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格暗恋》长时辞雪

7、第 7 章

　　昏暗灯光骤然亮起。

　　尤颜感到一双手轻轻抚上了后脑，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抚摸着。

　　“没事。没事了。”

　　柴觅在她耳旁轻声说道。

　　尤颜极力保持着平静，可是身体仍然控制不住地在发抖。

　　偏偏她脸上表情十分淡定，根本看不出来她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

　　尤颜死死抓住柴觅的衣服，脸埋在他的肩膀上，不敢抬头一下。

　　过了不知多久，阴森恐怖的音乐才再次响起来。

　　女鬼不见了。

　　缓了好一会儿，尤颜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得去做任务。”

　　只是站在这里，npc会出来催进度，到时候还要被吓一次。

　　说完，她率先松开柴觅，看到他衣领都皱了，有些不好意思道：“对，对不起。”

　　贴脸杀的威力实在太大了。

　　“不必道歉。”柴觅握着她的手说道。这种情况下没有比肢体接触更能让人安心了。他偏头去看了看门，说道，“这个门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尤颜壮着胆子，睁开眼睛扫视一遍房间，说道：“那边桌子上有东西。”

　　桌子上的确有线索。

　　两人拿了线索，在房间里寻找片刻，成功破解了打开大门的密码。

　　柴觅一边输入密码，一边道：“多亏了你。”

　　尤颜发现，柴觅似乎很熟练将夸奖的话放在嘴边。即使是很小的一件事情，他也能够发现并称赞。

　　这让尤颜有些不适应。

　　“我没帮上什么忙。”她应了一声，只听“嘎吱——”一声，门洞大开，她止住话音，默默跟在了柴觅身后。

　　门外幽黑深邃，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光芒，屋内的昏暗灯光，根本照不亮外面的世界。

　　尤颜脚步顿了一下。

　　一旁的柴觅感觉到了她的怯意，道：“没事，我在这里。”

　　他说着，握住尤颜的手更紧了一些。

　　尤颜身体僵硬片刻，随即放松下来。

　　两人前后缓慢走出房间。

　　大门在两人身后关闭。

　　“唰”地一声，走廊中的昏暗灯光亮起，红色灯光照亮了走廊两侧墙上的雕塑，每一个都狰狞可怖。尤颜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了一段时间，竟也开始熟悉了，看到这些雕塑，只是心底发毛，那种恐惧的感觉减弱了几分。

　　柴觅在门板上发现了张贴的地图，站在原地仔细研究起来。

　　尤颜手中拿着从房间里找到了对讲机，站在旁边一起看地图，突然听到对讲机里传来滋滋啦啦的声音。她食指痉挛一下，举起对讲机道：“喂？”

　　对面的人道：“喂喂？”

　　尤颜蹙眉，与柴觅对视一眼，道：“有点耳熟。”

　　她刚说完，对面就道：“尤颜吗？”

　　尤颜一愣，忽地一个猜测涌上心头：“宋如羽？”

　　“是我是我！”宋如羽那边听起来很激动，“我们被困在一个房间里，现在出不来，有线索说要你们的帮忙才行。”

　　尤颜道：“你们在哪里？”

　　宋如羽道：“好像是一个婚房，都是红色的。”

　　“婚房？”尤颜转头看向柴觅。

　　柴觅回头盯了盯地图，说道：“离我们还比较远。这个走廊是回型，两侧都有房间，我们在这里，那个婚房，在我们的对角处。”

　　尤颜道：“如羽你那边都有谁？”

　　宋如羽道：“我们四个都在。”

　　尤颜道：“好，等我们一下，这就来。”

　　说完，尤颜收起对讲机，抬头见柴觅对着地图若有所思，目光似乎凝在了上面，尤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那团在他们必经之路上的被涂黑的房间。心中不禁出现了不好的设想。

　　柴觅却适时收回了目光，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道：“走吧。”

　　尤颜跟上去，却听到柴觅在她耳畔轻声说：“一会儿走过路口，或许会有人突然跑出来。”

　　“啊？”尤颜听到他的话，呆滞了。

　　柴觅：“婚房前面，有一个房间，到时候，就往那里跑。”

　　尤颜胡乱地记下来，脚步有些虚浮地跟着柴觅走。果然，在转过一个路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滋滋的电棒声音，一个尖锐刺耳的男声在不远处炸开：“什么人！干什么的！”

　　尤颜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后的脚步不断逼近。

　　“跑！”柴觅在她身边说。

　　尤颜反应过来，那就是工作人员说的保安。

　　被抓住的话会被关起来。

　　两人都下意识地抓紧对方，用力往前奔跑。

　　很快，一扇红色大门出现在眼前，可是这和宋如羽说的不同，门上没有任何被上锁的迹象。不仅没有被锁，还打开了一丝缝隙，宋如羽的脸出现在门缝之后：“尤颜，我们找到开门的方法了，不用……”

　　话没有说完，保安已经追到了只有几步的地方，尤颜和柴觅见门被打开了，果断放弃去对面房间的想法，进入到宋如羽等人所在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灯光，只靠着一把小小的手电筒来照明。

　　“关门！关门！”尤颜大声喊着。

　　好几双手和脚去堵门，手电筒不知被谁撞掉，咕噜噜地滚进床底，房间里顿时陷入黑暗。

　　“砰！”保安猛地撞在门上，铁门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门缝时不时地出现，似乎随时都会被门外的保安撞开！

　　保安疯狂地大喊：“开门！开门！”

　　屋里一切都失去了秩序，有人在慌乱地堵门，有人慌乱地在找手电筒，人压人似的堆在了一起。

　　众人去堵门的时候，柴觅始终紧牵着尤颜的手，不知道他是怎么在黑暗的环境中观察的，竟然轻轻松松地脱离了人群，带着尤颜站到一旁的角落中，这才得以放松片刻。

　　奈何这个房间面积很小，六个人都在里面实在有些拥挤，门旁的位置更是狭窄，四人已经占满，尤颜只能不断地往柴觅的方向靠，两人几乎是紧紧贴在了一起。

　　尤颜心脏还在狂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和柴觅的距离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她一心想给宋如羽等人腾出更多的地方，让他们能够用力去堵门。

　　门外渐渐安静下来。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小情侣中的女生道：“吓死我了。”

　　男生轻声地安慰着她。

　　宋如羽也是劫后余生般，但还能保持理智，一边弯腰去找丢失的手电筒，一边和刚汇合的两人讲解发生的事情。

　　尤颜听着男生和宋如羽的声音，忽然意识到自己和柴觅也实在太过紧密了，她连忙退开几步：“我……”

　　宋如羽终于找到了手电筒，光芒一下子就打在了二人身上。

　　尤颜看到柴觅微笑着看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宋如羽盯着二人，奇道：“说什么悄悄话呢？”

　　“……”尤颜就在嘴边的道歉立即顿住了。

　　宋如羽道：“走了。”

　　六人小队依次离开小房间。

　　拿着手电的宋如羽一离开房间，屋里瞬间暗下来。

　　尤颜和柴觅走在队伍最后。等到几人都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了，她轻声道：“对不起。”

　　柴觅似乎笑了一声：“你为什么总和我说对不起？”

　　尤颜内心想，冒犯到人了当然要说对不起。

　　柴觅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道：“是我让你牵住我的手的，如果真要道歉，也应当是我来。”

　　尤颜沉默不语。

　　柴觅说：“你不用总是这样客气……小心翼翼的。”

　　片刻后，尤颜开玩笑道：“万一在你面前暴露了本性怎么办？一下子很难接受……”

　　“没关系。”柴觅道。

　　尤颜被打断，不知道接着说什么。

　　柴觅以为她没有听清，又说一遍：“没有关系。”

　　柴觅说：“不存在什么暴露本性的说法，你忘了么，本来我们高中就做过同桌。”

　　他不提及还好，提到两人曾经后，尤颜更加沉默了。

　　黑暗当中看不到他的表情，可尤颜却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了那么一两分的笑意：“什么样的，都没有关系。比起那些，我更想你能够放松一些，不要这样时时刻刻捆着自己。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拘束。”

　　就像两人见面时一样，柴觅也说，希望她不要那么紧张，希望她更轻松一点。

　　实际上他这样说都是委婉。

　　尤颜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一个词更适合她。

　　麻木。麻木到像是一潭死水。

　　什么都好。什么都行。

　　不论往她的“湖”中投入多大的石子，都激不起半分的波澜。

　　“对不起”“谢谢”常常挂在嘴边，可这些用语，也是她让自己与其他人保持距离的手段。止于这样的关系就好，无须再进一步。

　　她很满足眼前的情况，不想改变。

　　但柴觅不同。就如他所说的，他似乎缺少随遇而安的特性，更喜欢不断的挑战，迎接生活的变化。尤颜感到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黑暗的好处就是，什么表情都会无影无踪，她只需要保持着声音冷静：“你这样说，不会觉得有点太早了？毕竟真的算起来，昨天才是我们见面的第一天。”

　　“有嘴巴就要说话的，躲躲闪闪不说，会引发更多的误会。”柴觅道，“我想把我的心情告诉你。”

　　柴觅顿了顿，道：“希望我的话没有冒犯到你。”

　　尤颜心思细腻，但也没到了这样敏感的程度。她摇了摇头，意识到他看不见，于是说道：“没有。你没有冒犯到我。”

　　“那就好。”他放心道。

　　“尤颜，快来！”宋如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回型的走廊里瞬间响起接连不断的回音。

　　“我们得去找他们了。”柴觅说，“在走廊里面待久了，保安会找上来。”

　　尤颜说：“有点黑。”

　　柴觅道：“要不要牵着我？”

　　尤颜“嗯”了一声，又道：“等一下，我来找你。”

　　说着，她朝着柴觅所在的方向移动过去，靠得足够近了，也就隐隐看到了他的轮廓。尤颜抬起手，落下的瞬间好像摸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随即她反应过来她摸上了柴觅的脸。

　　她手指微微蜷缩，却没有收回手，反而是继续往下摸去。指腹轻轻拂过皮肤，像是一只翩跹掠过湖面的蝴蝶，轻点的时候，湖面就会泛起涟漪。

　　她的手指经过胸膛，慢慢移动，来到下方。

　　就在尤颜以为自己即将握住他的手的时候，柴觅却先一步握住她的手，紧紧的。

　　尤颜一怔。

　　柴觅的声音在面前响起：“你……”

　　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异样，呼吸也要急促一点。

　　尤颜以为他是在黑暗中感到害怕，所以情绪才激动了写，因此没有多想。

　　却听他轻咳一声，道：“我在这里。”

　　他没有说更多的话，尤颜却渐渐明白了什么，脸上腾地变红变热，好似连指尖都在发烫。

　　“……”

　　她无言片刻，什么想法都被她抛去九霄云外，刚下的决心也瞬间烟消云散：“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