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货作精会被宠坏的啦》绿冰红雪

4、只有地狱和监狱适合他

　　凌遇礼却是笑了，提醒他说：“报警要讲究证据。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你怎么证明当年我曾经诈骗或者敲诈你……”

　　钟离正眨了眨眼睛，他没想过证据的事。事实上，在今天之前——不，在刚才之前，他也没想过报警的事。

　　“仔细说起来，”凌遇礼看他傻住，慢慢摸着他的后颈，眼里带着笑意，“你当年不满十六岁，未成年无证驾驶被我撞见，是你要给我封口费吧……”

　　钟离正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你——”他慢慢气了起来，呼吸越来越急促，胸膛跟着上下起伏，想要找话反驳。奈何脑细胞不够多，被人抓住小辫子更是没话，只能口不择言拼命找补：“那你强——强……强……”

　　他哆哆嗦嗦地给自己找勇气，一定想要把那个无法抵赖的罪名说出口。

　　听懂他的意图，凌遇礼的眼神沉了，扶着他的后颈，半晌没说话。

　　他带笑时风流多情，一敛了笑，那深邃的眼里全是冷漠肃然。

　　钟离正莫名有些害怕，缩了缩视线，身子悄悄往角落躲了躲。虽然他嚷凌遇礼是强X犯，可要真把这个犯跟自己连起来，他其实也有些说不出口。

　　凌遇礼掩饰地眨眨眼睛，散去周身的冷肃，在钟离正的后颈处又挠了挠，无辜地还带着点委屈：“你忘了？是你去我的宿舍，是你脱我的衣服 ……”

　　那天的每一个画面都历历在目。

　　出国的前一天，钟离正闯进他宿舍，哭得鼻子通红，脱他的衣服不准他走，最后在他怀里缩成一团……

　　身体和心里被回忆撩拨，不受控制地一点点靠近眼前的人。他把鼻子贴上钟离正，和他交换着呼吸，带着一点心疼的轻笑：“严格说起来，是你强X我……嗯，就是你强X我。”

　　钟离正的一双丹凤眼慢慢瞪成了一对圆眼睛，像两颗大号白色围棋中间驮了两颗小号的黑色围棋。

　　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他没见过这么能颠倒是非黑白的！

　　“你你你——”他气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急得眼眶都憋红了，最后只洒着眼泪暴吼一句：“明明是你！”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

　　凌遇礼要走了，向他坦诚了碰瓷的事之后，就把他按在了床上，好像他是什么活泼鲜美的鲈鱼，就等着他来下锅。一整夜的钻心折磨，凌遇礼拿刀一片一片地削他，削得他眼泪哭干嗓子嚎哑，凌遇礼都没有放过他。

　　可尽管这样，当他被凌遇礼欺负得最惨的时候，他内心深处居然抱着一点点幻想，幻想凌遇礼干了坏事，飞不走了。要是凌遇礼能跟他好好求个情，他可以考虑不去报警告他。

　　可第二天，等他浑身疼痛地醒过来时，屋子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人，没有声音，没有任何东西。

　　他一个人躺在人去楼空的宿舍里发着烧，烧了三天三夜，人都快死了。

　　那时他就知道了。凌遇礼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坦诚骗局不是为了忏悔道歉，也不是为了获得原谅。

　　凌遇礼从头到尾都只是把钟离正当成冤大头，一个好骗的傻子。

　　骗他的钱，骗他的感情，还骗他的身体。

　　王八蛋啊！

　　只有地狱和监狱适合他！

　　凌遇礼原只是有些恼钟离正总用强X形容两个人的事，故意吓唬吓唬他，没想到会把他给吓哭了，于是赶紧放柔声音来哄。

　　“好好好，是我，是我。”他在钟离正的眼角摸了摸，替他把泪意轻轻摸掉。

　　钟离正龇着嘴鼓着眼睛，狠狠把凌遇礼捧在他脸颊两边的手拍开。“就是你！”

　　嗡嗡的还带着点鼻音。

　　“好，是我。”凌遇礼握住他的手，眼尾带着笑，口吻里带着点诱惑：“所以还是私了吧？你想要什么，我都赔给你，真的，什么都赔。”

　　想到他已经一而再再而三暗示了这么多遍，钟离正就是没领悟到他的意思。小少爷心思笨拙，拐弯抹角可能听不懂。

　　他咬咬牙，脸皮微热地又补充了一句：“就算你要我把自己赔给你，也行的。”

　　他心里养了一群小鹿，说完之后便跟飓风要来临似的，群鹿飞奔，掀起地震一般的动静。

　　然而，钟离正压根没看到他心里的小鹿，还受侮辱似的吼了一声：“我要你做什么，诈骗犯，强X犯！你等着！我一定会找到证据，把你绳之于法！”

　　虽然这么说，可是十年了，强X的事也是五年了，还能去哪里找证据呢？

　　钟离正想着这个问题，一整晚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他顶着一个鸡窝头爬起床的时候，窗帘缝里钻进来的太阳已经很刺眼了。

　　手机里的消息和来电都是他的私人助理甄歌发来的，提醒他下午要去拍戏，十二点去片场报道。

　　现在已经不早了，钟离正急匆匆地洗漱换衣服，随手扯了扯衣角，确认没有前后穿反，就安心出了门。

　　结果一开门，他“喝”地吓了一大跳。

　　凌遇礼站在门外，一身休闲款灰色衬衣加牛仔，闲庭信步，像是要回自己家似的。

　　“吃饭了吗？”笑吟吟的，拎高了手上袋子，散发出扑鼻的食物香味。

　　钟离正没来得及发作，没出息地先咽了咽口水。

　　他晚上没睡好，早晨起得晚，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闻到香，他的肚子极其应景地咕噜噜叫了一声。

　　他扔给凌遇礼一个白眼，绕道走开。

　　“你要去哪里？”凌遇礼把塑料袋子挂在他手上，握着他的手跟他一起拎着，“早餐没吃容易低血糖，开车会有危险。”

　　钟离正以前就有点这个毛病，成年后生活散乱更加严重。但只是吃饭就能解决的问题，不影响大局。

　　“要你管！”钟离正没好气，自顾自的下楼。

　　“你先吃饭，我帮你开车？”凌遇礼追着他，释放着好意。

　　钟离正又咽了咽口水。

　　迟早要拿到这狗东西的犯罪证据，适当地虚与委蛇也是应该的。

　　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跟这狗东西算账！

　　他心安理得地坐上副驾驶，自顾自地吃着美味早餐。

　　凌遇礼买的是广式早茶，各种各样都是小盒装的小份，还配着各种酱料齐全。钟离正吃得心花怒放，但吃人也不会嘴软。

　　这家伙欠他五年的饭菜钱，别说吃一顿，就是吃一万顿他都心安理得！

　　片场在郊区的一个影视城，开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所幸这个点没有堵车，凌遇礼开他的小黄车已经是熟门熟路。

　　“前面那地儿停一下。”钟离正指挥着，嘴里还塞着一个水晶饺，说话有些含糊。

　　凌遇礼没有异议，到点停了车。

　　前面是甄哥住的小区，钟离正老远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等他的甄哥。甄哥一身破洞牛仔衣站在路边，手里也拎着一个白色塑料袋。

　　“这是什么？”钟离正按下车窗，盯着他的塑料袋子表达了好奇。

　　甄歌有些诧异地看到他在副驾上出现，扫了一眼驾驶座的方向。在看到钟离正前头车窗台上摆放着早餐时，他没有回答钟离正的问题，冷艳高贵地拉开后座车门径直上了车。

　　凌遇礼从后视镜上看了甄歌一眼，没说话。

　　甄歌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走啊。”钟离正没想给他们介绍，催着凌遇礼快开车。凌遇礼这才踩了油门继续上路。

　　钟离正扭着身子，托起手里的一个小塑料食盒回头问甄歌：“你吃了吗？”

　　边说着，他拿筷子夹起一只冬菇烧麦，沾了酱油汁伸长胳膊喂给甄歌。

　　凌遇礼瞥见他这个动作，忍不住皱了皱眉。钟离正这跟人亲近无度的习惯，他以前没少纠正他，怎么几年不见，毛病见长了。

　　这是什么人，也能给人喂食？

　　他正要再纠正，听到后排甄歌冷淡的声音。

　　“吃过了。”

　　凌遇礼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钟离正跟人亲近他不高兴，但钟离正被人拒绝，他更不高兴。

　　还好钟离正早习惯了甄歌的冷淡，不介意地收回筷子，把冬菇烧麦塞进了自己嘴里，鼓着腮帮子陶醉地继续享受起来。

　　凌遇礼放慢车速，侧眼看他两眼，不自觉地笑了笑。“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关你什么事？”钟离正皱了皱鼻子，没给他好声好气。他不是一顿早餐就能收买的。

　　甄歌意外地看了一眼凌遇礼。他的老板对待朋友，性情好得像个弱智，轻易不会口出恶言。

　　车内暗流顿时涌动起来。钟离正丝毫不觉。刚才车内只有他们跟凌遇礼，他不想跟他说话。甄歌就不一样了！甄歌是他最亲密的搭档，他有超级多的话要跟甄歌分享。

　　他一边忙着吃东西，一边兴高采烈地跟甄歌分享他今天要演的角色故事。

　　他演的这个角色叫钟无忧，是仙门的关门小弟子，专管山门的开关工作。钟无忧是仙门里的一颗小太阳，热情活泼，看谁都笑。他每天认真工作，勤修仙法，希望有朝一日能像仙门大师兄那样，吃穿之外还有多余的仙豆喂养山外飞来的野仙鹤。

　　今天要拍的情节是魔女勇闯仙门天阶，要带走被关禁闭的大师兄。

　　魔女之所以为魔女，就在于她够冷够酷，佛挡杀佛，神挡弑神。山门闲杂弟子，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钟无忧就在这“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中当做闲杂给杀了。

　　说了这么多，其实钟无忧在剧中就是个尸体。

　　但尸体也是人，也有故事，也有小传。圈内流行一句话：没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员。

　　小演员钟离正两眼放光，越讲越带劲，兴奋地直想搓手。

　　他抱着车椅背，扭着身子跟后排的甄哥说话，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不知道导演会怎么设计我的死。”

　　凌遇礼心里颇不是滋味，空出一只手把他拽回座位。“坐好，容易晕车。”

　　甄歌抬眼看了一眼凌遇礼，没有回答。

　　钟离正坐正后，盯着前头的车流，自顾自地设想：“我觉得应该是把脖子放在魔女的剑尖转个圈，然后咬破血包吐出血，再甩着脖子华丽倒地。”

　　凌遇礼闻言，顺着他的描述看了一眼他的脖子。细长白皙，仰头时微凸一点尖尖的喉结。

　　再想象这白白的颈项上染上一圈鲜红……

　　他忽地觉得有些口渴，脚下油门不自觉踩重了些，插嘴一句：“是挺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