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消散，记忆犹存。（短篇小说）》重生 -lu╰

1、人已消散，记忆犹存。（短篇小说）

　　1.

　　忽然有一天，我很害怕睡觉。

　　我害怕半夜被恶梦惊醒。

　　在微弱的白炽光下，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我扬起手掌奋力地向他甩去，竟看见凌长长地睫毛上有一丝丝湿润。他温柔而忧郁的眼神，在我眼前慢慢敬开，顺着嘴角流下的鲜血在我瞳仁里一点点放大，直至吞没整片记忆。

　　... ...

　　睁开眼睛，窗外漆黑一片，打开窗户清冷的风吹得我泪流满面

　　凌，我能不能原谅你？

　　凌，我该不该忘记你？

　　时间过往，我知道，是它带来救赎。

　　2.

　　那些日子，我开始没日没夜的失眠，胃痛的折磨让我忘记睡觉，我选择在网络度过这些漫长的夜。

　　眼睛睁开，闭上，再睁开；网页打开，关闭，再打开。这样来来回回，音响里反反复复地放着《爱的回音》。

　　恨自己 爱的那么深
　　像一个躲在回忆生活的人
　　我们曾经 爱的太认真
　　有你的风景 只剩脚印
　　我无能为力 的伤心
　　缘下落不明

　　... ...
　　我和W，就是这样认识的。他说他喜欢我空间那首《爱的回音》。然后我加他好友。

　　通过网络聊天，我可以感受到。他是干净的，细致的。很真实，也很善良。有时我们也会说些亲密的话，暧昧，纠缠不清。隔着网络，坠入时间的轮回。

　　我会想象W用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出那些问候和关心，看见冷冰的屏幕一行行的字目，竟会想到记忆中的凌，亲切温柔。努力遗忘，却依然消淅，刻骨铬心。
　　3.

　　在我心里，一直隐藏关于凌的记忆，冰封多年不曾开启。

　　3年前，我遇到凌。每天早晨他会给我送来热腾腾的早点，他会骑着单车载我穿越校园每个角落，我们会手牵手去商场挑选他喜欢的白衬衫，我们会在某个草地上，大口大口啃着苹果。我以为，凌会一直宠我，爱我。他说会保护我一辈子，我相信。

　　可没想到，1年前的一个傍晚，我们像往常一样散步。

　　突然，凌放下牵着我的手，别过头。

　　我爸帮我办好了护照，我明天就去日本。

　　怎么急，都没听你提过。

　　恩。
　　沉默许久。

　　我们分手吧。凌终于说。

　　分手？又不是不回来了，我等你。我轻轻地牵下凌的手。

　　你难道听不懂吗？是分手，你以为像你这样普通的女孩怎么会沟住我的心。你还以为你自己倾城倾国啊。真是傻啊！怎么，到这个时候还在幻想我会爱你，或者还在爱你吗，呵 ，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嘛，喜欢我的女人很多，我就好奇...

　　——啪

　　没等他把话说完，我的手指己从他的脸颊滑过，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那一刻，我竟在他那眼神里看见一丝心疼。我的胃开始抽搐，翻江倒海，像吞没我整个身体。我感觉整个世界将要毁灭。很快，大雨倾盆。哗啦哗啦，像心底的绝望。天空裸露灰白的颜色，像腐烂的皮肤。然后，我看着凌在我的视线里一点点缩小，直到消失。

　　忘记凌，就要忘记那整段整段的回忆。只是这没有结果的爱与恨，像灰黄的灯光里枯萎的花，散发古老陈旧的气息。

　　有些过去总不会过去，我知道。L。你又游神了。寂寞的夜里，那滴滴滴的声响，打破宁静。

　　怎么办?我总是睡不着。

　　那是因为冷吗?你真是让人怜爱的女孩，让我抱抱你吧。

　　屏幕上一篇空白，我真的觉得那么冷。我想我已不是小孩子，却沉迷于这样的游戏，我真是空虚到极点。

　　可是，这样隔着不为人知的距离，和一个陌生人说一点暧昧的话。夜总算变得稍稍轻盈一点。

　　我对W说要下了，她和我说晚安。

　　我关掉电脑，想象W的样子。个子不算太高，很英俊，很踏实，干干净净的，有好听的声音。

　　很黑的夜，很黑的房间。我竟把W想象成凌的样子。

　　到底W是凌，还是凌是W？

　　W？凌？

　　寂寞的眼泪穿越灵魂。心疼痛的无法呼吸。

　　4.

　　L。我爱上你了。W说。

　　他怎么可以爱上我。我们只是两个寂寞的符号，在网络相逢。互相安慰。

　　彼此感觉很好，仅此而已。

　　难道不是吗?

　　我想，我是爱他的。不，不！可是不爱，又为什么给他机会接近呢?他那么像凌，相信他会给你幸福的。

　　L。我们见面吧。W接着说。

　　我想，我是依赖他的。我会在她温柔的三言两语里搁浅，沉沦。在它长长地沉默里，脆弱得化为虚有。

　　可我没有勇气见他。所以那天的见面，我没去。而自己却在那个时候上网。没有他的网络，变得从没有过的空虚和寂寞。我在网络里游荡，漫无目的。

　　突然发现，很久以来。上网原来都是为了他，每天习惯和他进行一段断断续续的对话，并对此感到满足。
　　那份失落和寂寞侵末我，我把头埋藏在手掌心，偷偷地哭了。

　　5.

　　世界这样荒芜，寂寞深不可测。他不在我身边吧，我如此想念他。

　　W，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很久都没有任何联系。我不愿意打破我们之间的沉默。我在等他。我不怕寂寞，我不怕思念。我等他，就像我等待着凌一样。

　　我可以给他时间，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给我时间。

　　6.

　　L，那天你没来，我等你很久。我们见个面吧，我有话和你说。

　　我终于等到了W的信。他约我，我变得异常兴奋。

　　我想对他说对不起。曾经一次次的把你当做凌。可是，一次又一次。我清醒的知道，你和他是不同的。现在，我终于可以坦诚地面对自己。面对凌。面对你。我有你，我是幸福的。

　　7.

　　我要去赴约了。

　　我觉得我离幸福好想很近了。

　　我一眼认出那个向我走来的男子。他在我的面前停下，喊我L.。

　　我看着他。那个W真的很像凌。刚刚过眉毛的刘海，好看的白衬衫。

　　时间漫步宿命的转轮，覆盖住纷繁的凡世。世间竟有两个灵魂如此相似。

　　我们走进一家咖啡厅。午后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窗玻璃，照在桌子上方格子桌布。

　　W帮我在咖啡里加糖。他看着我的眼睛充满了疼爱。最重要的是，他可以感受到我，时时刻刻于我心灵相通。

　　那天，W送我回家。在路上，他握着我的手放在自己外套的口袋里。

　　这样会不会暖和些。

　　嗯。

　　L，你真的就像童话里受伤的公主。

　　那你是不是上帝派来保护公主的王子呢?

　　哈哈，是呢。从此公主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W把我紧紧拥入怀里。那一刻，我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他的体温。让我觉得安定。W在我耳边请轻轻唱到

　　“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 ...”

　　夜，那么的静。在我转身的刹那看清W眼中的溺爱和温柔。

　　我知道，那些隐藏在心里的伤痛和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长泡沫。

　　8.

　　那个夜里。我的胃又开始撕心裂肺的痛。吐个不停，我感觉卫生间就是我的整个世界。我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吐出的血水。开始思念W，想着心里浮上一点温暖。

　　我看着镜子中自己那张扭曲的脸，略带憔悴，却有一丝丝快乐。

　　我一次一次的回忆着凌和W，还有他们漆黑的瞳仁里倒映出的自己。如循环的歌曲，在脑海里交错播放。直到凌和W的身影重叠在一起。然后，逐渐消失。

　　9.

　　走出医院，握着病例报告。

　　胃癌。

　　命运和爱情，原来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左右的来去，不过都是一场梦。

　　我坐在电脑前，一向平静如水的脸，“ 畸形 "的装不下眼泪。我敲动着键盘。用整整一夜思索我的流年，诠释我的无奈。在这黑的夜色下，眼泪一颗一颗的砸在我的手背上，又像涨的海水蔓延过我的脸。

　　我看见自己灵魂里的脆弱和无力，还有心底无法触及的孤单和绝望。

　　我站在宿命的手心里，不曾逃脱，而我尊重宿命的轮回。

　　终:

　　心理咨询中心。

　　春天淡淡的阳光，透过干枯的树枝倾射进窗内。纤瘦的白色长裙女子蜷缩在椅子的一角，浑身止不住的颤栗。凌乱的头发披泻在肩头，长发下那张秀丽的脸庞显得更苍白，空洞的眼神里充满了悲伤，眼角挂满了晶莹的泪珠，开始断断续续的述说；

　　我叫落落。3年前，我遇见了一个叫凌的男孩子。他是我见过长的最好看的男孩，浓黑入鬓的眉，微眯却不被黑睫掩盖眼中的温柔。他很喜欢穿白色的衬衫，他会骑单车载我穿越校园 ... ...我们在一起2年，丛没有吵过架。他说会一直爱我到老，可有一天，他对我说分手，说我配不上他... ...

　　女孩开始激动，收不停地拍打着脑袋，紧闭着双眼，咬动着嘴唇，脸色越来越苍白，接着回忆。

　　我打了他，血丛他的嘴角流出，我真的很心痛。他怎么可以不要我?我不信.. ..”她的手指从发梢慢慢放下来，她摊开手心，伸长手指，苍白的纤细的手指反射吃清冷的光泽，掌心上的纹路是一些破碎的杂乱的线条，脸上的表情回复正常。"我开始没日没夜的沉迷网络，然后遇见了W，是他拯救了我，我可以感受到他，他像凌一样温柔，干净。女孩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笑容。

　　可我得了胃癌，为什么?为什么?上帝如此绝情。

　　大片大片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来，女孩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变成浅浅的酒红，脸也红润起来，握紧手指舒展开来，依稀可以看见指甲在掌心留下弯弯的月牙。

　　女孩落寞的望着，窗外触摸不及的颜色，流走了指缝间那点香气，淡淡弥漫着悲伤和恐惧。

　　一直沉默的医生打破了宁静。

　　没有人要给你伤心，只是你方步下残留的记忆。痛苦才会占据你的快乐，夺走你的幸福。病魔不可怕，可怕的是放弃。那些失落，悲伤。寂寞就是在你最脆弱不可一击的时候开始走进你的内心深处折磨你。如果你减轻起来，相信邪不胜正。那悲伤，病痛就是魔鬼而快乐就是天使。只要你坚强起来，勇敢地快乐就会打败悲伤和病痛。...

　　女孩疏忽听懂了什么，嘴里喃喃的念着；快乐，病痛，坚强。缓缓地走出咨询室。

　　这时，走进一个脸上略带皱纹，面容慈祥的妇人。她坐在刚刚女孩的位置上，一脸疲倦，写满了焦急和担心。

　　根据推断，您的女儿落落得了情爱妄想症。这时一种心理疾病，患者会出现失眠，早醒等症状。并且会体重减轻，容易疲倦。会长时间出现幻听甚至幻觉，把自己放在自己编织的幻想中。根据您提供的情况和患者的自述还有落落呵W的聊天纪录显示。他们根本没有见面，也没有得胃癌，这只是她自己的幻想，像这种病例国内也是罕见的... ...

　　阳光照在窗玻璃上，飞在空中的尘埃宛如宿命，如果一切的一切可以有一个新的结局，那后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小露 2010.03.17 1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