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时爱恨今世缘（暂名）》蓝紫苏

4、第三章

　　【第三章】
　　琳琅宫中，昭嬅一袭白纱躺在一株白月桂下，眼望夜空中那弯月牙儿，眉眼弯弯，也似极了月牙，想到白日里那翩翩佳公子低沉磁性的嗓音言道：“如此良伴，我自求之不得。”不由轻笑出声。
　　“妹妹笑什么？”一个温柔婉约的声音响起，昭嬅抬眼看去，见她一袭淡紫宫装，身形纤细，弱柳扶风，面目姣好似玉，唇如五月樱桃，娇艳欲滴，不由叹道：“姐姐真美，果然是天下第一美人。”
　　昭姌淡淡一笑，露出半点贝齿，言道：“你何必取笑于我？我们本乃一母双生，原本相貌一模一样。”
　　昭嬅有些不自然，手抚脸上面纱，说道：“长大了总有些变化，姐姐越变越美，我却越变越丑，现在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昭姌脸现同情之色，伸手便要去揭她面纱，一边说道：“让我瞧瞧，都两年了，那些痘疤可好些了？”
　　昭嬅连忙用手捂住脸上面纱，一手将她挡开，说道：“好得多了，但尚有极浅的印痕，姐姐还是别瞧了罢。”
　　昭姌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转瞬即逝。
　　拉了她手走进屋内，与她并排坐在桌前，一个侍女手捧碗盏进来，昭姌接过碗盏递给昭嬅，说道：“今儿我教人炖了你最爱吃的琥珀芋丝羹，你来尝尝。”
　　昭嬅接过碗来，尝了一口，入口香滑甜糯，果真甚是好吃，当下几口喝完。
　　昭姌等她喝完，又闲话了会家常这才起身回宫。
　　昭嬅走到镜前，徐徐揭开蒙面的白纱，菱花镜前的少女容色绝美，肌肤光洁细腻，哪里看得到半点痘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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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剑大会之期还有两日，皖南王在翡翠芙蓉园内摆了宴席，宴请四方王室贵胄，楚珩
　　也得了帖子，楚珩道：“我虽不参加试剑大会，这宴席还是要去的。”
　　阿哲道：“难道爷果真要娶那昭嬅公主。”
　　楚珩微微颔首。
　　阿哲瘪着嘴，小声道：“听闻那昭嬅公主是昭姌公主的双生妹子，自小体弱多病，两年前生了痘症送出宫调养，病愈之后，落了满脸的痘疤，是以总是白纱覆面。似爷这等风流俊雅的人平。。。。。。”
　　楚珩一笑，眸子里却有些黯然之色，言道：“她待我倒是极好，是美是丑有何关系，与我全没分别。”
　　翡翠芙蓉园里十里荷塘，接天莲叶，碧绿丛中一片灿金之色，光芒耀眼，那是园中琉璃做瓦、宝石飞檐的八宝宫殿，一人二十七八年纪，身着银紫色锦袍，身绣金丝蛟龙，头束金冠，鎏金玉带，姿态翩然，手持一把描金折扇，非但不觉恶俗，反觉气度高华，尊贵非常，在一众王室子弟中尤为耀眼夺目。
　　阿哲跟在楚珩身后，远远瞧见这么个人物，便道：“倒显得我们穷酸气了。”
　　一旁的大公子楚瑀笑道：“莫不是比谁身上的金丝多，谁便尊贵些？”
　　楚珩道：“也不尽然，只是此人仪容不凡，更显贵气。”
　　楚瑀道：“你眼光倒是不错，此人便是当今号称四大公子排第一的漻东唐修，这天下第一剑的名号想必他已当做囊中之物。”
　　楚珩道：“凡事未到最后一刻，未必就能十拿九稳。”
　　那唐修公子仿似听到议论，此时倏地将折扇合起，眼睛微微眯起，远远看向楚珩。
　　楚珩向他微施一礼，那人唇角微扬，微微颔首。
　　唐修公子身旁是他侄儿唐姚，两人虽为叔侄，年岁却相仿。
　　唐姚在唐修公子耳边低声言道：“这小子是沢北国二公子楚珩，今年十九岁，没甚名气，听说这次并不上试剑台比剑。”
　　唐修公子眯着眼睛，言道：“只怕未必。”
　　楚瑀见唐修看过来，便朗声叫道：“唐修公子，二年未见，一向可好？”
　　唐修公子脸带笑意，言道：“去年大公子到我漻东纳贡，可巧我不在宫里，否则定当好生款待。”
　　楚瑀听罢脸色微变，沢北三年来旱情严重，国力衰退，去年漻东国伺机进范，唐修领军攻占了沢北东北角的边城那日泽，为订立停战协定，楚瑀亲赴漻东都城日戍谈判，赔偿了黄金万两，骏马千匹，现下唐修再提及此事，沢北王室诸人都不免脸色难看。
　　楚珩言道：“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唐姚斜瞟他一眼，目露鄙夷，说道：“手下败将，何足道哉。”
　　楚珩语音平和：“胜败乃兵家常事，不以一胜言胜，不以一败言败。”
　　唐姚怒道：“此次正好上试剑台比试争那天下第一的名号，胜者方可言勇。”
　　楚珩言道：“区区俗名未必便人人看重。”声音平和，语音恬淡。
　　唐姚气急，双手成拳当胸便要朝楚珩打来，唐修公子唰的打开描金扇挡在他前面，笑道：“俗世之人俗事扰，我等皆不能免俗，倒叫二公子看了笑话。”
　　唐姚住了手，俯首列在一旁。楚珩不再答话，径自往大殿中进去。
　　楚瑀道：“我二弟年纪尚小，性子傲些，唐修公子切莫见怪。”
　　唐修道：“恃才傲物也无不可，眼高于顶便不大好了。”说罢扇子轻摇，迈步进殿。
　　殿中早按照名牌列了席位，唐修与唐姚坐在大殿左手第一桌，楚瑀楚珩坐在他们下席，唐姚故意大声道：“依这座次也能分出高下来。”楚珩在旁仿似未曾听见，倒是下首几桌乃是泸西国公侯家族之人，听见这话面色有些不悦。
　　皖南王上首席位坐了，一个鹅黄宫装少女坐在他左手边，正是昭姌公主，唐姚凝神细看，但觉她说不出的美貌艳丽，暗自啧啧赞叹，见那少女眼光落在唐修身上，不由有些捻酸，低声对唐修道：“叔叔，你看那昭姌公主盯着你看哪。”
　　唐修其实余光早已看到，故作不知，此时方回头看向昭姌公主，微笑点头。
　　昭姌公主抬起酒杯遥遥祝酒，唐修举杯一饮而尽。
　　唐姚道：“公主乃天下第一美人，也只有叔叔这般品貌才配得上。”音量不大不小，刚好邻桌听得到。
　　阿哲忍了半晌，这回终于按捺不住，便要回嘴，楚珩厉声斥道：“这也是你说话的地方？”
　　阿哲将头低下，沉默不语。
　　殿中几个舞女跳罢霓裳羽衣舞，正自退下，忽见一面覆纱巾，身著雪白长裙的女子缓缓走上殿来，俯身跪在王座之前，说道：“父王，昭嬅想弹奏一曲，不知可否？”声音婉转悦耳，仿似莺啼。
　　皖南王慈爱的笑道：“你且奏来。”
　　侍从当下抬出一床瑶琴置于大殿中央，昭嬅在琴前坐了，转头对着楚珩微微一笑，虽看不清她面目，但觉眉眼弯弯，说不出的妩媚好看。楚珩当下也对她浅浅一笑。
　　昭嬅轻轻拨弦，大殿顿时鸦雀无声，只闻琴声叮咚。
　　曲调婉转，情意绵绵，每次拨弦，众人皆觉拨到自己心坎之上，滴酒未沾，便觉头脑晕眩，微带醉意，飘然若仙，真正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忽而，殿外一侍从奔入，跪地呼道：“陛下大喜，公主琴音引来百鸟在殿外盘旋。”
　　涴南王惊喜：“果真？！”
　　昭嬅笑言：“此曲名为凤凰于飞，神鸟凤凰双双飞来，自有百鸟朝凰。”
　　涴南王喜道：“快到殿外观赏。”
　　众人来到殿外，果见数百只各色飞鸟聚集在大殿上空，排成品字形状，结队飞舞，涴南王伸手朝那空中一指：“那便是神鸟凤凰么？”
　　高空之中一对浑身灿金羽毛，火红羽翼的大鸟并翅飞翔，口中发出鸣叫之声，一只身形稍小，是为雌凰，另一只身形大些，尾羽更长，颜色更加火红绚丽，是为雄凤，双鸟并驾齐驱，共效飞舞，阳光照射之下，仿似金黄色的火球滚动，唐修公子合上描金折扇，叹道：“好一首凤凰于飞！”
　　待得一曲奏罢，百鸟兀自徘徊，久久不去，众人尽皆叹服：“公主所奏真乃仙乐也!”
　　昭嬅盈盈站起，手捧瑶琴奉与楚珩，眼中脉脉含情，言道：“昭嬅知公子喜琴，此琴是上古神木所制，名曰“倾心”，送与公子，望公子不弃。”
　　众人尽皆望向楚珩，楚珩面上微红，双手接过琴来：“多谢公主美意。”
　　涴南王抚须微笑，昭姌公主望向楚珩，目光炯炯。
　　唐姚望着相视而笑、旁若无人的楚珩、昭嬅二人，脸现不忿之色，对唐修低声言道：“这楚二如此一来，倒抢了叔叔风头。”
　　唐修面色古怪：“昭嬅公主琴音动人，却不知面貌如何？”
　　唐姚赶紧道：“叔叔快别动那心思，这昭嬅公主二年之前，染上天花痘症，现下满脸痘疤，是个麻子，别招惹了去脱不了手又让侄儿出马。”
　　唐修打量昭嬅：“瞧她眉眼，相貌应是极好的。”
　　唐姚低声道：“叔叔等着，我这就去揭了她脸上面纱。”说罢起身持着酒杯朝楚珩走去，口中言道：“二公子得此妙琴，当真可喜，来，来，来，我这里敬酒一杯。”
　　正说着，忽然脚下一绊，踉跄几步向前扑倒，双手乱抓一气， “呲”的一声整好将昭嬅脸上面纱扯落下来，瞧见她面目之后，不由张嘴结舌，愣在当场。
　　比听到天上仙乐更吃惊的是见到天上的神鸟凤凰，比见到神鸟凤凰更吃惊的是见到瑶池仙女，这昭嬅公主天人之姿，恐是天上仙女也未必能及。
　　大殿上众人尽皆愣住，昭嬅手捂双颊看向楚珩，楚珩手里正持了酒杯，“咣当”一声跌落在地，盯住她绝色容貌，脸上笑意凝滞，眼中神色变幻，分不清是喜是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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