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骄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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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川市。
忙完回到办公室的黎使君看见未接通话记录已然是四个多小时之后。
指腹点击屏幕那串字数的回拨动作是不假思索的流畅，而听筒应时响起的冷漠机械女声，也完全在黎使君的意料之内。
“道谢大抵是不可能的。”黎使君睨着通话记录陷入思索，平直的唇角此刻往下撇了几分，“评价应该是多管闲事。”
*
榆城。
挂了电话就被舒眠提溜进洋房三楼隔音效果超棒的乐器室学歌的季雨欣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一门心思全然扑在学会这首已然背好歌词的新歌上。
流畅悦耳的钢琴声一遍又一遍奏响，从傍晚时分一直到夜色降临，余音绕梁的钢琴曲仿佛不知疲惫，始终保持着最初的热情，笼罩着整座小洋房。
趁着教会季雨欣整首歌的过程，舒眠还顺手把独唱、合唱以及和音都分好了，甚至还带着她过了两遍和音。
晚上十点多，环绕着洋房的最后一个音符停住。
双手还搭在钢琴黑白琴键上的舒眠扭头，视线不经意间扫过窗外浓墨般的夜幕，转眸看向季雨欣的目光略带歉意，“没注意到时间，饿了么？”
经她提醒才察觉到时间点的季雨欣顺手将桌面四散的曲谱收拾好，缓缓站起身，抬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颈和细腰，“有点。”
舒眠拉开乐器室的门，“走吧，带你吃饭。”
跟着舒眠下到一楼客厅，看她自如地走进厨房，拉开冰箱，从存量极大的食材中挑选出晚餐需要的几样，“水煮鸡胸和沙拉，再给你炸杯番茄汁？”
面对几乎全素的菜单，季雨欣习以为常，望着在厨房里忙碌的舒眠，“自己做？”
“嗯。”舒眠动作熟练的清洗蔬菜，边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这个点，附近就只有炸鸡、烧烤、小龙虾等一系列你不配吃的快乐食物。”
季雨欣撇嘴，试图挣扎，“我觉得休假期可以偶尔放纵一次。”
“不怕明天起来浮肿？”舒眠手里动作没停，好以整暇的侧眸睨她一眼，“就算你不怕，我还怕被小季总追杀。季影后的综艺首秀，可得保持最好状态，不能跌下神坛。”
想到季轩宇在控制她饮食方面的绝对话语权，季雨欣好不容易升腾起的躁动被强行压抑回去，语气里满是不能放纵的可惜，“你说的有道理，偶像包袱这种东西还是得有一点。”
舒眠弯唇轻笑，在切好的蔬菜里加入油醋汁，然后拌匀。
见状，身为厨艺小白只能游手好闲的季雨欣终于想起被冷落好几个小时的手机，回到二楼卧室从圆木桌捞起手机的瞬间，屏幕亮起了淡淡的光。
两条一个多小时前收到的信息还滞留在通知栏。
“？”
疑惑着的季雨欣解锁屏幕，指腹划开手机跳进微信聊天的界面，看清季轩宇发来的那两条消息内容，当即眉心紧蹙，眸底如同遭受到冰化，所有情绪都在一瞬间冻结。
【季轩宇】：这是一条来自亲弟的友情提醒。
【季轩宇】：据可靠线人发来的最新线报，卢芷晴回国了，明晚还会参加黎老爷子的寿宴。
卢芷晴。
这三个字倒映在眼底，像是藤蔓生根，往她心底最深处扎，又狠又稳。
季雨欣瘫进懒人沙发里，掌心仍握着手机，在屏幕即将熄灭时又用指腹轻点，微微黯淡的光又恢复最强的亮度。
这个动作反复几次，最终，手机屏幕趁着主人深陷回忆之中失神而进入熄屏状态。
*
第一次见卢芷晴是在两年前的深冬，她和黎使君第二次见面的酒会上。
卢芷晴和他一同出席，容貌出色的两人并肩同行，显得格外般配，几乎是一进宴会厅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而投向两人的目光里不约而同的都写着‘郎才女貌’四个字。
她身旁的季轩宇打量完来人，凭借着看过一次照片的记忆，很快反应过来。
视线敛回眼底的同时，故意侧身贴近她，戏虐而又调侃的嗓音压得极低，响在她耳廓，“这不是老爷子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么？看这架势，你似乎被对方淘汰了呀。”
季雨欣懒懒地撩起眼帘，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那双壁人，单手端着的香槟杯轻轻晃动，杯里的淡黄色液体也随之攀附杯壁而摇曳，“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淘汰的他？”
原本就直觉这场相亲要么无疾而终要么失败告终的季轩宇勾唇轻笑，望着穿越人群朝他们方向走过来的年轻男人，眼底浓郁的玩味儿跃跃欲试的叫嚣着，“哟，那他这是来跟你炫耀的？”
季雨欣微抬下颌没出声，神色懒倦地望着那道距离他们已经不远的身影。
他身材高挑，一双笔直的长腿更是衬得比例极好，脚下迈出的步子很大，但步履很稳健，不过几个瞬息的时间，就已然走到他们几步开外的位置。
某种无厘头的猜测油然而生，季雨欣空着的手从包里翻出手机，紧握在掌心，下意识用指腹摩裟着手机冰凉的背面，小动作做得很隐蔽，几乎无人察觉。
站定的黎使君视线扫过她挽着季轩宇手臂的动作，礼貌客套的笑意却未达眼底，显得有些疏离，“季小姐，又见面了。”
‘下次见的时候。’
相亲时说的话响在脑海，季雨欣不动声色地将手背至身后，毫不示弱地朝他扯出抹牵强而又敷衍的笑，“是很巧，黎先生。”
“姐。”一旁的季轩宇突然开口，见缝插针地打断两人之间一触即发的无声试探，朝宴会厅某个方向一抬手，“有朋友在那，我过去一会儿。”
季雨欣扫他一眼，“好，等会我找你。”
得到批准的季轩宇朝两人颔首，“你们聊，失陪。”
直到季轩宇走远。
从对话判断出两人关系的黎使君撤掉眼底的客套，再度望向她的视线里沾染上几分温度，“原来这位就是小季总。”
将手里的香槟杯平稳放置在一旁的桌面，季雨欣撩眸看他，“黎先生丢下女伴来找我，有事儿？”
“看来季小姐贵人事忙。”黎使君抬起手，除中指外四指弯曲，中指指尖抵着眼镜的鼻梁连接架往上轻推，脸上的笑意不减反而更深了几分，“忘了我们的约定。”
季雨欣背在身后的手抬至身前，朝他扬了扬攥在掌心的手机，“没忘。”
“只是觉得这个约定没有履行的必要了。”
边说话，她边转眸深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密切关注他们动态的年轻女人。
看懂她的眼神暗示，黎使君一侧眉梢挑起，“季小姐，对自己似乎不太自信。”
反被将了一军的季雨欣舌尖抵着下齿，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份挑衅，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作为公众人物，即便是私生活，也不容许风评有损或是有丁点瑕疵。”
“毕竟不像黎先生，拥有着令人羡慕的交友自由。”最后这一句针对意味明显。
到底只是第二次见面，黎使君深知见好就收的重要性，就算是不习惯却还是耐着性子开口解释：“同门师妹，但严格来说，是迫使我接受家里安排去相亲的原因之一。”
“简单来说，是听不懂拒绝的麻烦。”
黎使君专注地睨着她，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和逐渐褪去即将消散的冷漠，先她一步得出结论，“看来这个答案季小姐很满意。”
怎么就处于弱势方了？
察觉到这一点的季雨欣压抑着莫名涌起的懊恼，动作比思绪更快的解锁了手机，点出微信扫二维码的功能，再调出相册里存放的那张照片，扫描、识别、微信名片跳出。
指腹轻点‘添加好友’。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季雨欣撩眸看他，“这下黎先生满意了么？”
黎使君从西装裤兜里摸出手机，看清楚那则最新的好友申请信息，点击接受。
他抬手扯松了原本系得规规整整的领带，朝季雨欣伸出空着的另一只手，“很高兴认识你。”
季雨欣垂眸睨着两人之间那只目测就很宽大的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指甲被修剪得很圆润干净。
是手控们一定会为之深陷沉迷的类型。
可惜，她并不是。
伸手握住那只手掌，皮肤相贴，季雨欣很快就感受到了对方掌心那抹不同于自己的炙热温度，正欲开口。
余光里，某道纤细的女性身影步履有些焦急朝他们这个位置走近，哪怕此刻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季雨欣也能轻易猜到她这是彻底按耐不住，要过来搞事了。
到了唇边的话顺势咽了回去，而再开口时，言语已然被换成了紧跟时事的内容，“黎先生的师妹似是过来‘兴师问罪’了。”
像是深怕自己的幸灾乐祸表现得不够明显，季雨欣双手背至身后，故意往后退了一小步，脸上却笑意晏晏，“作为鱼池，我还是退避三舍把空间让给你和她比较明智。”
黎使君看着她脸上洋溢着明晃晃的看戏神情，当机立断地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微微施力将人往自己的方向扯近。
紧接着俯身贴近她耳畔，温润的嗓音满是蛊惑，“见死不救可不是什么好行为。”
被这道嗓声线诱着失神片刻的季雨欣在回神时察觉到自己状似被他半拥在怀里，被箍着的手腕在视线死角里奋力挣扎，奈何对方用的是巧劲，看似松懈实则坚不可摧。
挣不开禁锢的季雨欣侧眸狠狠睖他一眼，咬着后齿，“黎先生这行为才是真的不厚道吧。”
——准确的说是不做人。
在卢芷晴距离他们只剩四五步的步数时。
黎使君的手臂横在她腰后，将人虚揽着，脸上神色却丝毫没有破绽，“为了避免微信被拉黑的悲惨下场，此时的不厚道是自救的唯一方法。”
他的话钻入耳中，季雨欣只觉耳畔再次落下抹温热的气息，那道能蛊惑她失神的如玉般温润的嗓音停顿几秒，又一次作响：“毕竟季小姐才是我想继续接触和交往的对象。”
季雨欣怔了几秒，气息微滞，仰头看他的眼神里显出几分诧异，很快回神后发觉错过了最好的发问时机，细密的眼睫如同羽扇般微微颤动，索性就顺势藏起了讶异，决定将心底那丝疑惑延后再问。
而映在她眼底的俊朗面容挂着淡笑，他目视前方，却好似知道她心底的疑问，漂亮的喉结上下滚动，薄唇间逸出一句低笑：
“桃之夭夭，宜室宜家。”
作者有话说第9章 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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