如我们进病房谈吧。哦，现在房里的人都出去了。”

　　朱砂连忙说：“我要去医生那问些事，你们慢慢聊。”谷毅住院的事都是由朱砂帮忙打点的。

　　连姿倒杯水给王松平，王松平接过却没喝：“连姿，你上次摔倒，有没有受伤？”

　　连姿忙说：“只是有点擦伤。谢谢你的药。”

　　王松平放下心来，他突然问：““连姿，为什么你能那么轻易就接受朱砂的异能？”

　　连姿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还是回答说：“这没什么啊，因人而异吧。我和另一位朋友都不认为那个有什么问题。那位朋友还觉的挺有趣。”连姿想起小江当时的反应就想笑。

　　王松平说：“朱砂的确很幸运。我的能力是在十岁才有的，那时我也觉的有趣，就告诉我的朋友们，结果被他们叫怪物。”回忆那堆总追着自己跑的女孩们听完他的话，尽数变脸尖叫的模样，他笑容中带着不屑。

　　王松平的笑脸让连姿反而不安，她想说些什么又想不到词，只好对着他傻笑。

　　她的笑容逗乐了王松平，他得意的笑着说：“我后来对他们说我是考考他们的智商才这么说的，谁想到他们那么白痴。他们被我拐着弯骂，纷纷表示自己没当真，后来就没人记得这件事了。”他略过他从此对女生感冒，也变的更骄傲的事。

　　连姿注视着他那仿佛无所谓的笑容，明白他并不如他表现的那么不在意。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微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她不想去探究太多。

　　“连姿，……王松平？”

　　谷毅一进门就看见王松平亲切地对连姿微笑，怀疑自己是不是烧坏了眼睛。王松平耶！谷毅再怎么少和班里的同学打交道，也知道王松平和女生说话时，总是一副对方欠了他钱的模样。他该不会讨厌自己而故意接近连姿吧。

　　谷毅的担心让王松平会错意，他认为谷毅不喜欢他接近连姿。谷毅越不喜欢的事他越想做。反正他也没女朋友，追求连姿能气到谷毅就最好。当王松平这么想的时候，喜悦的心情如泉水般不断地涌出来，他没察觉自己其实是给自己找理由接近连姿。

　　谷毅故意挡在他们中间说：“王松平，谢谢你来探望我。”谷毅维护的姿势更让王松平兴奋，接近连姿的念头更坚定了。

　　连姿听到房外的脚步声，是病房的其他人要回来吗？她马上说：“我去看看我的朋友，你们慢慢聊。”

　　连姿走出门，看到的却是朱砂。朱砂拉连姿去走火通道的楼梯间，那里平时没什么人去。

　　朱砂说：“医生说谷毅今天下午可以出院，回去后要好好休息。他除了发烧，还有些营养不良。要好好给他补身子。”

　　连姿仔细回想他的生活说：“他每天很早起来念书，常常忘记吃早餐。中午在学校吃，晚饭在打工的地方吃。难怪会缺乏营养。”

　　连姿说完，只见朱砂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她，然后朱砂慢慢地说：“连姿，你觉不觉的你的语气好像是他的妈妈一样？”

　　朱砂想问的是，连姿，你是不是还喜欢他？连姿曾说七年后的自己已对谷毅死心。朱砂发现连姿刚才说起谷毅时的眼神很不一样。她不问是怕连姿会更混乱。

　　朱砂换了另一个问题：“连姿，如果……我说如果，还阳并不需要七年时间，你会怎么想？”朱家历代的灵异故事很多，就是没听说像连姿这种例子的。朱砂怀疑事有蹊跷。

　　连姿听后身体一震，她认真考虑一会说：“说实话，我也觉的奇怪。不过从这些日子的相处的情形来看，即使当中有隐情，他们不至于会害我。所以我决定相信他们。”

　　朱砂说：“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别把我当外人。”

　　朱砂明白连姿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她不敢告诉小江。如果换成小江知道连姿在七年后还是和谷毅的命运连在一起，小江一定能想出一堆鬼主意来撮合连姿和谷毅的。没能让小江介入此事让朱砂很惋惜，因为朱砂自知缺乏浪漫细胞。

　　连姿不知道朱砂在为她和谷毅苦恼。朱砂的友谊让她得到极大的安慰。王松平说朱砂幸运，其实幸运的是她和小江。朱砂总是关心身边的人。无论是七年前的朱砂还是七年后的朱砂，对好友的态度始终如一。

　　连姿和朱砂谈话结束后，一起走到病房门口，却听见谷毅用清晰和认真的语气说：“你和我的竞赛到高中为止，我不打算考大学。”

　　王松平表情僵硬的愣在一旁，连姿也停在门口不可思议地盯着谷毅。他们心里有无数个问号，对着谷毅认真的脸，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爸爸，我看到一些叔叔阿姨好奇怪，他们的脸色好青，有的走路还飘飘的……”

　　“美姬，那是人类口中的鬼。答应爸爸，不要把你能看到鬼的事告诉任何人，好吗？”

　　“美姬，爸爸要去很远的地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美姬，看着这颗水晶，你等会会觉的很困，等你醒过来，你的异能就会消失。如果将来有一天能力复苏，你也不要害怕，照爸爸教你的方法去面对这种能力。”

　　王美姬大汗淋漓地醒过来，她惊恐地用目光巡视着自己的房间，那只鬼还在，此时他换了套超人的制服，摆着他认为极帅的姿势，不可一世地说：“我是保卫地球，与邪恶对抗的超人。帅吧！”

　　他的努力并没有得到任何注目。王美姬头疼万分地回忆今天的遭遇。早上她本来要上学的，结果发现自己的异能复苏，急忙称病跑回王家。这只鬼是第一个发现她有阴阳眼的鬼，他主动和她打招呼，还一直跟着她回家。

　　“喂，你为什么要跟着我？”王美姬百思不得其解，王家的四周都布下结界，寻常的鬼魅根本无法入内，他有什么能耐闯入结界？为什么只跟着她？

　　他的俊脸摆着我很受伤的神情，“这套衣服我可是去地府的商店血拼回来的，你怎么连看都不看一眼？那你看看这套如何？”

　　王美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套一套的变装，有蜘蛛侠，佐罗，罗宾汉，展昭，白玉堂，古今中外的人物都被他一一演示，还配上他们的招牌动作和口头禅。她不禁怀疑这只鬼生前是个神经病。

　　“你还是不喜欢。我明白了，你是女孩子，这个不会让你失望。”他立即变出一套水手服，双手交叉摆在胸前，拈着兰花指大声嚷到：“妖怪，我是爱与美的化身美少女战士……”

　　“停！”一个大男人穿着少女的水手制服，带着面包头的假发再加上娇滴滴的声调，让她有种呕吐感。无论这鬼是真傻还是假傻，她都不想和他纠缠下去。见识过他的怪异后，对他的恐惧感消失的无影无踪。“你到底来做什么？”

　　她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有力，他知道她不怕他了。他优美的一个转身，又变回原先的模样：“我叫至浩。你好。”

　　“什么？”王美姬咬牙，这只鬼居然报起名字来，她可没心思说幸会，很高兴认识你之类的废话。

　　“我跟着你是因为你有一肚子坏水，我想积点功德，跟着你我会有用武之地。例如防碍你做坏事。”至浩说完后扬起个万人迷的笑容。

　　“我算什么？世界上有很多大奸大恶之徒，你跟着他们不是更快积功德？”一肚子坏水？那么他留意她不是一两天的事吧。

　　“那些人又看不见我，他们身后的冤魂那么多，我去了还得排队。不如在你身边占个首位。”

　　“我又没害过什么人。”理直气壮的话在他嘲弄的笑容下走了声调，王美姬不服输的瞪他。

　　“等以后你翅膀硬了就会害人。你敢说自己没有阴暗心理？预防胜于治疗。我把你变成好人，就是大功一件。”

　　“你也不去打听一下，王家历代出多少捉鬼能人。我心地善良才忍你至今，你再不走我会给点颜色你瞧瞧！”生平第一次被人，不，是鬼，气得忘记什么叫忍耐。王美姬恨不得马上拿出除鬼十大酷刑将至浩除去，以消心头之恨。

　　“你？心地善良？”至浩嗤之以鼻，“我想在你找王家除鬼能人之前，他们会更有兴趣听听你的心愿。那个报复所有对你和你父亲怠慢的人的心愿。”

　　“你胡说！”王美姬大声反驳他，身体却不自觉的颤抖。

　　“还有你心里无时无刻不希望杀了欺负你的堂妹的心愿。哦，我差点忘记你已经动过手，可惜失手而已。”

　　“你胡说！”这次王美姬连声音都变的沙哑。

　　“虽然你堂妹也曾数度害你几乎死掉，当时她是太小不懂分寸。而你，则是处心积虑。你认为故意杀人和无意杀人那个罪更大呢？”至浩笑咪咪的如同问一位小朋友。

　　王美姬身体瘫软在床上，双眼幽怨地瞪着至浩，他能看穿她的心事，她真的无法对付他。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作恶之人，老天独独派这只鬼来压她？孤苦伶仃的她唯有靠满腹心计才能保护自己，为什么连这点特长都要被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