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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感觉到脚踝处松开了,李夕音止住了眼泪。没了绳子束缚,她立马下床要跑。可脚刚着地,身体便一软往前倒去,正正跌进了周永延的怀中。

      李夕音抬头,周永延正笑着看她。她站稳后,费力举起手臂,看着周永延说,“手上的也给我解开。”

      周永延没拒绝,利索地帮她割开了绳子。重获自由后,李夕音凝神尝试着运功,可身体似乎不听使唤。

      周永延在一旁看着李夕音努力,他摇头笑笑。李夕音此刻换上了一身粉衣,衣服是他去年叫人裁的,有些宽大。但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这样才像个姑娘。”周永延自顾自说着,然后他一把将李夕音横抱起来,放回了床上。“别白费力气了,留着体力,好好给我暖被窝吧。”说完他帮李夕音盖好被子,自己则熄了灯,在她身侧躺下了。

      李夕音气恼,但也无力反抗。她本以为周永延又要做什么下流之事,可他只是在她身边静静躺着。既无言语,也无动作。说是让她暖被窝,可两人却盖着两个被子。

      李夕音睡在里侧,她不知道周永延在打什么鬼主意。她微微侧头看他,只见周永延已经合上了眼。他呼吸均匀,似乎睡着了。睡得倒是快。

      月光照在周永延脸上,一半明,一半暗。李夕音看不到明的那侧,暗的这侧也不太真切。

      她忽然恍惚,如梦似幻。十年一晃而过,她居然睡在了他的身侧。十年前的爱意,和十年来的恨意,一时间翻涌交杂。她分不清是梦是真。

      她想掐死他,可身上无力,心上不忍。

      不忍?

      察觉至此,李夕音笑了。时至今日,她竟然还有不忍。这十年里,她血和着泪,苟活在这世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一剑封喉。可那天那一剑,终究还是刺偏了。

      明明练习了无数次,明明杀死囚的时候可以一招毙命。为什么面对他,就刺偏了。固然他武功高强,不同于常人。可她武功也不弱,练的还是专门克他的招式。就算不能一剑封喉,也不该一次次败北。最后还被他给抓住了。

      耻辱。

      这是她的耻辱。她不会让这耻辱再继续。就算舍身殒命,也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尝。

      第二日一早,李夕音醒来后,身侧便没了人。早有下人在外面候着。见她起身,一众人等便进来开始伺候。

      今天身上基本恢复了知觉,虽暂不能运功,但勉强可以行走。丫鬟们手忙脚乱的帮李夕音梳妆打扮。火红的嫁衣拿来时,李夕音看了一眼。她本不将它放在心上,可看见嫁衣上绣着并蒂莲开时,她还是怔了神。

      “永延哥哥,你看,那是并蒂莲。一茎两花,同心合好。”

      “我们就是并蒂莲。”

      “谁和你是并蒂莲,讨厌。”

      “娘子,该换衣服了。”丫鬟的声音,拉回了李夕音的神思,“好,换吧。”

      这边宴客厅里,宾朋满座。周永延一脸春风,四处敬酒。走到周永宁身边时,他高举酒杯一饮而尽。

      “多谢三哥这些年的照拂,金屋藏娇那么多年,如今完璧归赵,也算圆满。”周永延略有醉态,他笑着拍着周永宁的肩膀说。

      周永宁也笑着回应,“不知七弟此言何意?”

      “不是你让她来杀我的吗?”周永延一脸了然道,“你养了她那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让她杀我吗,可惜没让你如愿,怪我命太硬。”

      周永宁皮笑肉不笑道,“那么多人想让你死,怎么就一口咬定是我呢?”

      周永延站在周永宁身侧,偏头道,“别装了,想我死的人确实多的是,但会让她来杀我的,只会是你。”

      接着他敛起笑意,冷声道,“竟将她藏了十年,这笔账,我们迟早算清。”周永延说完,周遭空气仿佛凝滞,寒意顷刻席卷。周永宁后背紧绷,不再回话。周永延没在周永宁身边停留太久,便又笑着去招待其他人了。

      周永延走开后,周永宁放松下来。他转头看着周永延的背影,心内冷笑道,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才刚开始而已。十年磨一剑,周永延,你可不要小瞧我。

      “纳个妾,如此声势浩大,不像话。”左丞相姚广横眉冷言道。

      “左相小点儿声吧,别让有心人捕风捉影了去。”旁边人提醒。

      “行得正,坐得端,我怕他什么捕风捉影,难道我说错了吗?”姚广声音更大了。

      周永宁听见有人非议,正欲上前煽风点火,却忽见屏风后面闪过一抹红衣。他勾起嘴角,心内暗暗叫好。他向周海招手。周海过来后,周永宁在他耳侧低声吩咐了几句。接着周海便走开了。

      周永宁看向正在敬酒的周永延。

      人哪,往往都是自己作死。

      他大步走开,找了个僻静处坐下,一边品茶一边等着看好戏。

      不一会儿,忽然有人看着后院惊呼,“那是什么?”

      周永延闻言回头,只见正屋方向浓烟滚滚。他立马急了,李夕音还在里面,她还中着迷药。他连忙往正屋方向奔去。刚奔了一步,便见李夕音身着喜服,脚步笨拙地从后院里面走了过来。

      周永延急忙过去扶住她。

      “参见王爷。”李夕音欠身行礼,然后接着小声道,“屋里走水了,我不认得路,瞎走到了这里。”

      周永延闻言立马查看李夕音的身体,他边看边急切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李夕音低着头回答。

      “没事便好。”周永延一颗心落地。

      “怎么回事?”周永延怒目瞪着一众下人,“好好的,怎么会走水?”

      “奴才们不知为何走水,但火已经扑灭了,还请王爷赎罪。”

      “没用的东西,大好的日子,让你们破坏了,滚下去领罚。”周永延冷声对众人道。

      家下众人不敢有异,默默退下。

      周永延换上笑脸,他揽过李夕音对众人道,“诸位见笑,这便是我那爱……”妾字还未出口,下一秒众宾客瞬间瞪大了眼。

      “刺客!有刺客——”不知是谁先喊出了声。接着府兵瞬间涌进宴客厅。周昆率先反应了过来,“保护王爷!”说着他便要上前杀李夕音。

      周永延早已反应过来,他喝止住周昆,不让他上前。他捂住伤口,强压着情绪看着李夕音。

      李夕音方才强行运功,奋力一刺之后,此刻已没了力气。她逆转刀锋,指向自己。

      “你做什么!”周永延抬手弹落了李夕音的短刀。

      李夕音顺势跌倒在地,她用尽全力声泪俱下道,“各位大人救命啊,靖王强抢民女,逼良为娼,残害忠良,老天开眼哪。”

      此言一出,席间哗然。靖王是出了名的风流成性,可没想到居然会强抢民女。也太下流。而且还风光的大办宴席,宴请满朝文武。也太嚣张。

      可他有嚣张的本事,天下谁人敢触他的逆鳞。宾客中甚至有人捂住了耳朵,生怕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

      姚广最先受不了了,他站起来冷声怒骂,“奢靡□□,荒谬至极!”言罢他拂袖而去。

      其他人忌惮靖王的权势,不敢公然挑战他,皆面面相觑,等待下文。

      周永延不理会姚广的离去,他一直看着李夕音。伤口有些痛,他走开坐在椅子上,用右手紧捂着胸口下方。“滚,全都滚。”他声音不大,却冷得吓人。

      席间众人得了指令赶紧开溜,生怕走慢一秒。周永宁一直在后面看戏,他轻笑了笑,然后不着痕迹地离开了。

      众人走后,李夕音被绑回了后院。府内太医赶忙来给周永延治伤。赵太医赵辛良今年六十二岁了。圣祖皇帝在世时,他就负责照顾周永延。他是看着周永延长大的。这么多年,他虽是家臣,但心内早已把周永延当做亲子。

      现下他看着周永延触目的伤口,说道,“王爷,这刀上有毒,老臣给您涂了伤药,还要再辅以内服药解毒才行。”

      “嗯。”周永延心不在焉答道。

      赵辛良看出周永延在分神,他继续道,“这次虽然侥幸无碍,但王爷千万不可再大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老臣不是万能的,王爷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哪。”

      周永延闻言偏头看向赵辛良,认真答应道,“知道了,下次会注意。”

      一切处理好之后,周永延起身去找李夕音。

      正屋走了水,需要清理一阵子。李夕音此时被安置在东厢房内。刚才强行运功,她费了好大的力才捅出那一刀。可还是没能杀了他。

      不过即使杀不了他,也要给他使绊子。今日满朝文武都在,明日定会满城风雨。朝堂上也一定会有人借此发挥,揪他的错处。就算暂时不能撼动他的地位,也要困他一困。

      王爷培养她那么久,她不能全无用处。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李夕音知道是周永延。她闭着眼调息,不想看他。

      周永延走过来恼怒地捏起李夕音的脸。“第三次,你还真是胆子大,敢伤我三次。”

      “只要我活着,就一定要杀了你。”李夕音说完气流上涌,她忍不住睁眼猛咳。

      “别再运功了,气血逆流,你会死的!”周永延气急,说着便点了李夕音的穴道。

      李夕音瞬间动弹不得,但她嘴上仍不服输,“死就死,我才不怕。”

      “宁死也要杀我是吗?”

      “是!”

      周永延被气笑了。他掰过李夕音的身体,坐在她身后,开始运功帮她理气。

      李夕音不知道周永延在干什么,嘴上依旧叫嚷着,“下次我一定会成功。”

      “没有下一次了。”周永延小声开口,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李夕音还想再说什么,忽觉身上热了起来,接着便觉松快了许多。她闭眼感受着,察觉到筋脉气流似乎在逐渐通畅。她这才意识到周永延在帮她调息理气。

      她心内似有所动。呼吸渐渐平缓,气脉慢慢打通。身上热流一圈圈的过,她逐渐感受到周永延掌心的温度。

      心跳开始不稳,却不是迷药所致。李夕音睁开眼,慌乱的眨了眨。

      调的差不多了,周永延收回手。李夕音气脉骤然通畅,身体暂时不能适应。脱离了周永延的手掌,她身上无力,躺倒在了床上。

      周永延支着身体,看着李夕音。他轻捏着李夕音的脸,问道,“为什么一次次把刀指向我。”

      “为民除害。”李夕音义正言辞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如果我真的死了呢?”

      “我就是要你死。”

      “你不会难过吗?”

      “当然……”一滴泪降落,截断了李夕音的‘不会’。

      周永延的眼泪滴在了李夕音的脸上。李夕音慌忙别过头,她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可她忽然没法直视他的眼。

      就因为他的一滴泪,就动摇了她十年的复仇念头吗。绝不可能。李夕音又看向周永延,再次对上他发红的眼时,她脑海里首先浮现的不是恨意,而是汹涌奔流的思念。

      她慌了神。

      遥远的记忆被触发。

      “阿音,你永远不会伤害我的对不对。”

      “当然了,我最喜欢永延哥哥了,怎么会伤害你。”

      “那你永远都要这么喜欢我。”

      “嗯,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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