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幸福有关》睦暖

25、第十三章上

　　第十三章
　　叶紫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的，下意识地接起电话，竟是医院打来的，叶爸爸和芸姨全部在医院。也顾不得许多，套了羽绒服就往外冲，虽然是冬天的傍晚，已经是零下十多度，但外面散步的人还是不少，可叶紫却觉得孤独得可怕，面对未知的结果，一个人真的很害怕。
　　叶紫赶到医院的时候，叶爸爸还在手术室急救，芸姨手上脸上也有多处刮伤，叶紫只觉得心疼，也不多问什么，紧紧抱着芸姨，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会没事的”，安慰着芸姨，也宽慰着自己。
　　她知道这个时候，她绝对不可以哭，此刻的芸姨比任何时候都脆弱，所以她没有资格脆弱。一直以来都是他们无私地保护着她，为她撑起一片天，现在的她不是小孩子了，在这个时候她应该比任何人都坚强，坚强得足可做亲人的依靠。
　　叶爸爸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已没什么大事，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几天，叶紫总算放下心来，想着留下来照顾爸爸，芸姨却是坚持不肯，拗不过，叶紫只好先回家。
　　走出医院的大门，叶紫狠狠地吸了口外面的空气，神清气爽。天上正飘着雪花，簌簌地落下来，路上已经落了不算薄的一层雪，白皑皑的，霎时好看。
　　靴子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地响，叶紫的心情也随着响声变得愉悦起来，路上很多人在漫天飞舞地雪花里嬉戏，瑞雪兆丰年，应该是个好兆头。
　　家里离医院不算远，叶紫不想坐车，紧了紧衣服，漫步雪地中，虽然是二十分钟不到，但身上还是落了厚厚的一层雪，好像一个小雪人，眨眨眼睛，感觉睫毛上都沾着雪花，想想自己的样子一定很有趣，叶紫感慨：多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
　　虽然叶爸爸还躺在医院里，但身体已无大碍，只要多休息就会没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大难不死必有厚福。
　　叶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面对困难，她不会揪着不幸不放手，因为她知道那样除了让她多些抱怨外，于事无补。
　　她总是想着不幸中的万幸，在不好的事情里寻找着那一点点好，哪怕是一点点，也会令她的心情会好很多，人也变得越来越开朗。米北北说叶紫是典型的没心没肺，万事不装，叶紫却不同意，她不是没心没肺，她是心大肺大，只装她愿意装的事情。
　　他就是那样不经意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远远地立在路灯下，天上是簌簌落下的雪花，他就那样静静地立着，明明穿的是深灰色的大衣，这时候已经快被雪花覆盖成了白色，眉毛上，睫毛上都是皑皑白雪，趁着橘黄色的灯光，柔和得不可思议。明明是温馨浪漫的邂逅，到了叶紫这儿，却有些搞笑，叶紫心里只有一句话：雪人的会悟。
　　叶紫知道她不应该问“你怎么来了”或者“你什么时候来的”这样白痴的问题，她也抑制住了想要不管不顾地冲进他怀抱里的愚蠢行为，因为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她只是静静地走过去，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终于知道，当一个人有许多话想要诉说的时候，却是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叶紫不是一个遇到点儿事情就会轻易地歇斯底里的人，也许是性格使然，也许是家教的关系，即使一件事情使她的内心很委屈很愤怒很抓狂，她表面上也绝不会轻易地表现出来，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学会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感受。
　　叶紫这样淡淡的态度让何孟谦无措起来，他以为她会生气，会质问他，会骂他，会打他，却万万想不到她的态度竟会是这样的……漠视。
　　爱不可怕，恨也不可怕，最最可怕的是漠视。何孟谦是什么样的人，他何曾被这样的漠视，只觉得不自在，却也不知该怎样抓住她。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后面，进电梯，进屋。
　　叶紫不理他，脱下外套，径直进了厨房，倒了杯开水，想了想又找出板蓝根泡上，趁着热，喝起来，暖暖的，很舒服。
　　出来，他竟然还站在客厅，脚上穿着爸爸的拖鞋，明显有些小，脚后跟还露在外面半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叶紫的错觉，在外面得时候不觉得有多冷，回到屋内反而有些冷，冷得她也不自在起来。对面的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叶紫有些恼怒，到底是谁欠谁啊？！
　　不理他，回屋，抱着热水袋，好像是真的感冒了，否则怎么嗓子会痒痒的，眼睛会涩涩的，想要流眼泪呢？叶紫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想，什么也不要做，睡一觉就好，只要睡醒了，什么都会好的，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好像只是一瞬间，又好像过了很久，叶紫知道有人推门进来，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
　　“我知道你还没睡。”何孟谦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果不是刚才口渴去厨房，看见那杯还冒着热气的板蓝根，那杯专门为他而泡的板蓝根，他不会这样地肯定，她对他，并非她所表现出来的不在乎。
　　见她不说话，又说道：“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知道是我错了，所以我来向你认错，我来改正错误。”
　　叶紫还是一动不动，她倒要看看他要怎么改正错误。
　　见她抿着嘴不说话，何孟谦叹了口气，她是真的气得不轻吧，的确是自己的错，被甩脸子也是应该的，自作自受，但有些话他还是要说出来的，“一个男人经历了一些事情，感情会变得内敛，不管是对待感情，还是对待那个他要付出的人，他都会变得保守，会变得小心翼翼，因为他要对他的选择负责任。然而，这个男人一旦确立了感情，就不会轻易改变，认定了一个人，也绝对不会再放手。”
　　见她还是没有反应，眼角的泪珠却顺着脸颊流下来，何孟谦有些心疼，拥着她，握住她的手，郑重道：“叶紫，你就是我何孟谦这辈子认定的人，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放开手，绝不会再放手。”
　　叶紫想要挣脱，却被紧紧地拥着，固定在他的怀抱里，这样的温暖，让她又不舍挣脱，叶紫强烈地鄙视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叹了口气，她告诉自己：叶紫，什么都不要想，只要跟着这一刻的感觉走就可以，只跟着感觉走。
　　他们把枕头竖起来，倚着床，相互靠着，何孟谦觉得满足，窝心的满足，怀里的人儿软软的，他的心也柔软得不可思议。
　　叶紫不说话，何孟谦从未感受到这样的静，静得好像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他眯着眼也不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都一动不动，直到以为她睡着了，她突然往他怀里缩了缩，腿架到他的腿上，蜷得像只煮熟的虾子。
　　“何孟谦，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她的声音很小，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好。”
　　“何孟谦，”她把头枕到他的胸口上，听到他的心扑腾扑腾地跳着，感受到了这真实的存在，才安心地小声道：“这里是我爸爸和芸姨的家，我才住进来不到一个星期。”
　　“哦，那……你妈妈呢？”直觉到她要跟他讲的这个故事，是个关于她自己的故事，也是个很不寻常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