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加州之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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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看过《重庆森林》的人都不会忘记那首California Dreaming，也不会忘记梁朝伟和王菲的加州之约。此时的加州已经不再是一个具体的地点，它被抽象成了一个符号，成为了人们心中的neverland。
他的父亲和我的父母在同一个单位工作。
第一次见到他时，我随着母亲从老家小镇搬来到这个单位和爸爸团聚。那是父亲争取了四年，向单位争取的母亲的调动机会，很符合那个年代的特色。
我第一眼见到他，他正站在一楼的楼道口旁，吸引我的是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简单纯净。
父亲是这个单位的工程师，而他的父亲则是单位里一名普通的工人。他的母亲因病长期卧床，全家人的经济来源全靠他父亲一人。他很懂事，从小就在外面捡破烂卖钱，帮父亲分忧。
他家住在我家对面，对此我的母亲一直很不满，她常常和父亲念叨，这个单位是怎么分房子的，怎么会把工程师和工人分在一起。
人分贵贱等级，有的职业让人敬重，有的职业让人不屑，这个社会既是如此，不能全怪我的母亲。
我和他在一个小学就读，他的成绩并不好。一方面因为他每天都在外奔波到深夜，根本没有时间学习，另外一方面，他自己对上学也没有太大的兴趣。
因为家庭的原因，他比同龄的孩子更加早熟，他懂得照顾人，关心人。他不像其他那些小男孩，他们只会在你身后贴上写着坏话的小纸条，只会往你的铅笔盒里塞小青蛙。
我常常在放学以后，和他一起在铁道旁捡那些乘客扔下来的饮料瓶和易拉罐。很多时候我们只是默默无语，偶尔抬起头，相视一笑。夕阳打在他黝黑的皮肤上，让我怦然心动。
母亲的观点是，一定要多和成绩好的同学交朋友，这样才能对自己的学习有所帮助。母亲要是知道每个下午我不是去成绩优异的同学家复习，而是和他一起去捡瓶子，非得气疯了不可。
初中，因为当时就近入学的原则，我们仍然在同一所中学。为了晚上和他一起约会，我和母亲编造各种理由。
偶尔的时候，在酷热的夜晚，他会用他卖瓶子得来的钱的四分之一，给我买一只雪糕。尽管我一再表示，我并不需要。他说那是我应得的，他喜欢我，即使他只有十块钱，他也愿意拿出其中的八块钱来给我买东西。
然后，我们手牵着手，在月光下漫步，我吸吮着手中的雪糕，他笑盈盈的看着我。我要把手中的雪糕塞进他的嘴里，他却推说他不喜欢这种甜腻的东西。
就这样，我们度过了甜蜜的三年，母亲都没有发现我和他的事情。
初中毕业，我理所当然的上了高中。无论从他的家境和他的成绩，他都不可能继续他的学业。他留在这座城市做了一名汽修的学徒。
被母亲发现我和他的事情，是在他做学徒的汽修中心。我带着亲手编织的围巾给他，正好被在周围办事的母亲撞了个正着。
母亲的愤怒我可以理解，我知道母亲一直以来的愿望，让我考上好的大学，结识更多有高学历高收入的异性。和这样的人结婚，那才是母亲希望我做的。
母亲愤怒的痛骂他，然后拖着我的衣服，把我拖回了家。从那天起，母亲每周和班主任通一次电话，限定了我的自由。之间，我们在楼道碰到过几次，迫于母亲的压力，我甚至不敢看他的脸，慌忙低下头与他擦肩而过。他看着我，只是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他在那家汽修中心学习了两年，因为手艺出色，他被推荐去了深圳实习。临走时，他托我们共同的小学同学，带给了我一个八音盒。
这是一件很孩子气的礼物，我旋动发条，八音盒传来的是“California Dreaming”的旋律。
我把这相恋却不能相守的一腔忧伤发泄在了学习上，我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
待我上了大学，需要认真考虑将来实际的生活，我才发现，人都是实际的。
我开始思索我和他的关系，我将拿到重点大学的学历，他才不过初中毕业，我和他还会有共同语言吗？就算是别人看着也会觉得奇怪吧。
他不过是我孩童时期的一个梦境，终无法在现实中继续。我想，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完全全接受了母亲门当户对的思想。
就像母亲所说，上一所重点的大学，就意味着可以认识更多优秀的人才。我现在的老公就是同学介绍，他从事金融行业，收入颇丰。只是我们之间是否真的拥有爱情，我到现在都不敢肯定。
十二年音讯皆无，再次见到他，他已经成为了一家4S店的老板。他的眼睛依然黑白分明，只是简单纯净不再。
他请我吃了晚饭，说只是想见见我，他的初恋，我们共同的六年。
他依然单身，我不知道多大程度是因为我。我问他，如果我还没有结婚，他会不会继续追求我。他微笑着摇了摇头，过去的已经过去，爱情不可能从头再来。我们年轻时懵懂的情愫，不过是孩童时的梦境。
和我想的一样。
吃完晚饭，他要送我回家，我却执意要求自己回去。
我独自去了一家酒吧，点了一杯加州之恋。
加州之恋是将酒杯中放入六分满的冰块，再依次加入白朗姆酒，橙汁和八分满的苏打水。
因为加入了苏打，这杯酒充盈着细小的气泡。
微酸的橙汁因为苏打水的加入而变得清爽，就像蓝天白云，阳光明媚的加州。
我想起他送给我的那个八音盒，第一次听到California Dreaming，来源于我们第一次一起看的那部电影《重庆森林》。
在“加州”这个符号下，“王菲”寻找的是她心中的neverland。
Neverland是英国作家詹姆斯·巴里的小说《彼得·潘》中虚幻的梦境世界，它的隐喻是永远的童年，不朽以及避世。
也许只有在那里，我们的爱情才会纯粹到不参杂任何杂质。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加州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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