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传》梁小羽

52、第 52 章

　　一直不说话的摄政王李祁终于开口，“要是大厉不答应，太师能怎样？”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大殿之上突然安静了下来，是啊，小小大越又能怎样？
　　“我们陛下脾气不好，娶不到美人，谁知道会怎么样？应该会不太高兴。对了，百越中有一族人是吃生肉的，不管是虫蛇，人还是野兽抓到就吃，可好玩了。”太师邪魅一笑，“当然，大越教化多年，生肉终归不太好吃，但现在没有粮食，非常时期，也管不得太多是也不是？”太师说完这骇人的话，进殿前就探知大厉的信差的小红旗，估摸着大厉前方急报就要来了。
　　太师继续笑着说“毕竟是亲妹妹出嫁，你们可以多准备几日”
　　“报～！！！”插红旗信差，一路举着信，满身大汗跟热得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大步跑到殿前，最后径直跪在摄政王面前，双手呈上退了下去。
　　摄政王打开之后脸色一变，看完后一言不发让人交给皇帝看，皇帝年幼看完后大骇，只是焦急地看着摄政王，仿佛在说怎么办？
　　太师笑了笑，突然说，“有急报，是不是大厉三洲十四城的急报？这么重大的事难道不打算让大臣们知道吗？对了，那三洲十四城现在已经是大越的城池了。不过好说，公主出嫁聘礼丰厚，美人倾国倾城，我们的彩礼也不能少，不能薄待了美人，这三洲十四城当彩礼可好？”
　　抢了人家的地盘和东西，然后还故作姿态地当彩礼，还真是大方！
　　“不可能，纵使大越军队号称有六十万，但其中大部分人都是些灾民，乌合之众怎么可能能如此迅速，其中必定有诈，况且大越早没粮了，经不起这么打，不出三日，必一溃千里！”摄政王大声对大臣们说，避免恐慌。
　　“我们的勇士个个身长九尺，威猛彪悍，对付你们这种细胳膊细腿的文弱书生，不过是抬抬胳膊的事。好了，估计还有七八个急报要来，你们先准备着吧，三日后，本座来接栖霞公主回大越！”
　　说完也不再多言，挥挥袖子，由宋金搀扶着昂首挺胸走了。
　　本来还鄙夷地骂人家，不自量力，大放厥词，听到三州十四城被大越攻占，大约凶悍的战斗力让养尊处优的大臣们个个胆战心惊，大臣们心里只能大致猜是不是边关对峙的三洲，至于十四城，还在猜测中，摄政王和皇帝不说，大家也不好问。
　　就在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摄政王身上的时候，煜王殿下起身对皇帝点点头不知说了什么，接受大家的注目礼，一派从容地追着大越太师去了。

　　大厉礼部的官员挡住了他们，说是给他们安排在宰相府。
　　这是要监视他们吧！
　　“哎，你这人说话碎碎念有完没完，大厉人怎么都这样！光嘴上厉害”宋金媚眼横挑，一脸不高兴。
　　“我们自己准备了住处”
　　“还请太师告知，若是圣上有事也好宣召”
　　“愚嬉园”
　　那地方现在归谁来着？
　　礼部侍郎正纳闷，煜王走上前来，“苏老将愚嬉园赠与书法大家黄成以后，不想黄成死后却有个好赌成性，不成器的儿子，家产败光以后，把愚嬉园也输掉了，从此愚嬉园走上易主之路，几十年间换了十几个主人，穷奢极欲，各个都没什么好下场，所以愚嬉园也被视为不详。”
　　“人自己品行不端，不做好事才没什么好下场，干一个园子什么事？这跟行凶杀人怪菜刀锋利一样没道理！我苏门学生住在愚嬉园，那他自然也与以前不同”木心儿说。
　　“怎么不同法？”李祤追问。
　　“自然是瞬间圣洁威严，神圣不可侵犯。以后常人要去，还得沐浴更衣，怀虔诚之心才能来”
　　“噗呲～”李祤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太师一转身甩开烦人的礼部侍郎和煜王，快步往宫外走。
　　“心儿”
　　大越太傅正是木心儿，这些年经历了很多事，变化很大，样貌气质都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的她比以前更聪明，更事故，也更自信，现在的她，只要她想，没有办不成的事，更习惯掌控全局的感觉。
　　“来大厉这么久，也见了不少人，准备了不少应对之法，没想到却只有你认出了我”
　　李祤拉着她继续往前边走边说，“你是变化挺大的，都快瘦成皮包骨啦，打扮地这么漂亮，别人认不出来也很正常”
　　“哪有皮包骨？就是脸瘦了而已，身上肉一点没少”
　　宋金粉嘟嘟的嘴唇长的老大，稳重冷酷的太师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他强行走到两人中间分开二人，“怎么，遇到老相识啦？”
　　“算是吧”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一进大殿，我就一眼认了出来。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李祤对宋金视若无睹。
　　“呃，太师你不是好几天都没睡觉了吗？快上车吧”
　　将木心儿弄上车，李祤拉开帘子，木心儿也正好地往外看。
　　“你要办的事情饶不开我，那我便在府中等你！”李祤笑着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想得美！想做太师的男人排队都轮不到你！”宋金很不喜欢他看她的眼神，亲自驾车，挥手就走！

　　估摸着接二连三的急报送到摄政王的手中，整个大厉的君臣有的忙了。
　　木心儿到愚嬉园安顿好以后，早早睡下。
　　这就是场心理战。
　　李祁想的并没有错，大越有几百万流民，自己没有吃的，能想到的就是抢，这一点大越太师根本没有办法压住，只能送六十万人上战场，这么多乌合之众说到底就是为了不饿肚子，大越的宗亲贵胄们有存粮不拿出来，就等着看她笑话，找机会置她于死地呢，一旦断粮，就有可能哗变。
　　现在还能靠皇帝和她的威信管住大厉的军队只攻不守，求速求快让大厉答应条件，一旦木心儿失败，大越人进城抢粮，两边展开死战，到时候整个九州必定会成为人间地狱，不管是大厉还是大越，百姓都是最倒霉无辜的，她都要救！
　　第二天一大早，宋金拿着个请帖趴在她床头读给她听。
　　原来，昨夜她已经见过摄政王。
　　今天一大早，太皇太后又专门为她设宴。
　　大厉皇室已经有了决断。
　　她不得不又得面对那个曾经把她拖进漩涡的人。
　　今天是场硬仗，她让人多加了几个菜。
　　“你多吃一点”
　　宋金从未被木心儿如此关心过，开心儿坐在她旁边一起吃早饭。
　　“跟大局比起来，你自己那点谋朝撺位的事不过是小事。事情失败，若是我和皇帝死了，可那时候天下大乱，你的南越还有没有就不一定了”
　　“知道啦，知道啦。跟个老婆子似的，老念我，记得记得，你功夫在我之上，你还说过，就算你要死，死之前也要先杀了我。你天天形影不离地监视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男宠呢”
　　“男宠？”木心儿噗呲一笑，“真有人这么说？嗯”她端详宋金半天，“做男宠倒也够姿色，不过我不好你这一个口，还是送给广陵公主吧”
　　“广陵公主，那个生性残暴，折磨死七个驸马，玩死无数娈童的老女人？我不要！”
　　“阶下之囚还有的选吗？”
　　“好好好，这次我绝不搞小动作，绝不坏你事！”宋金狭长的丹凤眼瞪的大大地，有趣极了。
　　木心儿只是笑笑。
　　“哎，我怎么觉得，你一会儿去的是鸿门宴呢？”
　　“哟，看来给你的兵法都看了，知道鸿门宴了”
　　宋金不怕她看低自己，“你要是死在大厉，我就逃回去。到时候你的小皇帝学生就得把位置让给我”
　　“没有百姓没有国土，你做哪门子的皇帝！百姓其实很实际，灾荒之年，他们想的只是如何活下去，谁让他们活，就认谁。现在还不是时候……但你可以先为他们做点事”
　　“你……”宋金惊讶不已“你难道……你可是小皇帝的老师，但你看中之人的竟然是我！？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没想到？难怪……哈哈哈哈，难道你是因为心属于我？”
　　“你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信心吗？”
　　“有有有！当然有！”宋金听到木心儿竟把他当下一任皇帝培养，意外又惊喜，想乘机制造混乱逃跑的念头烟消云散。
　　“谨言要是做的好自然没你的事”
　　“我知道了，是苏老对小皇帝的预言让你留一手，然后你思来想去。怕将来小皇帝独揽大权以后，太过暴戾无道，所以你便看中了风华绝代的我？”
　　木心儿看了看他低头吃饭，“今日言尽于此。你若是个聪明的，今日所思所想永远都不要下任何人面前表露出来，不然在你自由都没有的时候就可能是枯骨一具了”
　　木心儿三言两语的功夫，已经达到想要的效果。
　　“唉，最后一个问题，真的”宋金突然笑起来，“昨日大殿之上，那个煜王一直盯着你看”
　　“大殿上大厉的百官都盯着我看，有什么稀奇”
　　“哦？没来大厉之前，都只听说过摄政王为大厉第一美男，今日一见煜王才知百闻不如一见。煜王丰神俊朗，气质绝尘，地位高贵，性子冷淡，据说从不与任何女子交好，多年前倾城倾国的弄玉公主非闹着要嫁给他，他也不屑一顾，唉，怕是太过高不可攀，所以一般人家才会对摄政王热捧追逐。真正有眼光的女子，比如弄玉公主才真正看得出煜王不管在实力还是样貌，都在摄政王之上”
　　“你说的和本座有何干系？”
　　宋金没听出来，继续说，“我可打听过了，煜王掌管的张家不仅在大厉，大越，远在西域都根系深厚，他简直就是个挖不完的金矿。在大厉，就连太皇太后和摄政王都要让他三分，这种厉害的又态度不明的角色，正是我们争取的对象，你得好好把握”
　　“把握什么？人家高高在上，实力雄厚，估计什么条件也看不上。摄政王才是真正掌兵之人，既然他已答应我们的条件的，我们又何必去煜王那自取其辱？过几日回大越，治灾救灾，防止叛乱，之后就是安抚重建工作，本座身居要职，估计又得到处跑，估计得忙个大半年……””她发现自己讲偏了，“反正不会和这个尊贵的煜王殿下有任何关系！好了，话这么多，你是不是吃饱了，换衣服进宫！”
　　怀疑有问题，可就是说不上来，宋金有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