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初入师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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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真子道：“嗯，青龙，既然到了我门下，就不需顾忌了，把你原身亮出来给大家看看嘛。”
这话音一落，我立即觉得那些看向我的目光陡然热了起来，几乎要把我烤个熟透。
玉真子又道：“等等，阿宁，你云师兄在后院督促几个师姐妹练剑呢，去，把他们都叫来，大家都来看看。”
我愈发不安。
阿宁撅着嘴走了。
小黄鸟凑近我，小声道：“怕了？”
我真想缩成一团，再找个洞钻进去，小黄鸟那小尖嘴直钻到我猫耳朵里，笑道：“小肉丸儿什么时候知道害羞啦？”
什么害羞啊！我是害怕！
呜呜，乌龟说得对，果然大话说不得。
我正纠结，孙悟空跳到我旁边，悄声道：“小虫，让你做灵兽着实委屈了你，大不了你回去找我那老哥哥，他不是一直想收你为徒吗？”
我忙摇摇头：“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等你师父回来吗？”
孙悟空揉揉我脑袋：“小呆子！”
门外响起一阵女孩子的欢声笑语，回头一瞧，只见阿宁领着几个粉红裙子的女孩子进来。
人群最后面是一个穿着水蓝袍子作道童打扮的姐姐，她长得最好看，抱着一只毛色黑亮的猫咪慢慢走着，神情腼腆沉静，美丽的风姿比牡丹仙子都不差。
前面几个女孩子奔进厅堂，笑道：“咦，青龙在哪儿呢？”
我往孙悟空旁边缩一缩，孙悟空小声嘟囔：“看来看去，这里最厉害的除了那老道，居然就是那只猫，真是古怪。”
小黄鸟也若有所思：“是奇怪，那黑猫比那少年厉害多了。”
灵兽比主人还厉害？是少见，哎哎，等等，少年？
我正发懵，玉真子已经对着蓝袍子姐姐说道：“小云，你们回来啦！”
蓝袍子姐姐抱着黑猫行了个礼：“见过师父。”
唔？虽然声音细细的很悦耳，但是不能否认，真是个少年。我顿时醒悟，原来这就是玉真子刚刚说的那位云师兄。
女孩子就是爱吵闹，纷纷问着青龙在哪里，吵着要见，一个手臂上戴着许多镯子的女孩看着孙悟空可爱，要上前摸，被阿宁拦住了。
云师兄怀里的黑猫轻轻跃下来，迈着十分优雅的猫步走到我面前，亮晶晶的眼看看我，露出几丝笑意，然后摇摇毛茸茸的尾巴，那种正宗的猫族风情果然是我这个龙族学不来的。
云师兄走过来，声音温柔腼腆：“桑下，不要欺负新来的伙伴。”
嗯，不知为什么，我十分欢喜这个初次见面的姐……呃……少年，于是我上前想同他打个招呼，不料却被黑猫叼住耳朵挤到一边。
我十分不解地看着黑猫迅速跃到云师兄怀里，然后眯着眼冲我摇摇尾巴，似乎有几分威胁的味道。
云师兄对着我腼腆一笑：“呀，我刚没瞧出来，原来你不是猫。”
玉真子在台上笑道：“小云眼力不差，嗯，青龙，快快显形给大伙瞧瞧！”
于是女孩子们都知道我是青龙了，皆十分期待地看着我，男弟子们也都巴巴瞧着。
小黄鸟闲闲看着四周，念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皮相什么的，都是朝露，都是浮云……”
我默默看了沈师兄一眼，埋下脑袋，慢慢变成了本来的样子。
厅堂里那些兴奋的议论声音在一瞬间寂静下来。
我抬起爪子挡住眼睛，透过指缝看见一片目瞪口呆张嘴结舌的表情。
唔，幸好沈师兄模样还算正常，只微微皱了皱眉毛，他旁边那抱着黑猫的云师兄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冲我甜甜笑了。
一声嗤笑传来，是那个穿着晃眼袍子的阿闻：“哎哟，这是什么怪物啊，别说是龙，连蛟都不像，背上还长了一对大肉瘤。”
他旁边的几个弟子纷纷附和，几个女弟子这时才反应过来，尖叫出声：“啊——好大一条虫子！”然后全都往沈师兄和云师兄背后躲。
我悄悄叹了口气，抱着爪子蹲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不动了。
小黄鸟叫道：“你们这些没见识的，乱叫什么！”
孙悟空拍拍我安慰道：“一群没眼力的废物，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玉真子结结巴巴道：“这这这，脑袋明明是龙，可身子是怎么回事？还有，那背上怎么还长了两只肉球？”
孙悟空跳上前去，道：“罗嗦什么！要不是你们占了祖师的洞府，才不会让小——龙留在你门中！”
阿闻笑道：“这样一个四不像，哎呀，沈师兄，你的灵兽还真是特别！”
孙悟空一听，一副要跳过去揍人的模样，我吓了一跳，忙扑过去拉住他，阿闻笑眯眯丢了一团光球砸过来，我手忙脚乱抵挡，却见一只广袖拂来，将光球打散了。
阿闻撇撇嘴：“沈师兄何必护一只野猴子。”
沈师兄挡在我与孙悟空前面，道：“阿闻，你怎可随意伤及弱小？”
孙悟空兀自呲牙裂嘴，小黄鸟扑着翅膀飞过来，翅膀捧着猴脑袋，小声道：“哎，猴子，咱们现在是弱小，忍一忍吧。我现在有句八字真言：能忍则忍，秋后算账。你也学着点，免得吃亏。”
孙悟空恨恨道：“怎能眼睁睁看着小虫受欺负！”
我忙道：“不打紧不打紧，他们原也没说错，我本来就是四不像，猴子你不要冲动，乌龟说过，冲动害死人的。”
阿闻笑道：“哟，这虫子倒是有自知之明。”
孙悟空又有跳起来的趋势，我忙死死拉住他。
玉真子为难地看着沈师兄道：“思存，你看，此事可要……嗯……从长计议？毕竟收养灵兽非同小可，定下之后再更换就不妥了，眼下还是——”
孙悟空叫道：“你个瞎眼的牛鼻子！”
玉真子恼羞成怒：“猴子！你再出言不逊，我老人家——”
小黄鸟道：“玉真子，你可还记得……”
玉真子立即住口不说了，小黄鸟翻了个白眼。
沈师兄转身看着我，迟疑了一下，从袖子里取出一条亮晶晶的链子，似乎是黄水晶。他将链子系在我脖子上，道：“这是我两百岁生日时师父送我的一样法器，可以辅助修行，现在送给你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沈思存的灵兽，要努力修炼，不得偷懒，可记下了？”
沈思存？这名字真是雅致。
我垂头看着那水晶项链，应了一声，想了想，道：“凡人都讲究礼尚往来，我也送你一件礼物。”说着摸出一枝碧绿的青草递给沈师兄。
阿闻笑道：“一棵草也拿来送人？”
玉真子忽然从台上跳下来，结结巴巴道：“这这这，可是蟠桃园里的碧芝草？”
我点点头：“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玉真子一把抓住我：“你怎么会有蟠桃园里的东西？”
小黄鸟笑道：“这算什么，她的乾坤袋里保不准还有一葫芦兜率宫的丹药呢！”
我老实道：“鸟爷爷，葫芦留家里了，我没带。”
玉真子激动地晃着我道：“蟠桃仙子去后，碧芝草已经死绝了，你怎么会有？”
我被他摇得头晕眼花：“我不知道什么蟠桃仙子，这草是牡丹仙子送我的。”
玉真子愣了愣，松开我，喃喃道：“牡丹仙子？怪不得，她那时与蟠桃仙子交好，得一棵碧芝草也算不得什么。”说着盯住沈师兄手中的碧芝草，神色很是悲伤。
我有些疑惑，依稀记得，当初牡丹仙子送我这芝草的时候，也有几分伤感神色，还低低念了句唐诗：“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沈师兄道：“若是师父喜欢，只管拿去。”说着将碧芝草递给玉真子。
玉真子拿着碧芝草，明明是笑着，声音却像在哭：“物是人非事事休！事事休！事事休……”边说边往外走了，丢下一众弟子面面相觑。
小黄鸟嘀咕道：“咦？有古怪！”
我想了想，又摸出一颗珠子，对沈师兄道：“那就把这一颗避水珠送给你吧，拿着它不用避水咒，可以直接下水。”
沈师兄愣了愣，问：“你怎有如此多的宝贝？”
我指了指小黄鸟：“鸟爷爷老是带着我去打秋风，就攒了一些。”
沈师兄道：“瞧着你倒像是有些来历的，做我的灵兽，恐怕委屈了。”
我扭着手爪，望着他，问道：“你可是不想收我？”
沈师兄一怔，随即笑了笑，道：“你愿意学，我才愿意教。”
我忙重重点头：“我愿意学的。”
沈师兄摸摸我的大脑袋：“那好，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教导你的。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众位同门师兄妹。”
旁边的阿闻撇撇嘴，不屑道：“沈师兄你稀罕这个丑八怪，不要以为别人也稀罕，我可是多看一眼都闹心！”说着大步走出厅堂。
有几个弟子讪讪看了沈师兄一眼，也赶紧随了出去，几个女孩子远远躲在一边，每看我一眼，那花朵样的脸蛋就皱一分。
我爪子捅捅孙悟空：“我有那么丑吗？牡丹仙子、小蝴蝶姐姐和娟语公主她们也没那么讨厌我呀！”
孙悟空髭了毛儿，露出呲牙裂嘴的表情威胁那几个女弟子，我暗想：完了……
果然，女孩子们呼啦一声围上来，这个笑道：“哇！好可爱！”
那个说：“小猴儿，给我摸摸。”
还有：“眼睛真漂亮，你看你看，都红了！哎呀，红眼睛的猴子，从来没见过嗳！”
“叫什么名字？几岁了？从哪里来呀？”
“做我的灵兽好不好，我去求求师父，他老人家一定答应！”
……
我本来离孙悟空最近，一片绣花鞋和纱裙挤过来时，我不免被踩了几脚，幸而沈师兄手快，及时把我拉了过来。
孙悟空被堵在一片粉红之中，动弹不了，气得乱叫。他大概觉得对女孩子动爪子不好，所以没有乱抓，只是露出威胁的表情吓唬人，却惹来那些女孩子更加花枝乱颤的笑容。
我在外面眼睁睁看着几双漂亮纤细的手扯着猴子又蹭又抱，摸摸猴耳朵，捏捏猴鼻子，揉揉猴脑袋，唔，似乎还有一根儿葱管似的手指去戳那毛茸茸的猴肚皮。
“哇！耳朵好可爱！”
“鼻子也很精致！”
“还有呢，脑袋毛茸茸的！”
“肚皮好软！”
“真的？我也来摸摸看！”
……
小黄鸟早已经蹲在地上笑得黑豆眼都没了，他爪子捧着小肚子，断断续续道：“嘎嘎……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嘲笑爷爷……嘎嘎……把柄啊把柄……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我扯着沈师兄的衣角央求：“快把猴子弄出来。”
沈师兄哭笑不得，阿宁本来是要拦那些女孩子的，奈何双拳难敌众人，最后看着孙悟空被围住，气得直跺脚，只能再外面干瞪眼。
云师兄笑道：“桑下你看，这小猴儿比你刚来的时候要受欢迎多了。”
黑猫懒洋洋叫了一声，摇摇尾巴。
云师兄又对我道：“几位师姐妹没有恶意，山中日子枯燥，不容易见到喜爱的事物，你体谅一下吧。嗯，等她们摸够了就好了。”
我看看被一片粉红淹没的猴子，再看看沈师兄，沈师兄无奈道：“都是女孩子，不能跟她们动手啊。”
小黄鸟道：“小肉丸儿，嘎嘎，别人不懂就算了，你总该明白这是多么难得一见的景象啊！嘎嘎……”然后忽的扑过来将小尖嘴扎进我耳朵，悄声道：“我敢说，别人宁可相信如来开荤，也不会相信孙猴子会有掉进温柔陷阱这一天。”
我没办法，只能小心翼翼爬过去，拽拽一位师姐的裙子，师姐回过头来，脸上的笑容僵住，戴满镯子的手臂指着我，惊叫一声：“虫虫虫——”边叫边躲到一边去。
咦？这样居然可以嗳。
于是我又拽另一位师姐的裙子，还刻意把我那生着稀稀拉拉几片鳞的肉肉身体挪到前面，呃，又吓跑一个。
如法炮制几次，孙悟空总算露出来了，他浑身的细毛都乱了，牙齿咬得蹦蹦响，两个眼珠子由红樱桃变成了熟杨梅，红得发黑，一双猴爪颤巍巍抖着，把一条系在脖子上的小花纱巾扯下来。
那位戴镯子的师姐惊呼：“小猴儿，好看才给你戴的，不准取。”眼看又要走上来。
孙悟空此时不敢呲牙裂嘴了，眼珠一转，挤到我肚子边上，呼呼哧哧喘着气，猴爪兀自抖着。
猴子这回被气狠了，我心想，赶紧耸着肚皮用身躯将他圈住。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初入师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