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第二篇 第二十三回 ...
-
5月1日晴
经过几天的日忙夜忙,送走了奸商阿宇,送走了老而弥坚的ROBERT,亚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清静。一大早推开地下一层的研究员办公室,他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没有了往日的忙碌与喧嚣,一切好像停滞了一样。
“5.1呀!OMG”亚一拍脑门才想起来,今天是HK的公休日,博物馆只留下了一些虾兵蟹将应付游客,其他的员工早已经去享受自己难得的假期了。
瘫坐在椅子上的亚,四肢呈大字型,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时不时还用脚轻踩几下地,转动着座椅。时间就在这样的悠闲中慢慢溜走。
难得的清闲让亚有些不太适应,大脑机能就像突然被踩了刹车,由于惯性的作用,怎么都停不下来,一圈一圈往下推进。亚回想到了阿宇的嚣张,回想到了ROBERT的深邃,回想到了司马淳平的谨慎,还有就是,JOE这个记者的厚脸皮!如果没有JOE这个厚脸皮记者的巧使诡计,博物馆方面也不用这样被动,处处需要防范新闻界的入侵,自己肩上的重担也就会轻很多很多——
“哎——,郁闷!”想到这的亚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跶起来,才发现时钟已经定格在下午13.30了,“怪不得,我觉得饿了呢!”说着亚决定去博物馆门口的小咖啡店觅食。
“一杯咖啡加奶,一份火腿三明治。”亚坐定在露天的咖啡店里,头上的遮阳伞挡去了5月里开始炎热的阳光,他看着对面的博物馆,开始神游身外。
“您的餐点。”侍应生放下咖啡、奶和三明治离开。
“啊,谢谢。”
亚往咖啡里加了半杯的奶,看着白色的奶和黑色的咖啡从两种不同的颜色渐渐交织在一起,泛着微不可见的波纹,搅动起第三种滋味。端起咖啡小酌一口,继续自己刚才地发呆。下午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微风拂过树梢的枝叶哗哗地响动,传出大自然的声响。
亚坐了半响终于想到了三明治,啃了几口,还随手从一边的书架上取过一本HK游记翻阅。
“夜曲
。。。夜深沉,独步天台,凭栏远眺,对着海港点点灯光,对着清朗的星月,对着远方如黛的山影,用心语跟夜交谈。
带着咸味的海风,迎面徐来,吹起衣袖如水,云在那;衣角似蝶,山在那。。。
白日里,奔波如一片落叶,漂浮于生活的漩涡,青春几何,年华似水流着。我不知道,水来自何方?也懵然不知,流向何处?只是流着,一整天,在四面八方流着。只有夜阑人稀,这一片蓝色的短暂的静谧,才完完全全属于我。。。”
“咦——”亚深深为这篇文中作者的孤寂自我而吸引,看到行文的最后才发现,原来作者就是自己心目中厚脸皮的JOE,笔名汤圆!亚继续翻看着旁边几本同一杂志社的杂志寻找JOE的其他作品。除了这篇散文游记外,亚还看到一些HK攻略和HK美食。
“看来这个JOE还算有两把刷子吗!原来HK有那么多值得一去的地方呀!”可能是由于之前对JOE的印象不佳,使得亚没有耐心的读完JOE的作品,现在看来,它们还是很值得一读的。亚仔仔细细地看了那些攻略和游记,对JOE大为改观,能对HK有这样深入浅出的了解,没有在这里住3年以上而且饱含情感是绝对写不出来的!而且JOE的文体如行云流水,梦笔生花,清漪而香远。
“不如我就追随JOE的足迹,游遍HK吧。”放下杂志的亚,展露出灿烂的笑容,心下决定,接下去的时间就按照游记上自己没去过的地方,慢慢游览,希翼发现不一样的HK。
回忆着杂志上的内容,亚按图索骥,踏着悠闲的脚步,游走在HK的大街小巷中。大街上人来车往,小巷里人头攒动,走过一个又一个路口,到处留下了亚的足迹。含蓄的复古东方味、张扬的现代西方审美,被HK独特的文化融合在一起,奏响着或悠扬或尖锐的乐章。HK的美食更是处处可寻,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不管你在什么地方,只要一转身,就可以发现眼前又是一家餐厅,从街头排至街尾,各种各样的美食琳琅满目。亚看着吃着欣赏着,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又到了日暮西陲的光景了。
抬起头,亚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所教堂前,这也杂志上着重推荐的地方,在高楼林立的HK,这座微小的教堂似乎渐渐为人遗忘。
教堂的建筑是仿哥德式的,尖形拱门、红蓝相间的花窗玻璃,看上去神秘而哀婉。走过长长的内堂走廊,进入正中大堂,点点的星光透过彩色的玻璃窗洒在祭台前一排排的长椅上,整个教堂显得肃穆而幽静。一切显得那么圣洁,那么严肃,那么净化人心。站在祭台前,亚感到一种无形的力量,默默垂下头,祈祷。随后亚来到一旁,点上一根蜡烛,为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祝福。这样的动作显得简单而又异样的美丽。亚的整个身心沉浸在那种美妙的凝重里,坐在长椅上,把头磕在前面的椅背,什么都不思考,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
一会之后,亚终于摆脱了那种不敢打破的静谧,起身准备离开。就在他起身的瞬间,亚看见就在隔他两个身的地方从阴影里也同时站起个人,是JOE。
“亚!”
“是你!”
说完,黑暗中的两人对望着,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相遇。
JOE看不完全亚的脸,亚背后的烛光与吊灯在他身上打下一片昏黄的圆晕,模糊了JOE的视线。他突然联想到,那天,在离开HL的飞机上,那种无法触摸到亚的压抑。JOE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的悸动:亚是自己灰色生命当中的亮点,闪耀着绚丽的光芒,时刻吸引住自己;即使静静地看着亚的侧脸,也不失为一种幸福。现在,隔着时空的距离,再次注视亚,那种内心的感情又开始沸腾。JOE在心中一遍一遍叫喊着亚的名字,紧抓着长椅的手在黑暗中微微颤抖。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来克制自己内心的冲动,他不可以,不可以这样接近毫无防备的亚,9年前的亚,不再爱他的亚。“亚——”
亚有些奇怪地看着阴影中的这个男子,他知道那是JOE,是那个厚脸皮的记者,是那个有着孤寂自我的“汤圆”。他甚至能感觉到JOE附着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渐渐开始火热。这让亚有些无所适从。这样这样激烈的眼神不是功利的,不是贪婪的,也不是惊艳的,亚对那样的感觉很陌生,在过去19年的人生里,没有人这样看他。
“你怎么也在这里?”亚艰涩地蹦出几个字。
“我——”JOE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这样的巧合,对JOE本人来说真的太奢侈了。
“你呢?”JOE不得不掩饰地反问道。
“我——”亚也一下子卡住不说了。黑暗中,JOE看见亚有些不安地低下头。
“我是看了你的游记才来的!”亚停顿了下,仿佛是要战胜自己内心那莫名其妙的羞涩,他大声地把真实原因叫了出来。
空荡荡的教堂里,亚的话回响着,还发出丝丝的共鸣。
“哈哈哈!”JOE看着这样孩子气不加掩饰的亚,开心地笑起来,真的有些不一样呢,现在的亚天真自然,真的很好!
“你你你!哼!”说着亚因为不好意思,就准备绕过长椅从中间的通道离开教堂。
“亚,你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JOE看见亚要离开,立马赶超过去,拉住亚的手。
“你放开我!还有,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叫我亚了!吴先生,我们两个貌似认识还不到一周吧?!”亚看见拉住自己的JOE的手,更是死命地挣扎想甩开JOE的钳制。JOE也不想伤到亚,自然就放了手。
“我就是喜欢叫你亚,这样叫很好听!”JOE有些无赖地说。
“你你你!死汤圆丑汤圆!”亚咬牙切齿,说着就要闪身离开,但是JOE挡住了亚离开的路,亚气得只得撇开脸不看JOE。
“哈哈,你还是叫我JOE吧,我叫你亚,你叫我JOE,我喜欢这样。”JOE说完定定地看着星光下亚的脸庞。
“你!”对这JOE这样的视线,亚有些逃避地闪躲开。
“我们再坐会吧,难得可以遇到,在HK,在教堂。”JOE轻轻拉了下亚的手,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亚看着牵住自己的手,感觉糙糙的、暖暖的。JOE的自然,给亚一种他们早就认识,在很多很多年前的错觉,他怔怔不知如何反应。一会儿,JOE放开他的手,两人并排坐在了教堂的长椅上。
“我是个孤儿,从小生活在孤儿院。我们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祈祷,祈祷爸爸妈妈可以回来接我们,祈祷我们每天都有饭吃。”JOE坐在长椅上,慢慢陷入了回忆,可能他已经错把9年前的亚当作了那个9年后的亚,也可能穿越的孤寂已经渐渐腐蚀JOE的灵魂,他急需一个窗口来吐露自己的心事,而亚正是那个最恰当的人选。
“其实,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祈祷罢了。”说完JOE闭上眼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看着这样的JOE,亚很震动。就是这样的“汤圆”,让自己冒冒然追索着脚步来到这里,来到教堂,那个厚脸皮记者好像和此刻疲惫的身影突然重合在了一起。他内心孤寂,表面成熟,亚觉得有些读懂了面前这个奇怪的男人。原来,感到累的不只自己一个,还有面前的这个人;原来,来到教堂也并不是一种巧合,而是需要归航的人彼此找寻一个港口。
“JOE,今天,就今天,允许你靠一下。”亚拍拍JOE,指着自己明显比JOE瘦弱的肩膀说。
“谢谢。”JOE轻轻靠在了上面。
今晚的教堂很安静,两个疲惫的灵魂正在这里互相安慰地休憩着。星光也羞涩地眨着眼睛,一闪一闪地照亮着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