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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魔术师的助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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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发嗲,撒娇发展到高端的形态,是女生的终极秘器。但是自从女性不甘示弱,纷纷走下煮妇的座位,闯进以往由男人们主导的竞技殿堂,要以香软娇躯对抗五大三粗的雄性,不得不武装内心,强硬姿态,这项属于女性的独门绝技就开始淡化其身影,松动其地位,显示出江河日下的悲凉景象。
时至今日,野蛮派岿然成风,它更是面临失传危机。许多女同胞,包括我自己在内,就算抽烂了嘴,也发不出够味、够格的“嗲”来。更别提是那种一听就让人从头麻到脚的酥嫩糯音了。依我的经验,那都是在言情里才存在的东西,而且如果这用来形容女主的美妙嗓音,通常都是被男主的耳朵加工过的,地点也很限制级。
……所以,刚刚落下尾音的这个销魂噬骨的音效,绝对不是出自我的嘴。
在场的还有两名男士,其一是面部不幸已经开始出现痉挛征兆的苏从夏,其二,就是正委屈兮兮地抚着自己手背的那个。
这就是真相。
说实在的,女生们都应该来瞻仰一下……譬如本人,此刻就对这位先生为女性文化的传承以及发扬所作贡献佩服不已。那钦佩,是和呈排山倒海之势席卷全身的鸡皮疙瘩一样多的。
只见这位身高一米八左右、也算得上是高大英武型的男生,双手一挽,妖媚地做了个轻甩水袖的动作,整个人就摇身一变,成了腰肢摇曳的软体动物,一边作细柳无力状往苏从夏身上贴去,一边吊着嗓子泫然欲泣:“苏郎好薄情!昨日才与奴家(媚眼)春情袅袅啊啊啊~~啊,如今却为了这女人(白眼,是对着我的)狠心欺我!原以为是情比金坚百年好,哪知是、哪知是……东风妒花娇啊啊啊……”
我目瞪口呆,如同很小的时候曾经不幸撞见人家的打啵现场,唯一剩下的理智只在确保眼珠不掉下来。
而错眼看苏从夏,他被无骨男纠缠得快要爆发,一张俊脸活像生吃了半条菜青虫的不良反应。
真难得。
噗哈哈,这莫非就叫一物降一物?
我袖手旁观,看戏。苏从夏使劲儿往下扒拉身上的八爪鱼,好几次都眼看要连根拔起,没想到稍一松手,又被卷土重来……如此几次三番,笑得我肚子快抽筋。苏从夏的那男生终于审时度势地总结陈词:“苏郎诶,再与奴家云雨一番罢~~~”
罢得这叫一个荡气回肠。
我错了,这哪里是什么审时度势,分明是火上浇油。
我绷着嘴,以防不甚漏出笑声,而前一刻还在不甚娇弱憔悴的某人逃得倒是很敏捷,长腿一窜就跳到了三四楼之间的楼阶上,趴在扶栏朝着下面大笑。
苏从夏面无表情地活动十指关节:“屈小函,你真是越来越出类拔萃了。”
“当然了我是什么格调的人嘛,能不出类拔萃么我。”
“有格调的那个人,待会就别去找你家女大王,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做‘云’什么叫做‘雨’。”
屈小函嬉笑不止:“不不不,格调不是这么格地,你来揍我我当然还要去搬救兵,否则岂不是白白惨死。我可知道你的手段。”
苏从夏也笑了。慢慢地,嘴角弯起来,慢慢地绽开一朵。
屈小函大为受惊地抖了抖,看那慢慢蠕动的架势,几乎就差没拔腿跑了。
“老苏,你笑什么笑啊,想吓死我你直说~~”
旁边我也有同感,那个笑,俊是很俊,不过,真让人消受不了……
苏从夏马上恢复一张臭脸,说:“很好,我给你五个数,你要是成功跑到陈佩玲的保护圈,那就恭喜。”
屈小函长长地吸气,呼气,上下活动手脚,酝酿了半天满脸坚毅状:“好,成交!不过要让我来喊开始。”
苏从夏不置可否。
“嗯,嗯,那我喊‘啊’的时候你才可以数。”
屈小函挺可爱的。
他突然可怜巴巴地对着我说:“拜拜,美女,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话呢,都是那可恨地某人,棒打鸳鸯,害的你我牛郎织女只好改日鹊桥相会了~~呜呜~~”
什么跟什么啊!我坚决收回前面那句话。
苏从夏哼了一声。
屈小函立刻进入紧张备战。
这两个人真不知道是个什么关系。一方面似乎彼此是熟悉到了不需要假以颜色的程度,至少我从没有见过苏从夏对谁有这么多微笑以外的表情,但是另一方面,这相处模式又实在远不能被称作“亲密愉快”——他们之间像这样猫捉老鼠似的交锋一定不是第一回——也是,碰到像屈小函这种叫人无语的货色,是个人都会爆发。
不过,我看了一眼苏从夏……他正侧身对着我,脸上写着一种全然陌生的态度。并没有笑,可是不知为什么,我觉得那确实是轻松的、甚至隐藏着雀跃的沉默。他看起来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一个笑得完美无缺的班级偶像,却多了一分也许可以称之为……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突然感觉到有些心情低落,于是对他们摆摆手:“我走了,你们自便。”说完就一个人回了教室。
坐在座位上没多久李云思过来找我问节目的事,我当然告诉她自己并不比她多了解其中的情况。鉴于李云思对苏从夏揣有粉红色的少女情怀,我没有把某人绝对不值得称道的行为说出来,权当维护他在美女心目中的形象。可是,事态的发展根本不正常——我甚至不惜颠倒黑白扭曲事实,并很厚颜地往自己脸上贴金说其实是因为很想为班级做点贡献所以才拜托张老师引荐,而苏从夏则是考虑再三才勉强同意收下一个打杂的——可是,李云思听完后竟然微笑着说,呵呵,你和从夏关系真好啊。
No!我的本意绝对不是要表达这个意思!
你到底从哪里判断出的这个结论??
我把自己的话翻过来倒过去地复习也没有发现有哪一点引人误解的地方好吧?
但是,解释?我有绝对的预感,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最后不是抖露出真相,就是给别人一种“不就是在自己炫耀和苏从夏的‘交往密切‘么”的印象。所以,我索性闭上嘴,虽然对于不慎造成了美女的失落十分抱歉,但李云思应该不会认为在这一问题上,我会对她造成威胁吧?
上课前苏从夏从外面进来了,一副格外神清气爽的样子,让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狠狠地虐了屈小函一顿。抖~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又多了一重定义。男生,果然有时也是难以捉摸的生物啊。
下午放学后,被苏从夏叫住留下来排练。
我完全不知道苏从夏还计划了“排练”这种东西。他和我一起走出教室的时候,我感觉背后都要被滚烫的视线烧着了。
算了——反正能成为班里女生的假想敌第一名,也是很值得骄傲的事就是了。
虽然我比较在意的是这个“魔术师”到底准备让我这个“助手”做什么。
这一次节目的选拔据说是安排了三轮,第一轮的评委是各个学部的校长、教导主任以及学生会会长等等一干人,其次是全学园教职员工代表出动,最后是学生代表。我生平第一次经历如此规模的校园活动,刚听说整个选拔的程序时,整个人完全呆掉——汉南学园真的很大,有时候走在路上看见一二年级的小孩子们排着队去吃放——那么浩浩荡荡的一群,蜿蜒不绝,占据了全部路面,高年级的我们为避免不小心踩到他们幼嫩的小脚,都只能迅速闪到路边,一直等到最后一个班过去才敢动弹。
而一想到一个节目要经历这么严格的挑选,就算侥幸通过了第一轮高中部的关卡,还得和来自全学园其他年级的节目比拼,我整个人就不能控制地陷入极度虚幻气弱的状态。为什么我就没有一种能牢牢吸引所有人目光的绝活呢?
真的好想在元旦的时候和班级一起出去旅游啊旅游……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苏从夏的魔术表演能大放异彩,过关斩将,博得评委团的一致喜爱,入选最后的节目单。如果真能这样,让我去给他捏肩捶背端茶倒水都没关系。
话说回来,究竟是怎么样的魔术呢?
……苏从夏不告诉我。
当然这也能理解,对魔术师来说,保持秘密才是生存之道。
可是一切工作都对我保密的话,我会连自己该站在哪儿都不知道哟。你也知道,我可是连做过无数遍的题目也还可能全军覆没的不折不扣的笨蛋嘛。
——在不知道是去哪儿的路上,我这么对苏从夏说道。真没想到以上这个悲摧的理由都快可耻地成为我的万能胶布了。可这正是胜于雄辩的事实……
苏从夏略略地思索了一下。我敢肯定,他真的在考虑我在舞台上出丑的可能性……
“这样吧,检选的前一天我会告诉你具体情况,现在,你要做的事情是……”
当众不能做的几件事,第一提裤子,第二掏鼻孔……第三,挖耳朵……原谅我,我忍不住,在他对我说助手的任务后,伸手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你……”他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女生不要做不文雅的动作。你没听到我说什么?”
“你让我去模特部?跟她们学走猫步??”我尖叫。
苏从夏露出一个温柔得有如五月拂晓的微笑,表情简直圣洁无比,他说:“你看,你不是听见了么,还非得我重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