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别哭了》麻薯子

6、006

　　凌晨，董文成从家一路跑到邱堋的地盘，从八楼下去愣是没喘气。

　　邱堋经常会出没在附近的废弃工厂，董文成知道那个位置，没有打招呼直接过去。

　　他很想问问邱堋，为什么又突然回来了。

　　可就当董文成接近工厂时，听见里面传来打斗声，打斗声伴随着某人的嚎叫。

　　董文成看见了邱堋摘下眼镜，坐在张椅子上，而他面前的酒吧陈老板跪在他面前。

　　“老陈，我才离开两天，怎么就发生了这种事？”

　　陈老板跪在地上不停的道歉，脸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

　　邱堋抽烟，把烟头烫在了陈老板脸上，“觉得抱歉？那你重复刚才我说的话，重复三次这事就当算了。”

　　陈老板边哭边从嘴里缓缓道：“如果成哥想在我这唱歌，除非我死了不然我必须无条件的给他提供场地。”

　　—

　　思绪拉回，董文成在卧室里回过神。

　　昨天晚上看到那场景后，似乎这些年对邱堋的所有幻想瞬间破灭，一个人在大排档坐到收摊才回的家。

　　“董文成，你还好吧？”外面传来周烁的声音。

　　“宝贝，我身体有些不舒服，睡会。”董文成压制着自己颤抖的嗓音。

　　那样的邱堋他没见过，太令人惊悚了。

　　周烁担心敲了几下门，里面没有回复，“那好吧，你睡吧，有事电话找我！”

　　只能作罢。

　　晚上邱堋约两人吃饭，美其名曰是欢迎周烁的回归，可董文成没有出场，让这场聚餐显得冷清。

　　为了请周烁吃这顿饭，邱堋还特地在自己的大饭店订了间包间。

　　偌大的饭桌前，两人似乎是隔着一条长河，气氛显得很尴尬。

　　周烁喝着果汁冲邱堋笑笑，在桌下给董文成发消息。

　　周烁：你怎么回事？放我和邱堋单独吃饭怎么想的？

　　董文成那边很快回复：发生了些事情，你不应该答应他的邀约的，赶紧找个借口回来。

　　早上的时候邱堋一直黏着周烁，两人在董文成的家里吃喝唠嗑的，作为主人的董文成没有现身，一直躲在卧室。

　　周烁有些摸不着头脑，昨天为了等他，他和温毅安一个晚上可没有睡个好觉，直觉告诉他，他们两人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些什么，但是到底是什么呢？

　　“邱堋，”周烁合上手机，“昨天在酒吧门口你帮了我，然后发生什么事了？”

　　他打算从邱堋下手。

　　一桌子的菜两人都没怎么动筷，邱堋在刷着手机，似乎也有事。

　　趁机，周烁抛出借口，“邱堋，董文成刚才说他身体很不舒服，我得陪他去次医院，这些要不打包给我带走吧，正好我最近也没吃什么好的。”

　　似乎邱堋也在等他这句话。

　　他瞬间喜出望外，“真的吗，刚好我这有事，下次再补你啊。”

　　邱堋起身快步出去，开门瞬间，包间外面传来阵阵嬉笑，好像有大型活动在隔壁宴会厅。

　　把菜一道道拨到打包盒里，周烁就听见外面邱堋在和谁说话。

　　大概的意思是邱堋嫌弃那里的人闹腾，服务员解释道明天这有场婚礼，现在来的客人是来彩排的。

　　一听是婚礼，周烁把头探了出去。

　　毕竟这也就这么点大，以前住在这的时候谁家出点响，街坊邻居都知道了。

　　邱堋背对着周烁的方向，正在和服务员说话。

　　周烁趁他不备，跑去偷看婚礼现场的样子。

　　大概是没见过那么多人，来的都还是生的好看的面孔，周烁在大门那看了许久，都没注意到有人接近。

　　一个有力的大手拍在他肩上，温毅安手里拿着两束捧花，穿着西服。

　　“你怎么在这呀？”

　　温毅安喜出望外地说。

　　“在这吃饭。”周烁低声回答。

　　正是大喜的日子，温毅安嘴上没控制住，声音很大，吸引了一边在谈正式的邱堋。

　　他一看周烁居然和陌生人有说有笑的，便撇开属下。

　　“你们认识？”邱堋问道。

　　这人给温毅安第一感觉就不太正气，那日在酒吧初遇，他对邱堋并没什么好感。

　　所以温毅安没接他话茬，用身高优势俯视，瞪了过去。

　　“认识，朋友。”周烁回答。

　　一听这举行婚礼的人都和周烁认识，邱堋大手一挥下令给这宴会厅每桌再多送一个菜。

　　温毅安的朋友谢兴澄正在边上扎着气球，连忙过来谢谢邱堋的投喂。

　　等待大老板邱堋走后，谢兴澄用手肘戳了下温毅安，“喂，你赶紧过来了，两种颜色捧花拿好了吗？”

　　温毅安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花，把花往谢兴澄手里塞，“我还有点事。”

　　他拉起周烁，不顾周烁的反抗，带他到了走廊的角落。

　　婚礼过后当天晚上温毅安的就要飞往别的城市了，距离他在槐城倒计时还有最后一天。

　　温毅安看着周烁，他想在多看一会儿，可两人的联系似乎已经越来越少，再也没有什么借口了。

　　“你什么时候走？”周烁问。

　　他看得出小孩的情绪有些低落。

　　温毅安抬起头，抓着周烁的手腕没有放开。

　　“明天晚上，”温毅安说，“婚礼你能不能来参加？我这朋友从小朋友不多，婚礼都凑不齐五桌的。”

　　手机紧握着手机，周烁喉咙里也卡着话想和温毅安说，两人在那僵持。

　　就当周烁鼓起勇气正准备开口的时候，突然跑来的谢兴澄居然把温毅安拉走了。

　　“温毅安，明天就要婚礼了，你躲着偷懒干什么！”

　　好不容易积攒住的勇气，在那瞬间又消散。

　　在慌乱之中，温毅安留下句—

　　“周先生，我明天中午找你吃饭。”

　　打包好了饭菜，回去的时候看见董文成正坐在餐桌上，面前什么都没有，看起来是活生生把自己饿了两顿。

　　“祖宗，你到底怎么了？邱堋他怎么你了。”周烁知道董文成并非真的生气不舒服。

　　打包回来的菜还有些热，周烁给董文成找了双筷子。

　　董文成虎着脸问：“这是不是那个人买的饭？是的话我可不吃？”

　　“你到底怎么了呀，生什么闷气？”

　　董文成托着腮，一把抱住了周烁的腰，哭的稀里哗啦的。他带着哭腔把那天看到骇人的一幕描述给了周烁听，今天下午他还去酒吧看过，陈老板关门大吉。

　　问过几个认识的伙计，都说老板从昨天后就不见人影，酒吧也只能继续歇业。

　　周烁了解邱堋，他本来就是混的，以前一条街上长大，邱堋没少因为打架被请家长，长大更是混的厉害，可他没做过什么杀人犯法的事情，反而还混出来一个自己的小公司。

　　总算是把董文成哄睡了，夜里宁静周烁才有机会打开了电脑，他把文档上原来码好的小说框架一键删除，对着屏幕新起一个文件夹。

　　茶几边放着提升的咖啡，周烁熬了个大夜，把当下的灵感列了个框架。

　　伸展着懒腰，看着文档上洋洋洒洒的字，混身的疲倦袭来。

　　周烁又用咖啡机做了杯冰美式，端着杯子穿着宽大的睡衣站在门前发呆。

　　早上的太阳刺眼，照的周烁眼睛疼。

　　空气清新，微风轻拂过脸庞，带着淡淡的暖意。他站在居民楼的过道里，注视着远方的天空，放空自己。

　　手里的咖啡很快见底，周烁意识到自己必须马上去补觉，熬夜赶稿这种是放着再年轻几岁，身体还是受得了的。

　　“周先生！”

　　周烁转身，听见有人在唤自己。

　　熟悉的音色冲进他的耳膜，周烁转头往下寻找温毅安的身影。

　　好似有心灵感应，温毅安知道他会这个时候站在楼道里，正朝他挥手。

　　“我过来找你？”温毅安扯着嗓子问。

　　屋里的董文成好不容易入眠，周烁不想打扰他。

　　和温毅安比了个手势，便匆匆下楼，又上了另一楼的几层。

　　温毅安大门敞开着，地上有个行李箱躺着。

　　周烁不紧不慢的倚在门框上看他，阳光刚好打在他背上，形成一道光晕。

　　“这里好玩吗？”周烁问。

　　温毅安正在忙着整理行李，半蹲在地上，用力地点头，“风景美，人也好。”

　　“那怎么不多待几天。”

　　“我要回去工作了，请的假够长了。”

　　温毅安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用他的狗狗眼看着周烁，“哥，你能不能陪我吃最后一顿午饭呀？”

　　周烁把双手攥着杯子，有些不悦，“什么叫最后一顿饭，搞的生离死别似的。”

　　可是这是事实，在不久的将来温毅安有可能会飞这条航线，但不会再有理由让他驻留了。

　　合上行李箱，温毅安直起身，他一步步往周烁这里走来，“哥，能不能抱一下？”

　　周烁没听懂，什么抱一下，报答的报吗？

　　然后下一秒一双温暖的臂膀把他揽入怀中，温毅安抱的很用力，周烁挣脱不开。

　　他身上的味道很自然，像是没有碰古龙水自带的香味。

　　在这个拥抱中，周烁从挣扎到妥协。

　　阳光肆意的照着这个阴暗潮湿的居民楼，因为居民楼的构造，导致低楼层常年照不到阳光。

　　可就在今天，一缕光照到了墙头的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