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一）勾魂珠》山林

5、三 你的笑容（下）

　　王家

　　“哥，美姬呢？”王美凡跑到客厅问王松平。

　　“她是你姐姐，你怎么能叫她名字。没大没小。”王美凡嘟着嘴，鼻腔里“哼”了声，王松平又说：“你找她干嘛？”

　　“我吃完早餐了，叫她去洗碗。”

　　王松平眯住眼：“家里不是有保姆吗？你用的碗凭什么让美姬帮你洗。”

　　“她在我们家白吃白住，妈说让她干点活很应该。”王美凡娇蛮的说。

　　王松平正要发火，王母走进客厅，“这么点小事也来烦你哥，你真不像话。”

　　“妈，我今天非教训这丫头不可。”王松平大声说。

　　一把低柔的声音插进来，“美凡，我刚才经过厨房看见你的碗就顺手洗了。”

　　王母颇为满意的笑，王美凡偷偷地做个鬼脸给哥哥。王松平气坏了。王美姬又笑笑说：“婶婶，哥哥，美凡，我进房复习了，有什么事去房间找我就行。”

　　“再怎么念也不过是读二流的学校嘛！”今年读到思雅的美凡口气狂妄，特地放话给王美姬听。

　　“敢情王小姐是忘了自己读的只是思雅的师范班，录取分数低于智明，将来只能读师范大学。还有当时你的分数还差几分，是家里出了笔钱托了关系才读到的事。”王松平毫不客气的挖苦妹妹。

　　王美凡的脸色都青了：“哥，我才是你妹妹，美姬她只是你堂妹，而且她父母……”

　　“对，你该庆幸这点。如果换成你是我堂妹，我早把你赶出门了。”

　　“妈，你看哥……”

　　“好了，别闹了！”王母颇为头疼，儿子疼美姬，却和亲妹妹如仇人般整天吵闹。“松平，美凡是你妹妹，你不能多疼疼她吗？”

　　“你再对她纵容下去，她迟早变成废物。”王松平厌恶地看着妹妹花枝招展的打扮，涂脂抹粉的脸，：“我真怀疑你到底是学生还是夜总会的舞女？”

　　王美凡正想破口大骂，王松平又说：“听着，再让我知道你把美姬当佣人使唤，我饶不了你，我会叫爷爷送你去思雅寄宿。”

　　王美凡一听到寄宿二字马上闭嘴。思雅对寄宿生要求出名的严格，她可受不了那种苦。王家爷爷最大，爷爷又最宠哥哥。她骂不了哥，把帐又记在美姬头上。

　　王美姬卧室离客厅不远，厅里的对话她听的清清楚楚。她父亲在她6岁那年去世，母亲带她到八岁后嫌她碍着自己找第二春，在一个冬天把她丢在王家大门。以前她父亲拈花惹草的太厉害激怒了爷爷，所以没人给她开门。她在冷天中坐了一夜没生病这点让爷爷认为她有王家人的硬气，才认回她并让她跟大伯一家过。大伯长年在外工作并不在意。婶婶却反对的很厉害。正想把她赶走，王松平看到她说：“我要这个妹妹，不要美凡那只肥猪做我妹妹。”美姬才能留下。王美凡因为这话对她恨之入骨，婶婶也因对她父母很不满而处处为难她。全靠王松平的庇护和她忍气吞声才把日子过下去。

　　美姬听着哥哥在骂美凡，感动他对自己的维护，心里却有另有打算。“婶婶，你尽管疼你女儿吧，你的溺爱让她变的越来越任性和庸俗，迟早有一天不必我动手她都会毁了自己。王美凡，你8岁时推我下水池，9岁锁我入地下室，……那些帐我看在哥哥的份上不会和你计较，但你们母女侮辱疼爱我的父亲的事我总有一天会讨回。”

　　美姬拿出书本，很认真的读书。其实她和王松平的成绩都可以考到思雅。可王松平喜欢智明中学，没去参加会考而选了直升智明高中，处处讨好堂哥的美姬自然也留在智明。她非常有心计，王松平的强项是理科，她就专攻文科。她小心的把分数控制在班里前五名，这样就不会超过第一名的哥哥。

　　谷毅转学来后，哥哥连最拿手的数学也只能拿第二，其它的科目更比不过谷毅。美姬是学习委员，她把谷毅的试卷拿回家认真的看过，发现谷毅的做题思路确实比哥哥更简洁清晰。原本是想帮哥哥找谷毅的不足，却开始由试卷了解谷毅，佩服他的才华。又看到谷毅对别的男生的挑畔从不理会时，更产生同病相怜的感觉，王美姬现在对谷毅的好感越积越深。

　　隔壁突然传来美凡的声音，王美姬心思一转，拿了个玻璃杯贴着墙偷听。王美凡的卧室就在她的隔壁。只听见王美凡说：“小利，我的高中有两位师兄好帅哦，是与先师兄和流冰师兄。什么？你们学校也听过他们的事？……两个都那么好，我都不知道喜欢哪个好？好烦哦！……”

　　别人会不会看上你还是个问题呢？王美姬轻蔑地笑。她脑子一转，跑到王松平的房间。他这时也在念书。

　　“哥，我的笔记找不到，不知道是不是借给你那个朋友了，你能帮我打电话问问他吗？”

　　“没问题。”王松平拿起房间的电话，却听见美凡的声音，他们的电话机是相通的。王松平正想放下电话，却听到妹妹说：“怎样才能勾引他们呢？流冰师兄那不羁的眼神，让我……哦，哦……”王松平的脸色立即大变。

　　“美姬，你先去念书，我待会再帮你问。”王松平看着一脸‘纯真’的美姬说。后者乖巧地点头，目送王松平把电话拿进爷爷书房。

　　那天下午，王美凡被叫进书房，很久很久都没出来。

　　谷毅回到家已接近傍晚，他第一次和妈妈聊那么多话。从医院回来后谷毅就去买了盒寿司，想送给连姿。

　　王松平拿着郭老师给的地址找到谷毅家，在楼道上看到那么一幅画面。谷毅站在门口捧着寿司想给对门站着的女孩，那女孩却一脸惊恐地盯着寿司。

　　谷毅看起来很期盼对方收下的样子，那女孩是他什么人呢？王松平今天在家被自己的妹妹气坏了，拿了本来打算以后再给谷毅的东西过来。是他准备用来气谷毅的。王松平很乐意地看到谷毅平时的冰块脸带着情绪。现在的情形又让他想恶作剧。

　　连姿瞪着寿司良久，至浩真是个乌鸦嘴，一说就中。她现在还没学会拿人间的东西，也不敢回绝谷毅。谷毅第一次给她礼物，她若是不收，他们之间薄弱的友情也许从此玩完。至浩现在不见鬼影，她应该怎么办？

　　试试拿吧。连姿颤抖地把手伸出……

　　有一个人冲上来，把谷毅手中的寿司盒一抄，全部送入张大的嘴巴。“谷毅，我肚子刚好有点饿。呵呵！”王松平一边努力地用塞满寿司的嘴说话，一边满意地看着谷毅惊讶的脸。要把一堆食物硬吞入腹的感觉很不好受，只要气到谷毅就值回票价。

　　然后王松平摆出一副哥俩好的痞子样伸手搭住谷毅的肩膀，对连姿愉快地打招呼说：“漂亮的美眉，我叫王松平，是谷毅的同学。你叫什么名字？”这女孩还是思雅的呢！专出眼高手低书呆子的学校。哼。

　　连姿脸色大变，这人……他能看见她，那就表示……连姿连话也不敢多讲，立即转身回家。她的家门像有生命的自动关闭。

　　王松平愣愣地看着关上的门，嘟哝了句：“什么嘛！名校的就了不起啊！”

　　“知道错了吧！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好好记着吧，连姿妹妹。”至浩调侃的声调响起。

　　“真是受教了！”连姿咬牙切齿地说。原来至浩一直待在屋里。

　　“我刚才不是帮你关门了吗？来消消火，告诉我你看到什么那么怕。”至浩皮皮地笑。

　　“有阴阳眼的男孩。”坏家伙，自己明明知道。连姿在心里嘀咕。

　　“那你不该跑。你要学会和小男生以外的人相处，学会如何不让人识破身份，更要学会放弃逃避心理，主动迎战。”良夜告诉过他，连姿生前的失败有时是能力不足，有时是运气，但后来更多是她本人无意识地逃避。

　　连姿被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她多少也知道点至浩的想法。连姿深吸口气，“说吧，下一步要做什么？”连姿摆出一副要上断头台的模样。

　　王松平啧啧有声地打量谷毅的家，一房，一厅，一个小厨房，一个小浴室。

　　“很精致的地方嘛！”虽然还不如他家的一个客厅大。不过用这点是气不到谷毅的。他今天是特地来告诉谷毅一个‘好’消息的。

　　“王同学，有何指教？”谷毅知道王松平一向对自己有敌意，必定来者不善。基于王松平的抢食行为，谷毅对他更不客气：“啊！王同学吃那么多寿司一定口渴吧！可惜现在只有我的杯子有水。”谷毅拿起杯子，故意喝了一大口，“想来王同学也不屑喝我杯里的水吧！此处地方僻静，你要走很远才有卖水的商店。”

　　经谷毅这么一提，王松平才惊觉自己开始感到口渴。这个小人居然用心理暗示。我拿样东西气死你。

　　一张报名表摆到谷毅面前。谷毅接过来看，是奥数赛的报名表的复印件。上面填写的是谷毅的名字。他马上猜出王松平的目的。

　　果然见王松平得意洋洋地说：“昨天是报名奥数的截止日，我怕你赶不上，帮你填的。你不是喜欢数学吗？不必太感谢我啦！”

　　事实是王松平知道谷毅一直拒绝参赛，他就以谷毅的名义对郭老师说谷毅叫他帮忙报名。因为学校规定无论任何比赛报了名就必须参加。这其实是校长出于鼓励学生不轻易放弃的目的而设的规定。

　　“我没有上奥数班也能参加？没有资料也能参加？”谷毅低着头慢慢地说。

　　“资料我可以帮你拿。奥数班你可以不用上，我把笔记借给你。”王松平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那真是麻烦你了。我正为自己没去报名而感到遗憾呢。现在你不但帮了我，还答应帮我拿资料。谢谢你。王同学。”谷毅笑的很感激的模样。

　　岂有此理，竟然耍他！王松平气的说不出话来。他没注意到谷毅以前的冰块脸消失了。

　　天色开始暗下来，王松平从谷毅家败兴而归。他边走心里边念叨。“这小子真会挑住的地方，到处都是‘东西’。”

　　王家人每代都会有阴阳眼，到王松平这代目前只有他有异能而已。爷爷告诉他阴阳眼有一出生就有和后来才有两种。王松平也是十岁后才有的。也许王家人还会出现带阴阳眼的人。他知道只要对‘东西’视而不见就没事。而且一向大胆的他对自己的异能毫不在意。

　　走进一个公园，有个身影突然出现在王松平面前。王松平定睛一看，是那个读思雅的女孩。

　　“你干嘛挡在我面前？”在谷毅那碰到钉子，王松平语气很冲。

　　“我叫连姿。”

　　“什么？”

　　“之前我没打声招呼就走，真不好意思。”连姿低声说。她的心还是很慌，至浩说这是锻炼机会，可她怕会搞砸。

　　“你是为说这句话跟来的吗？”说不是，他就不必和她罗嗦了。

　　“对，之前因为不习惯你的说话方式有些失礼，请您别见怪。”连姿把工作上接待来客的礼貌用语都用上了。连姿以前实习的时候做过礼仪小姐，背了很多中英日的日常礼貌用语，导致现在一紧张说话就特别客气。她忘记现在面对的只是个高中生而已。

　　“没……没关系。”妈呀，这女生怎么这样说话。他和她不认识，她应该不用对他装模作样吧。只能说她是个怪人。她那么客气，他也不能没什么风度。找点话题说吧。

　　王松平苦思了一会，平时很少和女生打交道的他实在不善言辞。“呃，你的名字是什么笔划？”真笨，他居然问这个问题。

　　连姿笑了笑，王松平的紧张反而令她放松。她礼貌地告诉他笔划，并提醒他公园一头有条长阶梯是直通马路边的车站的。

　　“走那里更近？”王松平用眼角瞄着连姿的校服。“那你愿意送我一程吗？”连姿和谷毅同属思雅，他不得不防。谁知道她会不会有心陷害。

　　连姿看出他的心思，笑着带路。他们走到梯边，隐约可见下面梯尾的远处有个车站。王松平知道连姿没骗他，有些不好意思，“送到这就可以，我自己可以……”他都不知道对她说什么话好。

　　王松平转身踏出一脚，却踩了个空，眼看就要掉下去。连姿立即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把王松平推到平地，失去平衡感的她却滚下去。

　　“连姿。”王松平连跑带跳地跑下来，连姿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有没有受伤？”王松平扶起她。谁知连姿却问：“刚才我拉住你了吗？”原来至浩的话是真的，普通的鬼和人一样，失去平衡也会摔倒。

　　她都这个样子还关心自己，王松平感到很惭愧。

　　连姿可不是关心他，她是高兴自己能拉到人的手，能被人扶起来。至浩告诉她，良夜对谷毅施了法，所以谷毅能和她像人一样相处。良夜还给了她影子，让有阴阳眼的人不会看出她是鬼。但他们只要伸手就可以贯穿她的身体，所以她要学法术让他们以为自己接触的是实体。刚才连姿用念力拉住王松平的手，同样在他扶她之前使用念力。现在，至浩给她的第一个考验终于通过了！

　　“你要不要紧。”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很疼。王松平想到这，心里的愧疚更深。如果不是他疑心大，连姿就不会吃苦头。

　　“啊！我没事，只是头有点晕，我就不送你了。你回家注意安全。”连姿跳起来飞快地跑回阶梯。她想起正常人从高处摔下来通常都会受伤。她一点事都没有会引起怀疑。她要赶在王松平发现之前溜走。回去还要至浩教她假装受伤的法术才行。

　　“连姿，连姿。”王松平想跟上去。连姿立即回头，她的长发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映着张灿烂的笑脸，亮的让人赏心悦目。

　　“放心吧。你快回家，别让你家人担心。”连姿不知不觉又用上老大姐的口吻。然后她很快就把王松平抛到脑后，高高兴兴地回去报告佳绩。

　　王松平看着连姿离去的背影，心里竟有几分莫名的失落。

　　至浩在阳台看见连姿快乐地跑着，她丝毫没留意四周多了很多‘同胞’。这里一向很平静，为什么越来越多的鬼魅。难道有妖孽出现？
　　连姿在楼下看见至浩。至浩拿出手绢用力地挥舞，像小女孩似地笑嚷着：“连姿，欢迎回家。”

　　连姿向至浩开心地笑着。至浩想起他和良夜的协议。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至浩和某位鬼美眉约会完，就见良夜冷着脸等他。

　　至浩笑了。真是个孩子，他不过说过一句话，就让良夜现出原形。这样也好，话说开了大家都方便做事。至浩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给良夜。

　　“你！”良夜脸色大变，至浩什么时候从他那偷了这个。那么他真的知道自己的计划。良夜定定神，至浩没上报地府，而是帮自己照顾连姿。至浩一定也有他的目的。

　　至浩愉快地揭晓谜底：“我们合作，你继续进行你的计划，我帮你照顾连姿直到她还阳。”

　　良夜细想至浩的一切，才说：“你要照顾的人也在我的计划之中？”

　　至浩眼神闪了闪，微笑的默认。“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水楼，你的眼光真好，良夜的谋略与胆识远在我之上。他现在欠缺的只是经验。你是想暗中观察着他，而默许他这么做吧。

　　“连姿，对不起。你本来什么也不用学就可以还阳的。因为我的私心，我非但没阻止良夜，还和他一起利用你。你知道真相后，你的笑容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连姿的笑容令至浩心里想起一个总是摆出甜美笑容却满腹心机的少女，她什么时候能拥有真正快乐笑容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