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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剿匪(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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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凯旋归来,转眼之间,桂花都开了。
秋收刚过,翱国西南流匪成灾。二、三皇女一在北,一在东,国中良将均在前线。四、五、六皇子也是将门女婿,都在前线辅佐夫人。七皇子刚犯大错,虽说遮掩了下来,女皇也不放心再放他出来捅娄子。算来算去,也就老大能用。
于是乎,一张圣令,凤宛靖领着带回的三千家将开拔了。皇上又一想,老大劳苦功高,好不容易终于迎来不知是这一春,新婚燕尔,怎么能让人家夫妻分离呢。结果就是,周庄同学被捎在了大军的尾巴里。
周庄炸了皇宫的心都有了,丫丫的,皇帝你吃饱了撑的,哪里来的闲心关心别人的夫妻生活?虽说这是你儿子,可你也不想想,你儿媳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把个脑袋按着我也不知道要多少刀才能割下来。你不明摆着想坐实了你儿子的白虎煞星之名吗?
人在战场飘,哪能不挨刀。周庄可没想指望将军府的那一堆人,只怕她尸骨都化石了才能想起还有个驸马不知道哪儿去了。本着为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周庄坚决要求带上贴身保镖花月,打不过咱还跑不过吗?
凤宛靖眼神有点冷,问了两句话,试了试他的身手,然后叫上韩毅安排他的位置。这一天,将军府的气压有点低。
第一天,周庄还兴致勃勃地骑马跟在凤宛靖后头,检阅了一下令人闻风丧胆的凤家军。三千人行伍里,倒有近三分之一是男子,加上后勤部队,男子能占到半壁江山。凤宛靖武艺出众,用兵奇峻,用人也很大胆,不过倒是深谙“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之道。晚上扎营,周庄几乎是滚下马来,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大腿内侧一片血肉模糊。
凤大将军皱着眉看着周庄一瘸一拐地走来走去,第二日起来,周庄就被韩毅直接拎上了后勤部队的马车,扔进了药堆里。
韩毅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见过没用的,没见过你这么没用的。”
“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周庄没好气地答道。
韩毅在军中本就横着走,这次在凤都憋了一肚子气,见周庄一个大女子如此窝囊,说她两句,没想到她不知自悔,竟然还回嘴,全身的毛都炸了。“谁不讲理,你说谁不讲理?放眼军中,哪个女子会窝在车上?不过骑了一天马就要死要活,上战场岂不是下地狱?幸好我们军中没有这样的窝囊废,否则不用古力国攻打,皇上直接把遨国捧给她们就得了,哼哼……老天真是瞎了眼才会让大师兄遇到你”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周庄一介杏林之士,哪里需要在马背上证明自己的实力?以彼之长攻己之短的事,恐怕只有韩毅先生才会做。”
“不知进取,无可救药!”韩毅摔了车帘子坐到车辕上去了,再在车里呆下去只有被那个小人气死。
花月心平气和地赶着车,对车里的对话充耳不闻。韩毅见他如此,只怕是对周庄的无耻性格深有体会。他受师傅和张爹爹的嘱托,希望能刺激一下周庄的上进之心,不要丢了大将军脸。这才几天,已经被气得一魂出窍,二魂升天。听说花月以前受花家指派督促保护周庄,还被下药受惩,顿觉两人之间升起一股难兄难弟之情。
“花月你跟在周庄身边多久了?”
“三年,”看见韩毅一脸怜悯,又微笑着补充道:“小姐身懒心不懒,只是嘴上厉害。”
“切……”韩毅撇撇嘴,不以为然。
往常回帐,周庄早已睡熟,这两日却是不知踪影,凤宛靖不免疑惑。医官处也没人,韩毅更是生气,这个人一点帮不上忙还就知道添乱。凤宛靖安抚了一下,吩咐不必惊动大家,自己在营地周围转转。
走到树林边上,隐约听到马的嘶鸣,谁这么晚了还在遛马?一路寻去,可不就是失踪的周庄。只见牵马的小兵在嘟哝些什么,周庄皱着眉头仔细听着,不时地调整一下姿势,一副不耐却不肯认输的倔强样子。
“将军。”
“下去吧。”凤宛靖有些好笑地看着周庄满脸的尴尬,此人脸皮厚比城墙,她也会觉得尴尬?
“往前一点。’
“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背后已经多了具温热的身体。
“手握牢缰绳,腿放松,不要夹得太紧。恩,对了,慢慢走,让马儿感受到你的善意。”手把手,两人一骑沿着大路逐渐远离营地。“加快速度,你的身体要随着马儿上下起伏。不要紧张,感受马儿奔跑的节奏。不要用蛮力去争夺,适应它,指挥它……跑起来。”
凤宛靖是个好老师,周庄鼓着劲认真听,着意领会。现代人的通病是惜命、避危,小女人更是对这种存在潜在危险的事情有着畏惧感,不敢放手去拼。眼下身后有了万能保险,周庄也放下了心,眼睛已经不重要了,两旁的风刮过,真有一种御风而行的感觉。
“哎……”刚想回头分享自己的喜悦,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心下一慌,手忙脚乱,立刻被抛了出去。
死啦死啦,周庄心想,半空的尖叫惊起乌鸦无数。
凤宛靖本就紧跟在旁边,见状立刻拔地而起,一拉,一带,轻松落地。周庄原地转了两转,一个屁敦软在了地上,才发觉自己已经‘股踏实地’。抬头,只见凤宛靖已经牵回老马,面无表情,声音却有几分忍俊不禁,“回去吧,骑马也不是一天就能学好的。”说完,自顾自地往回走了。
为嘛啊这人,没见过人摔地这么艺术吗?
临近吴山,一路上就有一群一群的官员跑来军前哭诉。说是一个号称开山虎的女人领着一群人扎在绵延的吴山里,秋收之后,连抢了吴山五城的税银税粮。此女
身高八尺,一把大刀遇神杀神,逢鬼杀鬼,无人能近其右。吴州州府的驻军也曾出兵围剿,却被人砍菜切瓜般给办了,还没见着正主。
吴山连绵百里,古树林立,其中野兽不可胜数。吴山五城自古都是靠山吃山,家家户户都是林中好手。自前朝被推翻的五十年间以来,军阀割据,战火不息,盗匪四起。凤家本是前朝世家之一,在奸臣当道之时不改家风,痛斥昏君,九族受难。凤家家仆和一些不满前朝的有志之士费尽心力才保住了凤家的一点骨血。当今圣上也是凭着凤氏遗孤的身份才迅速在起义军中获得支持,建立了凤氏王朝。凤王朝建国尚短,虽说颁布了几次招安令,但国家的秩序还没有完全建立,仍然有许多流民占山为匪。吴山这一伙显然是其中的代表,猎户为主,战斗力自然不俗,对吴山的一草一木又熟悉,州府驻军地利人和都不占优势,摸不着一根鸟毛也不是不可理解。
凤宛靖命令全军在吴山脚下的望城外扎营后,就和副将们关在主将营中商量战事。周庄无所事事,军营里也没有她能插上嘴的地方。本来嘛,皇帝陛下是派她来照顾自己的宝贝儿子的,如今凤宛靖没空理她,也没人有那个权力使唤她,也不可能放她远离,被抓上山可就好笑了,自然就成了营中闲人一枚。
她晃来晃去,最终还是扎在后勤处,俗称火头军。旁边就是药帐,没事帮帮忙也不算是吃白饭的,当然忽略韩毅的白眼,药帐还是个不错的去处。
陆续有伤员送到药帐来,刚交上手,凤宛靖好像吃了不小的亏。
韩岭跟在凤宛靖左右,药帐里加上韩毅也不过四个大夫,十来个药童忙的团团转。周庄不是个善人,却也不是没良心,义不容辞地带着花月跟着帮忙。
血肉模糊地伤口,刀伤,箭伤,看起来可怕,多数却不是很严重。真正严重的伤员根本挣扎不回来。如果是以前,周庄对这样的伤肯定不屑一顾,就这冷兵器时代的初级武器——皮肉之伤而已。哪有那么多神箭手能够百步穿杨?飞鸟走兽还要不要活了?
可是这不是以前,没有麻醉药,没有镇痛药,没有抗生素……我知道阿司匹林是水杨酸类解热镇痛抗炎药,谁能告诉我应该怎样用药钵捣出来?
药帐好像是地狱,哀叫声声,让人耳不忍闻。再看看韩毅他们的工作,周庄急的跳脚。怪不得任何人,这个时代的人,消毒杀菌的概念从来不在他们的词典里!韩毅无语地看着周庄搬来的大锅,恨得咬牙切齿,“你究竟是来帮忙的还是捣乱的?”
我能告诉你我在杀菌吗?“这些东西看起来干净,到底是要绑在伤口上的,煮煮比较放心。”
“难道你看不见这里的人手早就不够了吗?有闲心吹毛求疵,你能多照顾一个伤员吗?”
翻个白眼,周庄很是无奈,“知道知道,这不叫了两个火头军来帮忙吗?煮煮布总是会的,不费多少工夫。”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周庄扎在药帐里,清创、上药、包扎,动作熟练,一个顶仨。整天蹲着弯着,腰都直不起来了。其他的大夫对她生了好感,周大夫拍着她的肩说:“不错不错,不愧是姓周的,第一次下军帐里能做到这样,有前途。”大姐,你是在夸自己还是在夸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