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旅行》文学少女的忧郁

2、2.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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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还没有回来。我只好缩了缩身体，把自己埋进厚厚的羽绒服里。我不再去想那只猫，而是开始思索为什么我会在大半夜出现在一辆车里。

　　因为温差，玻璃窗上浮了一层乳白色的雾气，凝成细小的水珠，折射出昏暗的星光。
　　脑袋昏昏沉沉，好像丢失了很多记忆。我绞尽脑汁的想，从男人刀刃一样锋锐的眉眼到那张极具侵略性的面容。

　　碧色的眼睛。

　　我恍然大悟，终于从不断溜走的回忆中拎出属于他的那段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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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红绿灯再次交错，我快步走到死去的猫咪前，小心翼翼的捧起它脆弱的身体。旁人的眼光我已经不在意了，猫咪的身体也早已冰冷。我沉沉呼出一口气。

　　男人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大步穿过车流，不容置疑的伸开手臂揽住我的肩。
　　我第一反应当然是推开他。但他的动作止住了我。

　　他脱下外套，堪称温柔的把衣服盖在我手上捧着的死去的猫咪身上。

　　他说：“走吧，我们去安葬它。”

　　或许那个时候我恰巧需要一个人和我一起送猫咪最后一路，也或者是他裸露在外面的手太温暖，让我僵住的捧着一副躯壳的身躯有了点活着的温度，所以我没有拒绝他。

　　我没养过猫，生活中只被自己填满，自然也不知道要拿死去的黑猫怎么办。和我的不知所措相比，男人就显得游刃有余极了。他一直揽着我的肩，温和又坚定的大步向前走。

　　我低着头，呆呆的看着深色外套上沾上的水渍。

　　“回过神了？”
　　男人无奈的说，我这才发现我哭了一路。

　　他没有看我这副有些狼狈的样子。在我们一起走了很久，直到我晕头转向的时候，他才说：“到了。”

　　我抬起头，看到面前店铺挂着个‘宠物殡仪’的牌子。男人拉开门，示意我先进去。我战战兢兢的走进去，发现店里面空无一人。男人从我身后走过去，敲了敲柜台喊：“老叶！”

　　从里面的房间走出一个看起来很憨厚的男人。他一边摘手套一边不满道：“叫叫叫，把我喊老了！”
　　男人说：“行了，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磨蹭。来活了。”

　　老叶本来还想再埋怨几句，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却停住了。我敢肯定他露出的目光用更加接地气的话翻译一下就是见鬼了。

　　男人不轻不重的推了推我的肩膀，示意我把猫咪交给他。

　　老叶欲言又止，接过猫咪，招呼道：“那都进来吧。”

　　进了里间，满墙的相框就吸引住我的视线——那是一只只小动物的照片，有和它们主人的合照，也有可爱的单张照片。

　　老叶把猫咪放在一个台子上，小心翼翼的揭开男人的衣服。我的注意力从照片上收回，转而看向那里。

　　“车祸？”
　　男人回答他：“嗯。”

　　老叶沉默的检查这只被撞死的黑猫，动作温柔又认真。我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忽然，站在我旁边的男人开口问：“一直盯着，不害怕吗？”

　　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说：“……害怕。”

　　“那你还看的那么认真？”
　　他似乎笑了一下。

　　我想了想，轻声说：“我只是想记住它最后在这个世界上的样子。”

　　这话说的很奇怪，我想这个好心的男人应该不知道我的心路历程，沉默下来也是应该的。而我只是将这只猫看成了我自己，才会拥有这么怪的想法。

　　我敬畏死亡，恐惧死亡，但人总会有一些开满黑色的花朵念头，这种念头使我在某些时候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抱死亡，却也会因为害怕我的第一次死亡就成为我的彻底死亡。

　　老叶这时抬起头，打断我的思绪。
　　“这猫……是这位小姐的？”他有点犹豫的在我和男人之间看了看。

　　男人默不作声，我只好说：“它是流浪猫。”

　　老叶恍然大悟，他热情的为我介绍了他办理的业务——整理死去宠物的遗体，并且进行火化，最后提供主人的捡骨服务。

　　我被他念叨的头昏，晕晕乎乎的成为机械的啊对对对机器。看见我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刚刚一直盯着照片墙上其中一张照片看到男人大发慈悲的拯救了我。
　　“行了老叶，”他说，“就按普通的葬礼办。要多长时间？”

　　“三天，”老叶耸耸肩，“正好是周末。”

　　“那就这样。”他这么决定。

　　我好像就是跟着来走个过场——我有点茫然的亦步亦趋的跟在男人的后面出了门。他停下来，好整以暇的盯着我。

　　我犹犹豫豫的捏着包的带子，对他说：“谢谢你。”

　　他飞快的回答：“举手之劳。”

　　我不太擅长社交，自然而然的和陌生男人陷入令人尴尬的沉默中。趁着这个时候，我悄悄抬眼观察他。

　　因为工作，我见过那么多资本优厚的模特，但好像没几个男性模特像他这么具有得天独厚的外貌和身材，更别说他那散漫又带着不羁的气质，是那种放在相亲市场上会成为大热门的类型。想着想着，我的目光就切换到工作模式，探究的盯着他身上的小首饰、他的肩宽和腰宽，并且代入他穿上设计时装是什么样子。

　　‘感觉不管是哪种类型都很适合。不过要契合气质的话，果然还是休闲帅气的混搭更适合？但感觉矜贵潇洒的也很适合……’
　　我的目光向上，评估他的尺码，甚至开始琢磨我手头有没有合适的衣服——然后，我就对上他的眼睛。

　　苍绿色的、像是某种肉食动物的眼睛，在路灯和远处霓虹闪烁的闪烁下折射出一种幽深又浓郁的色彩，漂亮的仿佛扰人心弦的妖精。此时，他也正看着我。

　　偷看人家被发现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瞬间收敛了过于大胆的目光，按照剧本，这个时候两个成年人应该都佯装若无其事，互相客套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好看吗？”
　　哪想对方非常坦然的询问我的感受。

　　我：“……”
　　我被噎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诚实的说：“很好看。”

　　他挑了下眉。
　　“我是萧逸。”
　　礼尚往来，我也告诉了他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