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乱》羽甘兰

6、摘星楼（1）

　　一早醒来已近巳时，小丫鬟冬儿已恭候多时。
　　“郡主您可醒了，蓝侍卫辰时就在外恭候了，说等您妥当后带您去逛京城呢。”晴初这时才想起昨天王妃的话，王府的日子真是逍遥呢，日日睡到日上三竿，当然晚上是有行动的，心园可比东祁国苏太傅的府邸清闲多了，甚好甚好。
　　晴初一身公子装扮，随蓝日昭穿梭于繁华闹市。一群群公子少爷匆匆向前方赶去，还不断嚷嚷，“快点，快点，摘星楼又推新花魁了！”
　　“据说这位倾城姑娘色艺双全，捧她摘星楼可下了大血本呐。”
　　“小公子快点，好多王孙贵胄，文人骚客都去捧场了，不然就没位子了。”
　　晴初心里咯噔一声，难道那位“吃喝玩乐咱全会”的香露姐姐果真做了那拉风的花魁？不自觉地跟随人群来到了摘星楼，蓝日昭随侍左右，为她隔开他人的拥挤。门前人声鼎沸，整条街都摩肩接踵。两个体壮如牛的彪形大汉把守在门前，貌似老鸨的半老徐娘风韵犹存，数银票数到手快抽筋了还不忘媚眼乱飞。
　　蓝日昭自然明白郡主所想，催动内力干净利落地辟开了一条路，甩给老鸨玉三娘两张一百两银票就护着郡主入了摘星楼。在一楼入座后，晴初不解地看向身边那仿佛万年不变的冰雕脸，蓝侍卫，你不是应该劝阻我进入这烟花之地吗?不怕丢了王府的颜面？还是说你也甚是思念香露姐姐，情之所至，情不自禁。”
　　“郡主何必取笑在下，王爷吩咐日昭倾尽所能地达成郡主所有要求，在下自不敢怠慢，郡主请宽心，日昭必护郡主周全。”蓝日昭作为王爷心腹，自那日在一品居见王爷看到郡主时，一向沉稳到泰山崩于前亦不为所动的王爷，激动地几次欲言又止，便晓得王爷与她必有很深的渊源。
　　对于蓝日昭所言，晴初甚是满意，且不管王爷爹爹错认自己的最终目的，就表面看来，委实是位不可多得的好爹爹。只是身边侍卫大哥一副顽石模样，与周围热闹的气氛如此格格不入，使人情不自禁萌发想逗他的心思。
　　整个摘星楼上下三层都坐满了当时名流，而三楼奎星阁，老鸨玉三娘一改刚才纸醉金迷的嘴脸，神态严肃却十分恭敬地对座上人行礼，那人一身金边玄衣，未言语而眼神凌厉，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 主人，如您所料，那几位贵客已到，萧王府的小郡主也在，只带一名侍卫。”玉三娘如实禀告，不敢妄自揣测李墨扬的心思，等待指令。
　　李墨扬正把玩手中杯盏，“嗯？一品居那个小丫头？”
　　“正是，请主人示下。”
　　李墨扬霍然起身，撩开珠帘望向楼下那一身公子打扮的苏晴初，饶有兴致地继续把玩杯盏，凌厉的眼神稍起涟漪，却又转瞬即逝，“吩咐下去，不得擅自行动，你们根本不是蓝日昭的对手。”
　　“是。”
　　此刻，一楼舞台上数名歌姬已翩跹起舞，曼妙的身子随着丝竹声热情摇动，勾魂摄魄，妖冶非凡。二楼阁间，两位贵气逼人的公子正痛快畅饮，正是北凌国三皇子凌沐暄和六皇子凌沐卓。
　　“三哥，这些舞姬可比宫里的那些妃嫔销魂多了，怎样，六弟没白带你来吧。来，来，去他的重任责任己任，去他的体统国统正统，我们不醉不归。”
　　凌沐暄可不是来看舞姬的，走出阁间，犀利的扫视了一下四周，从一般的豪绅等芝麻小官到朝堂上满口仁义的皇亲国戚，从小有名气的雅士到名震京城的骚客，真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这个摘星楼果然不简单，数十年来捧出不少名噪一时的艺妓，有嫁做商人妇的，亦有不少委身朝廷要员做宠妾的。
　　奢华的丝竹管弦之声渐消渐远，一声急切却又单调凝重的琴声突兀而出，夺尽众人听觉，与此同时，三名妙龄少女自楼顶飞降，体态婀娜，中间一位面纱遮面，容貌若隐若现，陡增几分神秘朦胧之美，柔荑轻拨，美妙的曲调自横亘在她面前的古琴倾泻而出，令闻着如痴似醉，神游天境。旁边两位仙子沉鱼落雁之姿，凝脂胜雪，削肩蛮腰，轻托古琴，引领面纱仙子遨游天际。一曲终了，三位缓缓落地，溅落满地芬芳，步步生莲，落座于淡粉色纱帐里。